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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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聽到謠言的大少爺寒長禦將所有關聯人等叫到了自己的書房,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
據守門的侍從說,那些散布謠言的下人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下午了;一個個麵容憔悴、無精打采、步履蹣跚;他人與之問話,也問而不答;眾人以為他們是疲憊所致,然而卻沒料到,從那以後,這些人竟然再也沒有開口說話過……
而此刻的寒墨語,也萬萬沒有料到寒長禦會將這樣的話說出來,竟一時悲憤交加,呆立在那裏數秒。而寒長禦,也是鐵青著臉,心中五味雜陳。此刻,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寒墨語是他的弟弟,而隻清晰的覺得,寒墨語這個孩子,仿佛是他寒長禦人生的汙點一般。
下一刻,寒墨語忽然不顧一切的撲在了寒長禦身上,揪著寒長禦的衣領,用殺人的目光吼道:“死王八,大混蛋,你說什麽?!你再說一句試試?!你說啊!說啊!”她就那樣用一副顫抖的哭腔,狠狠的推搡著寒長禦,撕扯著捶打著他,死死揪著寒長禦散落開來的秀發。
“放手!”撕扯中,寒長禦狼狽的吼道,一麵伸臂招架著寒墨語瘋子般的抓扯捶打:“你瘋了麽?放手!叫你放手,聽到沒?!”
“我就是恨你,怎麽了?!就是看見你那張臭臉不爽!”寒墨語喊著,被推開後又一次撲向寒長禦;寒長禦向後一退,不料踩上了一塊石頭,腳下一歪,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而寒墨語。撲了個空,驚呼一聲後,也就那樣跟著倒了下去,迎麵壓在了寒長禦身上。
寒長禦向後一退,不料踩上了一塊石頭,腳下一歪,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而寒墨語。撲了個空。驚呼一聲後,也就那樣跟著倒了下去,迎麵壓在了寒長禦身上。
好熟悉的懷抱。溫暖而又讓人隱隱心痛。
寒墨語呆住了,她恍然間覺得自己似乎抱著的,是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人。
“墨語?”寒長禦察覺出身上壓著的人的異樣,喚道。伸手推了寒墨語一把。
寒墨語這才驚醒了一般,窘得滿臉通紅。連忙要從地上爬起;還不忘氣呼呼的瞪了寒長禦一眼。寒長禦一手扶地的半躺在地上,伸手拉住了寒墨語細細的手腕,將她扯住。
或許由於用力過大,寒墨語呻吟了一聲。寒長禦這才記起寒墨語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好。於是微微鬆了鬆勁兒;問道:“為什麽要恨我?是我做錯了什麽事了嗎?請你告訴我,好麽?”那凝望著寒墨語的原本波瀾不驚的眸子裏,竟然湧現出一絲哀傷。
原本怒氣未消的寒墨語。看到這樣的神情,一怔。竟然不敢再看寒長禦的眼睛。寒墨語不再說話。她張了張口,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到底恨他什麽?難道要說,是因為他奪走了母愛?那好像從來都不屬於我……
我是想要擁有什麽嗎?是金錢嗎?錦衣玉食的生活嗎?還是仆役們的前呼後擁?我在強求什麽呢?為什麽把怨恨發泄給別人?難道我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嗎?不,不是的。
也不是因為乳母的死。這不是他的錯。雖然我想要給他加上這個罪名,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這是不對的。乳母的死不能怪他。
抑或,我真的是因為在夢中夢到和他長相相似的那個紫衣人,因為那樣恐怖的血腥的夢境,才讓我對眼前這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恨意?不,不是的。我知道的。雖然我愛無理取鬧,但是,我知道,夢不是真的。一切欺騙,謊言,傷害,都不是真的,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前世的零星的記憶,是存在於腦海深處的;可是那天的那場噩夢,卻並沒有在記憶深處尋找到任何的痕跡。記憶是記憶,夢,還是夢。記憶是真的,夢,卻是假的。
那,我到底為什麽要這麽的恨眼前這個人呢?難道,一直都是我在耍小性子嗎?難道,我是想引人注意嗎?我這麽恨一個人,居然卻找不出恨他的理由來……
她甚至在那一刻,覺得,她對他的那種感情,其實不全是恨,更多的,卻像是一種愛戀。
寒墨語別過頭去,眼角,卻開始積聚淚珠。卻依舊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寒墨語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嘲般的笑意。小的時候,我恨哥哥,是因為我想要母親的注意……那麽現在呢?現在呢……不會的,不會沒有理由……
不是因為嫉妒母親的寵愛,不是因為歸咎乳母的慘死,不是的……恨的根源,在於那個夢。可是,我要怎麽說呢?難道我要說,我做了一個噩夢,而我也的的確確就是因為那個噩夢而憎恨眼前這個人的嗎?
