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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路顛簸。

    寒長禦仍然在昏睡。他臉色蒼白，淩亂的頭發和衣服上沾滿了泥土和麥草，顯出了從未有的落魄。寒墨語緊緊的抱著寒長禦，在他耳邊輕聲道：“哥哥，不要怕，我們已經沒事了，安全了……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麽？”而此時的寒長禦，身體卻發燙起來，漸漸的像火一樣。

    出了城門，在一個僻靜處，馬車停了下來；車夫道：“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寒墨語摸出一錠銀子，遞到那人手中，道了聲謝；那人在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道；“快走吧！”那馬兒便飛奔起來……

    寒墨語回過頭來看看漸漸遠去的都城，心中一片悵然，卻又如釋重負；就要離開了嗎？……離開這個自己曾經無數次想要逃離，卻不能夠舍棄的地方……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月光透過繁密的樹枝，照在路麵上，浮起一片朦朧的光輝。路邊漆黑的樹影，借著這黑色的夜幕，變得如妖怪一般，在風中張牙舞爪。馬車沿著崎嶇的小路奔跑著，寒墨語聽見遠處的山林中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鬼哭的聲音，抱著寒長禦的手，越摟越緊。

    “怕什麽！！寒墨語，你是個膽小鬼嗎？！”寒墨語忽然大聲說。寧靜的山野中，回響起他顫抖的聲音。“哈哈哈~~~~~~~~~！！”寒墨語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樣的夜裏驟然響起，卻讓人覺得更加毛骨悚然。忽然，一陣由遠及近的狼嚎聲響起。像是回應她的笑聲。寒墨語警覺的環顧著四周，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正一根根的豎起。

    “沒關係的，我不怕！不要怕……”寒墨語自言自語道，伸手摸索著，看有什麽東西可以防身。黑暗中，她在麥草中摸到了一把鏟子，心中一陣竊喜。

    “好冷……”昏睡中的寒長禦。忽然打了個寒顫。寒墨語連忙抱住寒長禦。卻發現他身上開始發涼，不斷的冒出冷汗來；他牙齒開始上下打顫，渾身也瑟瑟發抖。

    “很冷嗎？”寒墨語將自己整個身體貼著寒長禦。用體溫為他取暖；一手緊緊抓著鏟子，望著四周的動靜。“哥哥，你一定要堅持住……你會沒事的……”

    ……

    漆黑的夜裏，辨不清方向；馬車越走越慢。最後停了下來。馬車上，相互依偎著的兩個人。已經睡熟

    當天邊泛起第一道曙光的時候，寒墨語從睡夢中驚醒；她聽到了漫山遍野嘈雜的人聲和犬吠聲，以及迅速逼近的馬蹄聲。

    她驚坐而起，回過頭。看到了無數人影；他們伏在馬背上向這邊狂奔而來，越來越近；“在那邊！抓住他們！！”“不要讓他們跑了！”那群人包抄過來，寒墨語驚慌失措的駕起馬車。從小路逃往密林深處，卻見身後的人越追越近。

    她駕著馬車。慌不擇路，沿著一條小路奔去。受驚的馬兒嘶鳴著狂奔開來，上了一條懸崖邊上的山路。這條崎嶇的危險小路車上開始劇烈的顛簸搖晃。

    忽然，後麵射來一支箭，正中了馬兒的脖頸。被利箭射穿的馬兒忽然間發狂了一般，嘶鳴著，向前衝去。眼看前麵就是一處急彎，受驚而狂奔的馬兒來不及停下來，眼看就要連人帶馬車掉下山崖，寒墨語緊緊的拽住了馬車，閉上了眼睛。然而，還是連人帶車栽下了山崖。

    “該死的，是誰放的箭？”墜落下去的那一刻，寒墨語聽見了身後追兵首領的怒吼：“是想讓我剁掉你的手嗎？！”

    眾人急忙追了上來，所有人都傻傻的站在崖邊的小路上，齊刷刷的往下望去。

    隻見馬車嘩啦一聲從山崖上滾落了下去，碰撞到了懸崖壁上，瞬間支離破碎，四散向崖下落去。眾人驚呼了一聲，心中大叫糟糕！

    卻在那一瞬間，眾人看見那四散飛濺的橫木碎片中，躍出一個抱著寒長禦的白發魔影；眾人齊齊驚呼了起來。在撞到崖壁的那一刻，那白發魔影用力蹬了一腳崖壁，緩衝了一下，然後兩人一同飄然墜下。

    眾人齊齊捏了一把汗，正巴巴的盼望著禦少爺平安落地，卻見快到崖底時，那個抱著寒長禦的白發少年如同失力了一般，掉入崖下滾滾流淌的河水中了；像一片枯葉一般，兩個人在水浪中沉沉浮浮，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到崖下沿著河岸尋找！一定要找到禦少爺！”那個為首的追兵大手一揮，眾人連忙順著山路四處尋找下山崖的路。

