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第598章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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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漢子全都去山砍伐木材,錦繡有命令,砍伐的樹必須得二十年以,且需砍一留一,也是說同一位置,砍掉一顆大樹的時候不能砍它周圍的大樹。小說這點是修建官道的匠人忠心告誡錦繡的,大麵積的砍伐樹木容易造成塌方。

    年紀稍長的男人全都下到河裏,打撈搬運河沙碎石。

    大家風風火火地幹起來。

    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們,追在大人屁股後麵,殷勤地遞帕子水袋。

    當原本肮髒狹窄的街道被擴寬,低矮的房舍被整修精致,人們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以前與他們生活息息相關的一切似乎在悄然發生改變。

    以前防賊般防著的鄰居,見了麵會友好地打招呼,笑嗬嗬地問對方一句今兒還是去山伐木啊,對方笑著抿嘴,兩人各自叮嚀幾句這才分別。

    被街坊女人們最忌憚的漂亮張家寡婦,總是搶著最髒最累的活兒幹,燒了一午的鍋,滿頭大汗都不肯休息,又忙著站到盆子前分發起粥來。女人們暗暗站在一邊,看張家寡婦給男人們舀粥,每人皆是不偏不倚的一大勺,隻顧著揮動手裏的勺子,從不正眼看誰一眼。女人們這才麵紅耳赤起來,知道自己以前的猜忌有多麽可笑。便有人前,輕輕拍一拍張家寡婦的背,有些不好意思:嫂子,你歇歇,我們來。

    臭名昭著混跡於街頭巷尾以偷盜為生的小六子,被官差攆著了山,抬了兩趟木材後,肩膀的皮膚被磨掉了好大一塊。一個院子的東哥突然走了過來,取下自己肩膀的毛巾,還給了他一瓶膏藥,露出憨厚的兩排白牙:你小子哪裏吃過這些苦,明兒還是去河裏撈沙吧。拍拍小六子的肩膀,走了。小六子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裏的毛巾和膏藥,想起自己兩年前偷走東哥媳婦月子裏的老母雞,東哥媳婦因為營養不良落下了病根,忍不住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擦掉眼淚,大步追了去。

    程峰最近忙著修建南城的事,原是想請內監去城裏酒樓的,隻好無奈賠罪,為其單獨訂了一桌席麵。

    西蜀王府膳食簡單,平日都是小米粥著兩個菜,內監嘴裏都快淡出鳥了。左右是有人出錢,不吃白不吃。

    坐了馬車去酒樓,據說是西蜀主城最好的酒樓,裝潢的其實很普通,門臉也不大,門口的小廝無精打采的,不知是因為酒樓的膳食太過昂貴還是西蜀百姓囊羞澀,酒樓門可羅雀。

    內監一度懷疑程峰是不是隨便選了個地方,西蜀最好的酒樓生意會慘淡成這樣

    還是下了馬車,王府同行的仆人立刻殷勤地虛扶了內監,兩人朝酒樓走去。

    門口的小廝這才抬了一下眼皮,可能是看出內監衣著華貴,臉才疏忽浮起熱情的笑來:這位老爺,您是訂席還是用膳

    仆人斜睨了小廝一眼,拉了臉:西蜀王府訂了席麵的,你們不會還沒準備吧

    小廝一愣,當聽見西蜀王府的名號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更顯殷勤:早備下了,您裏麵請,裏麵請。

    雖是西蜀最好的酒樓,卻沒有包廂,客人都是堂食。

    稀稀疏疏的幾桌客人,穿著皆是異常華貴,當內監看到那些人桌子的膳食時才明白為何說這家酒樓是西蜀最好的。

    酒是帝京的黃梨釀,菜全都是山的野味,最令他嘖嘖稱的是,好幾桌居然都擺了一盤海蝦

    要知道西蜀可是在極偏遠的內地,哪裏來的海蝦

    小廝稟報了掌櫃,掌櫃立刻熱情地迎了出來,獻媚地請內監去二樓臨街的窗口坐。

    這臨街窗口,視線很是開闊,窗口不斷有穿堂風掠進,驅散酒樓裏的熱氣。

    四五個小廝穿梭其,開始菜。

    烤乳豬頓山雞菌子湯最後是在一樓飯桌看到的海蝦。

    不等內監說話,掌櫃笑著解釋起來:這些海蝦都是冬季從沿海運過來的,每次要出動二十個小廝,每人背一背簍,翻山越嶺帶回西蜀。為了保證海蝦的口感,我們還單獨開辟了一個冰窖,海蝦全都儲存在冰窖裏。

    掌櫃說話,立刻有小廝前,下剝掉蝦殼,沾了特質的調料,恭恭敬敬用筷子夾了放進內監的青瓷小碗裏。

    內監嚐了一口,不得不說,海蝦蒸的時間拿捏的十分好,蝦肉鮮活,調料也恰到好處,縱然是在帝京也不容易吃到這樣鮮美的海味。

    見內監滿意,掌櫃又推薦起其他菜:黃梨釀是從帝京采購的,這些野味全都是獵戶在山裏狩獵歸來,第一時間送來酒樓的,保證肉質新鮮。廚子是我們從方洲聘請的,很會打磨食物,對味道的把控也爐火純青。

    內監沒有急著品嚐,而是淡淡地看掌櫃一眼,問:我看酒樓裏沒有多少食客,你們這些食材想必是費了不少人力財力,酒樓豈不是很難盈利

    掌櫃微微一頓,笑著回話: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我們酒樓也沒想做大眾生意,來酒樓用膳的都是西蜀的名門望族。說著指了那盤海蝦:像這樣一盤需要整五百兩銀子,尋常人自然是吃不起。

    內監臉皮微微抽動,突然對程峰這個人的好感徒增。

    掌櫃微笑著拱了拱手:貴人您請慢用,小人後廚還有些事。

    內監擺擺手,掌櫃便退下了。

    內監這會兒的心態完全變了。望著一桌子的膳食,這可是好幾千兩銀子啊

    先前還不以為然,這會兒卻矜貴地坐直了身子,一頓膳食耗費幾千兩,縱然是在帝京都是極其揮霍奢靡的。

    他坐在桌前,一會兒指使小廝剝蝦,一會兒讓小廝倒酒,又或者非要吃烤乳豬肚皮的肉,隻要瘦肉,必須切得很薄很薄全然將自己當做了名門望族裏的一員,還會停下來指責某一道菜的火候不夠,似乎越刁鑽越能體現自己的身價。

    膳食用到一半,突然有了提了一壺黃梨釀前,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公大人,一個人喝酒多無趣啊,小人敬您幾杯。

    不等內監說話,酒已經斟滿了。

    那人繼續熱情地介紹起自己:小生張葉,仰慕大人久矣,今日得以一見,實乃張葉三生有幸。

    內監握茶盅的手僵硬在空,然後重重放下,眼底突然多了幾分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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