前世的記憶,實在是太淩亂了,她如何也拚不完整。卻在冥冥之中,總是覺得,自己和眼前的這個人,有著糾纏不清的糾葛。
當寒墨語強忍著的淚珠終於順著臉頰滑下的時候,寒長禦鬆開了手。雪,已經在寒墨語身下消融。寒墨語側過臉去,翻身趴在了地上,伸手捂著臉。她最討厭在別人麵前哭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流過眼淚,就算是親人麵前,也沒有。
但是,如今,她積聚的眼淚,卻如同潰堤的洪水,洶湧不斷的傾瀉了出來。彷佛,她要一次把這麽多年來該流的眼淚,一起流幹。她努力的抑製著自己,但是,卻無法控製;她無聲無息的,任眼淚洶湧而出,卻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她竟然,在自己最憎恨的人麵前痛哭流涕了,示弱了;這讓她感到莫大的羞愧;她紅著臉,使勁將頭埋在雪裏,不想讓別人看見。她想要逃離,可是。寒長禦卻牢牢的拽住了她的手腕,使她不能掙脫。寒長禦伸出手來,將她擁進了懷裏,越抱越緊。
我真的要因為一個噩夢,而恨眼前這個人嗎?盡管他甚至什麽都沒有做過?
寒墨語卻任憑鼻涕和眼淚沾滿寒長禦的淩亂的衣襟,止不住的嗚咽著。她從小到大,這些年來。從未在別人麵前像這樣哭泣過。也從未像這樣被擁入某人的懷抱。這樣的懷抱,即使是所憎恨著的人的,竟然也讓她從心底湧起一絲絲從未有過的溫暖。以及不舍。
恨他嗎?我真的是那樣的恨他嗎?恨得刻骨銘心?
“不要哭了。”良久,寒長禦在她耳邊輕聲說,“再哭,就結成冰了。走吧。到屋裏去吧。”
寒墨語爬了起來,因為羞愧。想要用充滿怨恨的異常明亮的眼睛狠狠的瞪著寒長禦;泛紅的臉上滿是雪水和泥汙,像個怒氣衝衝的大花貓;她就這樣狠狠的瞪了寒長禦一陣,因羞赧而更加覺得憎恨;然後一瘸一拐的走開了。
不要再這樣。我不想這樣下去了。恨一個人,好累好累。可是。我又沒辦法釋懷。因為,夢中的我真的是太疼了。
……
一陣寒風吹過,寒長禦望著那個遠去的單薄背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在記憶中,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寒長禦就發現了寒墨語對自己的恨意。或許從那個小小的孩子,漂亮的弟弟,眨巴著美麗幽深的大眼睛學走路的時候,眼睛裏就開始對他流露出恨意了吧?不,不是的。他還記得,那個時候,這個漂亮到極致的孩子,睜著魅惑的眼睛,常常朝他綻放著甜甜的笑容,嘴角還流著透明的口水。
那個時候,這個弟弟對他是那麽依戀,總想要拖著殘廢的腿一瘸一拐的跑著,粘著他,寸步不離。但是,一晃眼,再見麵的時候,當年那個流著鼻涕的幼兒,如今變成了一個聰慧的少年;當年那個纏著你傻笑的孩子,現在變成了一副有著深仇大恨一般的樣子。
難道,真的是疏遠了嗎?人,是會變的嗎?為什麽那凝眸深處,卻潛藏著無限恨意?寒長禦從來不知道,被一個人恨的感覺,會是這樣痛苦。
那個小時候總是粘著他,對他笑的弟弟,如今卻像敵人一樣看著他;兩個人的差距,也隨著這種對立,而越來越大,距離,也越來越遠。
