第二天一大早，林焰就匆匆去了牛頭山。

    然而，忙活了大半個上午，獸穴也好，密林也罷，林焰都仔細搜尋了一遍，終究是一無所獲。

    林焰的心低落到了極點，很惆悵，為鐵牛的死自責，更不知道該如何向鐵牛嫂交代，但是，他卻不能再在牛頭山花費時間，更不能選擇逃避此事，必須將實情告訴鐵牛嫂，指不定現在懷有身孕的鐵牛嫂正急得團團轉呢。

    林焰於是抄近路匆匆回到了瀟水河碼頭附近的鐵牛家中。

    但映入眼簾的，是一扇緊緊關閉的黑色大門，蕭索的風吹過，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悲傷的往事。

    提氣一縱，林焰翻牆進了裏麵，平常潔淨的家具已經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灰塵，顯示有一段時間沒人打掃了，屋內布置雖然和以前一樣，但明顯缺失了一股人氣味兒。

    “鐵牛嫂隻怕以為鐵牛和我都死了，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兒。”

    林焰歎息一聲，視線中仿佛出現了鐵牛在院子中劈柴而鐵牛嫂則在旁邊擇菜的溫馨畫麵。

    “鐵牛，是我對不住你。”

    林焰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自責。

    然而現在想要找到鐵牛嫂，卻猛然發覺鐵牛嫂幾乎不和外人聯係，附近沒有街坊鄰居，估計更不可能認識碼頭上的工人，他根本想不到鐵牛嫂會去哪兒。

    “哎。”林焰在地上跺了跺腳，重新朝牛頭山急急而去。

    一路上，倒是聽到已經有人在說幽冥門昨晚發生的大事了。作為幽冥門的聖姑，李清愁身份地位都很不一般，卻在一起神秘爆炸中喪身，所有人都懷疑這是幽冥門的一次內鬥。

    林焰沒有太關注這個，現在李清愁死了，最大的懷疑對象又是那個胡姬，因此本來有望接任下一任幽冥門掌門的兩人，一下全玩完了，這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估計就是秦海夢，指不定現任掌門馬上就會將秦海夢當候選人來對待。

    對於秦海夢獲益，說到底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畢竟，秦海夢在幽冥門的影響力越大，就越能夠幫助他對付青絕，有《幽冥玄功秘籍》當籌碼，即便要秦海夢直接去對付青絕都沒有問題，這可比隻得到仇厲的一個口頭承諾要好多了。

    然而，現在已經是四月了，離全城比試不足兩個月，必須要在比試中露麵前殺死青絕，難度依然挺大，尤其還是在出了李清愁這檔子事的基礎上。

    “李清愁，你活該死上一百次。”

    林焰邊走，心中邊恨恨想著。鼻煙壺中還有李清愁的屍體，嚴格說來，是五夫人的身體，他準備鐵牛的事情一結束，就馬上將這具身體送到它該去的地方，至於夏家慘死的一百二十七口人，也終於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林焰不知道的是，服侍李清愁的幾個婢女也恨不得拍手稱快，因為她們的主子終於死了！

    林焰再次穿過青陽鎮，到了牛頭山的山腳下，準備無論如何也得先找到鐵牛的屍體，再去打探鐵牛嫂的下落。

    山腳下是一個還算熱鬧的農貿集市，獵人們從牛頭山上打來的獵物，藥農們從牛頭山采下的藥草，都會在這個集市上販賣。村民、商人穿梭其中，喧鬧聲不斷。

    林焰沒有什麽心思去欣賞這些，隻想著快點離開集市，登上牛頭山尋人。

    可這時候對麵突然有一個精瘦的漢子急急忙忙朝他跑來，兩條腿像踩了兩個風火輪一般，速度飛快，不小心撞到他後，什麽都沒說，隻是有些驚慌失措地繼續低頭亡命狂奔。

    林焰皺了皺眉頭，這個尖嘴猴腮的漢子慌不擇路地奔逃，加上手上還緊緊攥著一個錢袋，要說不是一個小賊，他都會懷疑自己的眼睛瞎了。

    可撞了一下他後，漢子已經擠入了人流中，加上他原本心情低落，沒心思去抓賊，便繼續趕路。

    然而，轉過一個彎之後，林焰看到了前麵圍著一大堆人，裏麵傳出了一個婦女的銳利叫聲：“還狡辯什麽，錢袋都在你的身上發現了，不是你偷的，難道我的錢袋還會自己飛進你的口袋？你個可惡的偷錢賊！”

    “難道小偷的同夥被抓了？”林焰這樣想到，本不想管這事，但必須通過人群聚集的這條路才能上牛頭山，林焰隻好繼續朝前走。

    “這位兄台，小生見你麵相忠厚，原本以為你應該是一個心性磊落之人才對，卻不想你做起了聖人極為不恥的偷摸之事。君子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瞧你身體健康、身材健壯，即便依靠苦力吃飯，照樣能養活自己，何苦去做這等下三濫的勾當？聽小生一句勸，還是走正道的好。對了，你拿了小生的錢，也一並拿出來吧，我隻要收回我的財物，其他的我就不追究了，畢竟聖人教誨我們，得饒人處還要且饒人。”

