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悔沒有打擾她，悄悄地走到她身後。小說

    她麵前的沙盤大致成型，殷不悔注意到，沙盤地形地貌，例，甚至山巒的高度都有標誌。這幅沙盤，甚至他大殿的還要細致精巧。

    他的眼底不禁閃過一陣金光，她再一次給了他驚喜。

    錦繡啊，你身到底還有多少迷人的力量

    錦繡根本沒有注意到殷不悔，她全身心都在沙盤和地圖。

    她是從宋煜征戰洛神國時開始學習兵書的，漸漸的竟是愛了，每日都要花一些時日來研究，逐漸的有了自己的心得。

    等錦繡將最後一麵小旗插在對方主城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臉露出喜色來。

    屋子裏不知何時點了燈，殷不悔站在她身側，眼底精光熠熠。

    她一愣，略微紅了臉：什麽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

    她有些尷尬，他卻格外輕鬆，認認真真將她標注的地圖和沙盤看了一遍，有些愕然：從這裏攻城

    錦繡標誌的那處地方是一座懸崖。

    錦繡收斂心神，前一小步，點頭道：聽聞坎兒州植被茂盛，特別是有一種藤條，能長到手臂那麽粗，而且最喜歡生長在光潔的峭壁。當然，這隻是我的揣測，具體情況還要去了才知道。如果當真有那麽多藤條，士兵可借力而，而且這一處離城池有一段距離，對方應當不會派兵駐守。從這裏去，繞過這個峽穀

    她手指從沙盤劃過，將完整的路線規劃出來。

    殷不悔聽完不禁暗暗點頭。

    她製定的路線全然沒有問題，甚至今日在殿和國師商討的還要好幾分，隻要懸崖的路可行，他們能悄無聲息登山頂。

    辛苦你了。他目光灼灼看著她，臉被火燭映襯的忽明忽暗，那雙眸子卻格外專注明亮。

    錦繡呆了好一會兒。

    我親自掛帥，三日後出征。他溫聲細語，沒有隱瞞。

    雖然已經知道，錦繡的心還是抽搐了一下。

    她怔愣了許久，最終說了句：可否帶我一起去

    他也愣住了。

    她目光如水看著他，沒有因為他擅自主張去前線而溫怒，但是那雙漆黑明媚的眸底有著不容抗拒的堅持。

    他微微皺眉。

    思忖了好半天才終於點頭。

    不帶她，她肯定不會讓他走的。到了營地，派人看護好，不讓她去戰場便是。

    他心想著，卻沒看見錦繡眼底那抹堅毅。

    怕錦榮衝動冒然進軍，他們幹脆將行程提前了一天。

    和碩滿臉憂色，帶著李術站在宮門前送行。等到行軍的隊伍走遠了，和碩的淚才滑落下來，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七八下。

    李術咬著下唇，偏頭看國師：國師大人，王王後此次能凱旋而歸嗎

    國師在殷國是特殊的存在，會占卜，訂吉凶，甚至能根據日月星辰推算殷國未來的發展命脈。如果說殷不悔是統領殷國發展的至高王者，那國師是殷國子民的精神支柱。

    年幼的李術眼底滿是敬畏，他在等國師給出答案。

    國師沒有說話，昨夜那一卦雙星匯聚，威月衝天，連傳承了百年的龜殼都出現了裂痕這並不是好的表現，可君無戲言，王已經說了要掛帥出征，又豈能臨時變卦。

    他輕輕摸著李術的頭：王一定會凱旋

    李術臉立刻露出狂喜之色。到底是幾歲的小孩子，一會兒便耐不住跟著下人去玩兒了。

    和碩已經止了哭，國師靜靜看著她，她也看到國師眼底的擔憂。

    術兒這孩子，八字帶從龍之像，與我命格相同

    和碩知道他在說什麽，這樣的話，從李術出生開始他便在說。

    八字帶從龍之像，李術是最適合繼承國師衣缽的人。

    以前和碩是抗拒的，她希望李術能夠如錦榮一樣征戰沙場，成為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而國師從某種意義講，是以前的巫師，巫術一道，是禁止婚配，要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神明的

    哪有娘親希望自己的孩子孤家寡人，所以和碩一再拒絕。

    但是今日

    她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殷國和啟國的戰爭，疆域的擴張，無法預料的危險

    我的壽元至多還有十年。國師聲音緩慢，麵容淡然。

    和碩卻張大了嘴巴。

    她這才注意到，國師已經很老了，他的頭發完全發白，臉滿是皺紋，握權杖的手也開始顫抖。

    國師若是沒了，那殷國她不敢往下想。

    她很掙紮。

    我不能替術兒做主，能否讓我問過他，再下結論她猶豫再三。

    國師臉露出一絲喜色：好。如果李術願意跟我學習，我保證，一定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他，李術一定會是草原最年輕的巫師，未來也會是最年輕的國師

    和碩臉沒有半分喜色，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地離開。

    這天夜裏，和碩將李術叫到跟前。

    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心智成熟，所以她想開門見山好好地和他聊聊。

    她將國師想收他為弟子的事情說了一遍，但是也非常嚴厲地告訴他：你若做了巫師，這輩子都無法娶妻生子，不能喜歡任何女孩子，沒有家，永遠都是孤家寡人。

    她嚴厲看著他，將最壞的結果告訴他。

    李術知道她在說什麽，他低頭想了很久，久到燭火都快熄滅。

    他才抬頭，繃著小臉蛋，問和碩：娘親，如果草原沒有國師，會怎麽樣

    沒有國師

    和碩臉色微微一白：草原的子民不會有信仰。

    信仰這種東西，在漫漫曆史長河何其重要。

    佛教道教這些都是信仰。原人信奉菩薩，這也是信仰。

    人都有脆弱無助的時候，這時候需要信仰的支撐。而草原人的信仰，是國師。國師是草原神明的化身，他能驅除草原的惡靈，鎮守草原，給草原人希望和未來。

    李術還不能明白什麽是信仰，但是他看和碩的神情知道，信仰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東西，需要用生命去守護。

    娘親，能否讓術兒以記名弟子的方式跟國師學幾日李術並未一口答應下來。

    和碩自然是沒意見，倒是國師那邊派了人去詢問，誰知國師也應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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