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燒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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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燒毀的一切
聶永福說道:“後來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卻沒有任何消息。直到有一天,我隨父親參加了尚書寧老爺的壽宴,才又見到了這個女孩。可是,她卻說不認識我,冰冷的拒絕了我。我聽了心裏酸的,心想我堂堂京城第一美男,她怎麽就視若無睹呢?”
“或許是傲氣在作怪吧,我幾乎天天守在她們家門口,創造著一次又一次巧遇,創造著一次又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終於有一次,她對我笑了。後來,我們便走到了一起。那段時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我永遠也忘不了。”
寒墨語的心顫抖了,她問道:“她害你成這樣,你不恨她嗎?你記得的,隻是她對你的好?”
聶永福忽然笑了,井口盤旋著他蒼涼的笑聲,“恨,怎麽會不恨呢?她毀了我的容,毀了我的前途,毀了我的一切夢想。我一直在恨她,恨極了。可是,後來,我被關在了這裏,一個人呆著,學會了做飯,學會了照顧自己,學會了自己對自己說話。起初我還幻想著她會來,我決定隻要她一來,我就原諒她。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她都沒有再出現了。”
“後來有一天,我打上了一桶井水,無意中看到了自己的容貌。我驚呆了,也絕望極了。我知道,她一定再也不可能來找我了。於是我心如死灰,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慢慢的,我就不恨了。”
“因為,我恨累了。我現在想的最多的,不是她如何害我,而是她第一次見麵。她溫柔的模樣,她滿眼的善良和純潔,以及,那一點點的俏皮靈動。”
寒墨語咬了咬唇,終於微微顫抖著問道,“那你沒發覺她第一次見麵和後來有些不同嗎?她既然那樣溫柔善良,又怎麽會突然變得那樣陰毒狠辣。不擇手段?”
聶永福沉默了片刻。才啞聲說道:“我發覺了。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時也是疑惑過。那樣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孩。那樣一個連小動物都舍不得傷害的女孩,怎麽會變成了那個樣子?怎麽會狠心的將自己的情郎的全部毀滅?”
“可是,那個時候,我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怎麽也不肯相信她真的變了。我原以為。女孩子總是任性的,捉摸不透的吧。不管她之後對我如何的殘忍。可是,我始終不願意相信我會看錯了人。”聶永福說道。
寒墨語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第一次見到的。也許根本就不是寧胭脂,而是寧胭脂的妹妹寧胭然。可是,那麽錯誤的一瞥。卻讓這個人傷痛了幾十年。
寒墨語覺得心痛萬分,她不再說話了。緊緊的抓住了韁繩。忽然,她聽到了聶永福的呻吟聲,那呻吟聲起先似乎是被壓抑著,後來越來越大,變成了淒厲的喊叫聲。
寒墨語知道火已經將聶永福的身體燒著了,她聽得毛骨悚然,悲痛和憐憫一起湧上心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大哭著喊著聶永福的名字:“福伯,福伯!”
聶永福似乎被寒墨語的呼喊聲吵清醒了,他努力抑製住了叫聲,轉而發出了幾聲蒼涼而恐怖笑聲,說道:“墨語,不要怕,福伯沒事。剛才是不是嚇壞尋了?福沒事,你別擔心……”
寒墨語大哭著,抬起頭,卻看見聶永福的頭發燃燒了起來,她在水中驚呼起來:“福伯,你為什麽不下來?快點兒下來呀,這裏足夠容納兩個人的……”
“沒事沒事,別怕……”聶永福一邊咬著牙顫抖著說道,一麵伸手撲打著自己燃燒起來的頭發,然而,他又忍不住大叫起來。
寒墨語的哭聲越來越響,“怎麽辦,福伯,怎麽辦……你等著,我上來救你……”寒墨語一麵泣不成聲,一麵試圖扒拉著水上長滿苔蘚的光滑的井壁,可是卻徒勞無功。她索性閉了眼睛,不敢再看。
她忽然憶起了烈火焚身的滋味。她不記得她究竟是什麽時候嚐過那樣的滋味了,她隻知道,那樣的感覺是讓人痛不欲生。而聶永福,顯然正在經受著這樣的折磨。寒墨語甚至恨不得找到一把尖刀,立刻結束了福伯痛苦的煎熬。可是,她現在沉在水底,無能為力。
聶永福淒厲的哈哈大笑起來,一麵斷斷續續的安慰著寒墨語,“我沒事~~福伯沒事……你看,福伯現在……現在不是好好的陪著你嗎?……別哭了,啊。福伯聽了揪心……”
寒墨語努力抑製住了哭聲,卻仍不住的抽泣著,她抬起頭來,想問聶永福怎麽樣了,卻發現上麵漸漸沒有了聲響。一個人的身軀撲通一下往下一仰,遮住了大半井口。
“福伯~~~~~你怎麽樣了?你沒事吧?~~~福伯,不要嚇我~~~~~~”寒墨語在井下一遍一遍的驚恐的叫著,一遍一遍的擦著眼淚。可是,剛擦幹,眼淚又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
聶永福已經不能說話了,整個身子倒了下來,趴在了井邊,一隻手死的拽著井繩。井繩的另一端,係在轆轤上麵的那一端,早已隨著轆轤被燒成了灰燼。隻剩下了一截斷了的繩頭,被聶永福死死的抓在了手裏。
……
火漸漸熄滅了。
寧府的院子,已經亂成了一片。眾人紛紛舉著一桶桶的水,朝火場中心撲去。火勢漸漸消了下去。寒長禦緊張的站在旁邊,望著冒著烏煙的院子,臉色鐵青。
天色漸漸亮了,太陽送來了第一縷晨曦。火已經滅了。寒長禦在眾人的保護下,走上前去。院牆已經被燒成了漆黑色,輕輕一推,竟然轟然而倒。李翰庭等人為寒長禦開路,踢開了燒得隻剩下骨架的破門。
踏進了院子,一股濃鬱的燒焦的奇怪味道撲麵而來。眾人齊齊的連聲作嘔。眾人又灑了一些水。濃濃的煙氣漸漸散盡,寒長禦舉目環顧,隻見院中已經盡數被燒焦,房屋均已坍塌,散成了一片焦木碎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