    正是初春的季節，河水還很冰冷。

    此刻，布滿大大小小白石的河灘上，寒墨語俯麵躺著。一隻不知道什麽動物爬了過來，從她的手指上緩緩爬了過去；寒墨語的手指動了動。中午的陽光灑在她身上，讓她冰冷潮濕的身體感受到了一點點溫暖。

    寒墨語睜開了眼睛。她覺得渾身酸痛無比。她從布滿卵石的岸邊爬起，轉過頭，看見寒長禦躺在不遠處。她踉蹌著跑了過去，扶起寒長禦，焦急的喊道：“哥哥，你沒事吧？你醒醒啊！”寒長禦此刻渾身冰涼，雙目緊閉，嘴唇微微發紫。

    寒墨語將寒長禦扶起，又差點兒摔倒；她拖著寒長禦，放到了一塊大石旁，讓他靠著躺在了上麵。她脫下了濕漉漉的外衣，晾在了大石頭上，然後又幫寒長禦脫了一件衣衫。

    寒長禦歪著頭靠在石頭上，仍舊沒有醒來。

    河邊，微風吹著，將一股水汽帶了過來，迎麵衝到了寒墨語身上。寒墨語抱著臂膀，打了個寒顫。她身上撥了撥寒長禦貼在臉上的濕漉漉的頭發，輕輕的問道：“哥，你是不是很冷？我也很冷……”她的手從寒長禦的額際滑下，托著寒長禦俊美而慘白的臉。

    “哥哥，你的臉好涼……”寒墨語說著，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她上前擁住了寒長禦的身體，緊緊抱住了他：“禦哥哥，你為什麽還不醒來……我好怕……我帶你走，好不好？我帶你去看大夫……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救你的……我們發過誓言，要做好兄弟，所以，我是不會就這樣丟下你不管的……”

    “水……”昏迷中的寒長禦喃喃地說道，動了一下幹涸的喉嚨。

    “你說什麽？”寒墨語見寒長禦有些動靜了，激動的抓著寒長禦問道。可是，寒長禦依舊昏睡著，隻不過一直在喃喃低語：“水……”

    寒墨語這下聽清楚了，她連忙跑到河邊雙手捧了一捧水，一步一滑的跑到寒長禦身邊，將手捧了過去。經過一路的顛簸，水早已從她指縫間流走了。

    寒長禦張了張嘴，連唇也沒潤到。如此反複跑了幾趟，寒長禦還是在喊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寒墨語望望四周，河岸除了石子和大石塊，什麽都沒有。

    她正要泄氣的時候，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她心撲通撲通的劇烈跳了起來，她望了一眼昏睡中的寒長禦，咬咬嘴唇，又一次跑到河邊，俯下身子吸了一大口水，含到寒長禦嘴邊喂去。

    寒長禦的牙齒咬的很緊，寒墨語試圖用手掰開了一條縫兒，用舌尖試探著喂了進去。觸碰到寒長禦的薄唇的時候，寒墨語紅了臉。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唇舌間傳了過來，讓寒墨語有些驚懼。

    她臉紅了，心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她被這異樣的感覺嚇了一跳，連忙逃離了那裏。她遠遠的望著寒長禦，不敢再靠近；過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氣，又跑到河邊取水。當寒墨語再次如法炮製的時候，忽然感到自己的舌尖被人咬了一下，她吃了痛縮了回來，伸出手背捂著嘴唇，紅著臉瞪著寒長禦。

    那個時候，她看見寒長禦正睜著一雙幽幽的眼睛，望著她。她心裏一慌，像要馬上從胸口跳動出來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不知道是飲了水，還是雙唇觸到了異常柔軟的刺激，寒長禦無意識的咬合了一下牙齒，醒過來了。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見的是寒墨語那張貼近的豔若桃花的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寒墨語，發現這孩子衣衫都濕了，身體若隱若現。恍惚間，他有一種難以啟齒的無比曖昧的錯覺。

    “你做什麽？”寒長禦有些羞惱的怒吼道，紅著臉一把推開了寒墨語。卻見寒墨語眼神閃爍，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連聲問著：“哥哥，你醒了？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醒過來了太好了……”

    “嗯！”寒長禦別過臉重重的哼了一聲，心道不醒，難道等你吃豆腐啊？！卻在那一瞬間，用餘光瞥見了歡笑著的寒墨語眼中閃爍著的淚光。

    “哥哥，你現在覺得怎麽樣？身體哪裏疼嗎？有沒有摔到？”寒墨語一臉擔憂的問道。

    見寒墨語這個樣子,寒長禦把到嘴也的話咽了下去。他望了一眼寒墨語,猛然間發現,寒墨語頂著一頭雪白的頭發,猶如銀絲—般，在風中絲絲閃耀。

    ……

    寒長禦心中一震。

    寒長禦目不轉睛的盯著寒墨語一頭雪白的銀發，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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