    林焰算是聽明白了，兩個小偷大概同時偷了錢，一個溜得快，另一個卻當場被抓，於是兩個失主自然都認為是被抓的這人偷了他們的錢。

    接著，林焰聽到婦女潑辣的喊叫聲：“讀書人，你不能這樣便宜了這賊！一定要將他送官，哼，敢偷我胖嬸的錢，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比起前麵滿口仁義道德的書生，婦女行事要霸道得多。

    “俺說過，錢真不是俺偷的，俺不是賊！”

    是小偷還在為自己正名呢。

    “喲，當賊的被抓了個正著，居然還厚臉皮的抵賴，呸！不把你送官，胖嬸我就不叫胖嬸了！”

    然而林焰聽後，卻先是震驚，接著驚喜莫名！

    “鐵牛！”

    林焰飛快撥開人群衝了進去。

    一個瘦弱的讀書人和一個彪悍的胖女人正圍著一個滿臉無辜、撓著腦袋的大漢，那大漢正是鐵牛！

    林焰沒去想鐵牛怎麽死而複活了，隻是滿心歡喜地再次喊了一聲：“鐵牛！”

    這一刻，林焰隻覺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也莫過於此了吧，因為這人可是活生生的鐵牛啊！

    “林兄弟！”

    盡管林焰有意掩蓋了麵容，但鐵牛也光從聲音就判斷對方正是自己苦苦尋找的林焰，不由高興而激動地叫道。

    這時一旁的胖女人滿臉警惕之色，卷起了袖子，叉著腰一聲河東獅吼：“居然還敢請幫手，可惡的小偷，哪裏走！父老鄉親們，咱們這次一定要將這人送官！”

    圍觀眾人紛紛附和，就要上前拿人。

    林焰自然知道鐵牛絕不可能是小偷，不說鐵牛的品格，光是鐵牛懷揣幾萬兩銀票，足以算得上富翁一個，怎麽會去做偷偷摸摸之事？

    所以，林焰朝鐵牛微微一笑，說道：“等我會兒，我把正主兒先抓來。”

    話音未落，林焰已經穿過人群，一陣風般跑了出去。

    盡管集市上人來人往，但林焰一溜煙般飛奔著，追了三分鍾後還是在一條巷弄中發現了正在大口大口喘氣的精瘦漢子。

    林焰也不說話，直接抓著漢子的衣領往回拖，一直將他拖回了人群中。

    圍觀眾人茫然不解。

    反而書生反應很快，朝林焰拱手說道：“敢問兄台，莫非這人才是真正的小偷？”

    林焰直接將精瘦漢子丟到地上，冷笑地指著漢子說道：“你自己來說。”

    “說什麽啊？”精瘦漢子作茫然不解狀，眼珠子一轉，反而手指著林焰憤怒地嚷道：“你什麽意思，把我弄這兒來幹什麽？你和這壯漢分明是同夥，卻拉了我來作替罪羊！鄉親們，你們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可要證明我的清白啊。”

    林焰哼了一聲，徑直上前，一腳踢中了精瘦漢子身上的口袋。

    “哐當。”

    一個白色小錢袋落在了地上。

    “哎呀，這正是小生的錢袋呢。”書生急忙彎腰拾起了自己的錢袋。

    “你怎麽能誣蔑我呢！”精瘦漢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裝出憤怒的樣子反咬了林焰一口，隻是他原本就一副尖嘴猴腮的樣子，眾人看他時反而懷疑的目光更多。

    “對，我認出你了，我走路時，你還在我旁邊繞了好久。”書生若有所思。

    “我的兄弟沒有偷錢，是這人一連偷了兩個錢袋，被失主察覺後慌忙逃跑，並且丟了一個錢袋在我的兄弟身上，好讓他自己逃脫，這才讓大家將我的兄弟誤認為了小偷。”林焰說道。

    精瘦漢子一聽這話，又要胡攪蠻纏，但林焰豈會再浪費時間在這種人身上，右腳猛然往地上一蹬，怒視著精瘦漢子說道：“你最好說實話，否則，有你好受！”

    眾人看著地麵，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地麵上的青石磚“哢哢”碎裂了五六塊，而林焰落腳處，竟然形成了一個深至少有三寸的清晰腳印！

    林焰隨即揪住精瘦漢子的衣領，將他硬生生提了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說道：“我沒工夫和你閑耗，不說真話，你知道後果！”

    林焰一字一頓說出的話，如同道道響錘重重砸在精瘦漢子的心頭上，看著如一尊殺神般的對方以及地麵留下的恐怖痕跡，精瘦漢子麵如死灰，身體如篩糠般抖著，哭喪著一張臉求饒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說，我說。”

    有林焰在一旁看著，精瘦漢子不敢有任何的隱瞞，竹筒倒豆子般將偷錢的事情說了一遍，事實與林焰之前說的大致相同。

    誤會自然很快解決，真正的小偷已經被那個胖嬸和眾人扭送到官府去了，林焰和鐵牛則順利擺脫了糾葛。

    兩人都變得激動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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