自從那一次寒墨語昏倒醒來之後,寒墨語一麵冷冷的疏遠著他,一麵暗地裏開始了接連不斷的惡作劇。他常常發現,自己遭遇的那些倒黴事兒多半與寒墨語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聯。
比如,早晨去給父母請安的時候,他常會發現自己原本整潔的衣服上有了大片汙漬;晚上給太傅交前一天抄寫的詩文的時候,往往不是缺了幾頁或者幹脆變成了畫有先生頭像的塗鴉;就連在院中走動,他身上也會挨不知從哪裏飛來的小石子;他很快就發現了,這些事的始作俑者都是寒墨語。
即使是這樣,他也往往視而不見,也許,是因為他的不屑與高傲,也許,是因為他內心深處的某種憐憫吧。這個孩子的惡作劇,似乎像是在故意引人注意一般。
即使是這樣,他也往往視而不見,也許,是因為他的不屑與高傲,也許,是因為他內心深處的某種憐憫吧。這個孩子的惡作劇,似乎像是在故意引人注意一般。
直到前些日子,這惡作劇愈演愈烈之時,才有了今天這一番談話,或者說,是直接的衝突。
那一天,他回書房的時候,詫異的發現,有兩隻老金鵲在他的窗口拍打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吵鬧個不停;甚覺煩擾的他命人趕走了那兩隻雀;當他終於覺得清淨了不少坐定之後,準備溫習功課。
侍婢宮柔兒為他磨好了墨,鋪開了卷軸,接著打開匣子想找鎮紙石,卻摸到了一個異樣的東西,嚇得尖叫一聲,差點暈倒在地。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見匣子裏臥著的了一團肉紅色的東西;他伸出手指觸摸了一下,竟然從指間傳來了溫熱的氣息。那時候,那團蜷縮著的肉乎乎的小東西忽然動了動,發出了一聲細微的稚嫩鳴叫聲;他這才發現原來那團肉乎乎的小東西竟然是一隻沒有長毛的幼雀,甚是醜陋。
他望著那肉呼呼的小東西,竟然覺得甚是有趣,命人放在了籠子裏好生養著。誰知道那兩隻老金雀竟一直在屋外盤旋不去,趁屋內沒人的時候,竟闖了進來,為了救自己的幼雛而數次撞籠而死。
當他回屋的時候,看到了仰麵雙爪蜷縮而死的金雀,滿地飄零的羽毛,以及籠子上沾血的破裂的痕跡,他一下子震驚了。過了這麽多年高高在上的日子,他竟然變得這麽幼稚無知,竟然忘了,母親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兒拚了命。任何生靈都是一樣。這就是割不斷的親情。
如今,那隻幼雀已經長大了,渾身披上了柔軟的米黃色絨毛;整天翹著黑色的尾羽,在籠子裏蹦來跳去,不時的唱著婉轉的曲子。
可是,有一天,那隻小金雀卻死在了籠子裏。以往的惡作劇也就罷了,這一次,讓他感到憤怒了。可是,幾次去找寒墨語,寒墨語卻仍舊躲著他。所以,有了這樣的衝突。
寒長禦望著秋月閣鎖上的房門,歎了一口氣,轉了身。
雪,又悄無聲息的下開了,昏暗中,那被狂風卷起的雪花,猶如無數透明的精靈,在天地間恣意飄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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