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第749章 番外一(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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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新帝在大臣們的輔佐下,勵精圖治,將啟國治理的井井有條,國泰民安,百姓富足。 w w w  v w   漸漸的,人們忘掉了先帝,隻是坊間還有這樣的傳聞,先帝並未感染惡疾而死,而是退位出家了。

    這一年,兩江發生水患,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新帝體恤子民,親自前往重災區整頓水患。

    在返京途,新帝突然提議去山狩獵。

    隨行的禁軍百般懇求,新帝都不肯收回成命。

    無奈,浩浩蕩蕩的儀仗隊隻好停在大山外頭,千禁軍小心翼翼跟隨皇帝進入深山狩獵。

    在大山停留了整整三日,在新帝準備返程的時候,無意路過一座山間小廟。

    新帝大喜,拒絕所有禁軍的跟隨,獨自進入小廟。

    這廟很小,甚至可以說是小的可憐。

    四處陳舊,有大半牆壁已經坍塌,被人糊了一層新泥。

    總共隻有三間,間供奉了一尊菩薩,菩薩麵前點了香火,一位穿著破舊袈裟的和尚正坐在蒲團,細細撥弄手的佛珠,念著生澀的佛經。

    憂哥兒的眼眶頓時濕潤了。

    正要抬腳進入大殿,背對著他的和尚輕聲開了口:施主

    憂哥兒僵在原地。

    和尚聲音綿長,帶著一絲滄桑,已經聽不出從前那淡淡冷漠的聲音,憂哥兒的眼淚頓時滑落下來,噗通跪倒在地:皇阿瑪

    和尚一動不動,繼續撥動手的佛珠,聲音無慈和:施主,此乃佛門之地,廟隻有和尚一人。施主認錯人了。

    憂哥兒淚如雨下。

    在人前,他是睥睨恢弘的皇帝,但他不過才是十幾歲的少年,心到底有那麽一絲年少的柔弱。

    他永遠記得,那是一個雨夜,夜已經很深了,內監總管程峰還是去阿哥所喚了他來。

    隆陽殿隻點了一盞瑩瑩的燈,有一扇窗戶是開著的,能看見皇阿瑪正端坐在龍椅,不同的是眼底有著一絲平日裏所沒有的溫柔。

    他受寵若驚。

    風吹進來,吹得那燭火飄擺不定,殿內也忽明忽暗。

    皇阿瑪問他:功課可溫習了

    他恭敬答:回皇阿瑪的話,兵法和國策都看過了,夫子留了一套國策的考驗,兒子也作答了,明日帶給皇阿瑪看。

    也不知是燭火太暗,還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皇阿瑪似乎笑了一下。很短暫,這在往常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他誠惶誠恐地立在原地,皇阿瑪這麽晚找他來,必然是有要事。

    誰知皇阿瑪隻點了點頭:那好。回去吧,雨大,你的衣裳都濕了,這夜不必回阿哥所,在隆陽殿的偏殿宿下吧。

    他懵懵懂懂,去了偏殿。

    偏殿的床阿哥所的大,褥子也十分暖和,還有內監在房間裏焚了香,燒了暖爐,這一夜他睡得十分安穩。

    天亮了,正想去給皇阿瑪請安,看見程峰麵如死灰地走過來,張大嘴巴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斷斷續續將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皇皇駕崩了

    他如遭雷擊,渾身的血都凝固了。

    他親眼見了皇阿瑪的屍體,擺在黃梨木雕龍雲紋的棺材裏,麵色祥和,如睡著了般。

    他不敢相信,昨兒夜裏才召見了他的皇阿瑪,這麽死了。

    太醫的說法很簡單,皇是夜裏突發惡疾,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涼了。

    他無助地站在隆陽殿前,耳畔是宮婢內監的哭啼聲,他的心仿佛瞬間缺失了一塊。

    那時候,他才知道,他一直懼怕的皇阿瑪,對他而言,有多麽重要。

    登基,大臣的輔佐,皇阿瑪生前已經安排的井井有條。還特意留了一本手劄給他,那是皇阿瑪這些年治國的心得。

    他突然生出一種荒唐感,似乎皇阿瑪沒有死那棺材裏躺著的是誰

    哪怕是冒著大不敬,他也去了皇陵,親自用鏟子掀開頭的封土,進入皇陵深處。

    直到棺材被打開,裏麵空空如也,他才放聲大笑起來,淚水模糊了眼睛。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打聽到一些消息。

    今年的水患正好給了他機會,不顧朝臣的反對,他義無反顧地來了。

    進了這大山,轉了整整三日。

    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找到了這間山廟。

    哪怕他聲音全變,氣質全變,但是看那熟悉的背影,他也敢肯定,那是他的皇阿瑪

    在隆陽殿前板著臉冷麵考驗他功課,讓他下雨天宿在偏殿的皇阿瑪

    施主,山裏風寒露重,早些回去吧。和尚語速緩緩。

    他拽緊了拳頭,心裏複雜至極。

    曾經,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他,可這一刻,他卻退縮了。

    這小廟無破舊,讓人感到寒酸,可是和尚在這裏頭卻怡然從容。

    他終於知道,為何在宮,他的阿瑪總是那般疲憊。

    其實,他的阿瑪早想放下,努力培養他,也是為了更快地放手。

    他站在原地,想了很多,然後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轉身,正準備離開,和尚突然說了句:山清淨,施主以後不要來了,免擾了山生靈。

    他仰起頭,努力將喉嚨裏鹹澀的淚水咽下去,然後推開破舊的廟門,毅然走了出去。

    禁軍立在廟前,見他出來,俱是個個麵含喜色。

    唯有禁軍首領朱嘯之,伸著脖子好幾次往緊閉的廟門裏探。

    他看了朱嘯之一眼,然後搖頭:裏麵什麽也沒有,走吧。

    朱嘯之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禁軍護送新帝離開,繁雜的山林再次恢複寂靜。

    外頭永遠不會知道,這深山野獸出沒的地方,有一間小小的寺廟。廟裏有個和尚,法號六空

    想了想,幹脆直接進入番外吧,宋煜的番外太過沉重,阿元隻寫這麽多了。常伴青衣古燈,六大皆空,或許對他而言是最好的救贖。人生沒有那麽多完美,錯過了,便再也無法回頭。

    他是宋煜,啟國曆史的賢君,短短十餘年的執政,將啟國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也為新帝創建的盛世構建了基礎。

    對國家和子民,他問心無愧,唯一的遺憾

    唯有佛祖,才能讓他靜心。

    山寂靜,歲月如梭,他窮極一生隻為放下紅塵。

    也許,這輩子,他也無法做到。

    有些人,不是你想忘,能忘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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