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鬼魅

    庭院深處，出現了一個被火燒過的破敗的房子，一半都已經倒塌了，滿院子都是斷壁殘垣和碎石亂瓦，還有被燒得焦黑的柱子，除此之外，看不到一個人影。“你是誰？！”寒墨語顫抖著問道：“你在哪裏？”

    “朝庭院前麵的房間看，看到那間塌掉了一半的房間了嗎？我就在這房間裏。”那個聲音徐徐的說道。

    “房間不是都被燒毀了，塌掉了嗎？你難道一直住在這樣的地方？”寒墨語皺著眉問道。

    “是的，我一直都住在這裏。”那個聲音繼續回答。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寒墨語問道，“你如果是人，能出來見我們嗎？”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不能出來，隻有你們能進來。”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寒墨語望了寒長禦一眼，卻見寒長禦給他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墨語，我們快點兒離開這裏吧，既然是宮中的禁地，必然不是什麽好地方。且我覺得這裏很邪門。”

    寒墨語卻掙脫了寒長禦的手，又朝那被燒焦的半壁殘垣踏近了一步，問道：“你剛說，那不是夢？難道說，是真的發生過的嗎？是眼前這個人，殺了我的嗎？”

    寒長禦一怔，皺著眉狠狠的拽著寒墨語，想要將她從裏麵拖出來，一麵怒吼道：“你是中了邪了嗎？！我叫你跟我走，離開這個鬼地方，你聽到了沒有？！”

    卻聽見那個聲音徐徐的回答道：“你弄錯了。不是他殺的你。”

    這時，寒墨語和寒長禦兩個人齊齊的怔住了。寒長禦鬆開了手。

    寒墨語問道：“不是他還有誰？！那個紫衣人的麵容和他一模一樣！”

    寒長禦卻拔出寶劍來，直往廢墟裏麵衝，一麵吼道：“是誰在裏麵裝神弄鬼的？！給我滾出來！”

    寒墨語想要上前阻攔，寒長禦已經一腳踏破了燒得焦黑的木門，走了進去。寒墨語連忙緊跟在後麵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昏暗。一股燒焦的味道以及灰塵的味道朝他們撲麵而來。寒長禦抬頭看見了什麽，腳步一滯。寒墨語差點兒一頭撞到了寒長禦的後背上。

    屋梁上的房梁已經斷裂了，斜插了下來，杵在了地麵上；柱子也歪歪斜斜的，和房梁卡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空間，居然就這樣支撐著這半邊房屋沒有倒塌。

    屋子裏的柱子上掛著被燒得殘缺不全的紗幔，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焦黑的窟窿。繞過斜柱，寒墨語看見屋子裏七零八落的散落著碎裂的瓦片，一個瘦小的人背朝著他們在椅子上坐著。

    而房頂上方空了，露出了木質的骨架；而一股陽光就這樣透過這個屋頂上的空洞，撒了進來，照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在他的身後拖下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寒墨語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要知道，鬼怪傳說中，那些鬼都是沒有影子的，而妖，則不會有人形的影子。

    寒墨語隨著寒長禦走上前了幾步，然後立在了一邊。看身形，那應該是一個還沒有長成的瘦小少年；在陽光的照耀下，那個瘦小背朝他們坐著，低著頭，身上綁著指頭粗的繩子，連同椅子綁在了一起；他身上的衣服破爛的不成樣子，上麵還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已經看不出衣裳原來的顏色了。

    寒墨語被這樣詭異的樣子嚇了一跳，皺著眉問道：“你不冷嗎？”

    “冷。”那個少年回答。

    “你一直都在這裏嗎？”寒墨語問道。

    “是的。”

    “你在這裏有多久了？”

    “很久了……讓我想想……有三年？還是五年？不，時間太久遠，我已經記不得了。”那少年回答。

    他的聲音很低沉，略有些沙啞，根本聽不出是個少年的聲音。

    “有人來看你嗎？”寒墨語問道：“有人來給你送飯嗎？”

    那少年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這麽多年來，我都是一直一個人在這裏，你們是第一個進來看我的。”

    寒墨語心中一驚，朝後跳了一步，緊靠著寒長禦，問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不是人吧……也不是鬼吧？……”那個少年仰起了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寒墨語望著那個少年單薄的背影，覺得心中湧起一股寒意。卻聽見寒長禦哼的笑了一聲，道：“不是人，不是鬼？那你究竟是什麽？！不要再在這裏裝神弄鬼了！大過年的，這樣嚇唬人好玩嗎？！”他說完，提著劍一下子躍到了那個少年的麵前，然後伸手扳起了那個少年的臉，讓他的臉對著自己。

    那一瞬間，寒長禦卻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恐的跳開到了一丈外，緊貼著牆壁粗粗的喘著氣，一麵抬起頭來又望了那個少年一眼，眼神倉皇失措。

    寒墨語見狀，心中大疑，正要邁步過來，卻見寒長禦像一陣風一般奔了過來，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裏，動彈不得：“不要靠近那個人，不要去看他的臉！”寒長禦急切的說道，緊緊擁抱著寒墨語。

    “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死了還是活著？！”寒長禦鬆開了寒墨語，擋在了寒墨語的前麵，轉頭厲聲問道。

    “死了？還是活著？…

    …嗬嗬……”那個少年依舊背對著他們，聲音裏充滿了平靜：“我不知道我是死了還是活著……我，原本生於這皇宮，我還有一個美麗善良的母妃，她像疼愛自己的生命一樣疼愛著我。……雖然我們的地位不高，我比不上其他皇子尊貴，但是，這樣的生活已經對於我們來說，足夠了。我覺得很幸福。”

    “母妃她是個善良的女人，也隻願意過與世無爭的生活。因此，我在這皇宮裏，是個不主不仆的尷尬存在。誰高興了都可以欺負我。直到那一年的冬天…

    也是像這樣的大年夜，參加宴會的我被一群調皮的皇子世子們抓住了，拖到了這裏玩……”少年頓了頓，渾身微微顫抖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他們讓我爬在地上學狗叫，又讓我給他們當馬騎……後來，我發怒了，將一個皇子從我的身上摔了下來，結果，他們就開始對我拳打腳踢……剛開始隻是赤手空拳的打，再後來，不知道誰從外麵折了一些玫瑰花帶著倒鉤的紙條來，對著我猛抽……我受不住了，想要逃跑，然而，很快又被他們抓了回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弄死他算了，省得把我們欺負他的事說出去……”少年又停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