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11. 寒墨語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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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涼的輕風刮起的時候,粉紅色的桃花也隨之落滿了地,鋪在地上,像極了一層美麗的薄毯。寒墨語披著單薄的衣服,坐在湖中央的華亭裏撫琴。寂靜的庭院裏,響起了悠遠而綿長的琴聲,讓人迷醉。

    這琴,是跟著慕容凰學的,短短數日,寒墨語便彈奏的有模有樣。或許是天生的一般,她總覺得有時候自己手指的隨意拂動,都會奏出一曲美妙的音樂來。就像夢中所見到的那個自己一樣。

    “少爺,請回臥室吧,這裏風大。”一曲終了後,薛靈兒在寒墨語耳邊輕輕說,為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春天的天空異常的明淨,幹淨的就像一麵鏡子一般。天空中連一絲雲彩都沒有掛,那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並不熱烈,而是很柔和,宛如朝陽一般。地上落滿了厚厚的幹枯的花瓣兒,踩上去,發出沙沙的響聲,就像是蟲兒在低鳴一樣。

    這樣的春季裏,寒墨語的心中,卻猶如那旋轉飄落的花瓣一樣,充滿了落寞。不能夠唱歌,她差點兒瘋掉。幸好,她又學了這一手好琴,如此,任何痛苦都可以通過琴聲來發泄了。

    “少爺,起風了,外麵露重,我們還是回去吧?你已經在這裏彈了一下午的琴了,不累嗎?”見寒墨語沒有動,薛靈兒又問了一遍。“我已經命人給您做了暖胃的熱茶,待會兒回屋的時候喝上一口吧,可以驅寒。”

    “薛靈兒,等我舉行弱冠禮之後,娶你,可好?”寒墨語沒有回答薛靈兒的話,卻望著明淨如洗的天空,忽然問道,停下了撥弄琴弦的手。

    薛靈兒一愣,沒料到寒墨語居然會這樣說,滿心一陣歡喜,喜悅很快湧進了她的心裏,讓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她立刻伏在地上說道:“墨語少爺,奴婢願意做牛做馬,永遠伺候少爺!”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讓薛靈兒毫無招架之力。“好。”寒墨語淡淡的笑笑:“不過,也許會很辛苦。”

    薛靈兒望著寒墨語失落的眼睛,心裏有些堵得慌。她知道墨語少爺的心思。什麽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墨語少爺說的辛苦,也許是指自己的心並不在她的身上,而是一心牽掛著自己的哥哥苻長禦吧?任誰,有了那樣一個心猿意馬的丈夫,都不會幸福的吧?不過,她薛靈兒可不在乎。因為,她要的不是這個。

    她也知道,墨語少爺這樣說,很大一部分成分是自己那天在屋裏做的那個手腳,讓寒墨語心生歉意。這樣,她就覺得再不說出實情的話,自己會於心不安。於是,她猶豫了許久,琢磨著怎樣說又能表達了意思,又能不讓寒墨語太過厭惡她,小聲說道:“其實,那些天什麽都沒發生……你隻不過是躺在我身邊和衣而睡罷了……至於那個……那個血,是我來的葵水……如果少爺是因為這件事而給我承諾的話……”

    “我知道。”寒墨語說,仰頭望著天空,不想細說;“我也知道,你並不是喜歡我,而是,想要一個依靠。而我,是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女人。我們隻是各取所需罷了。”

    沒錯。她寒墨語,也許這一輩子都不能夠換回女裝了。那天,跟寒夫人談完話之後,就注定了她今後的命運。寒夫人說,寒府不需要一個女人來支撐門麵,寒府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世襲爵位的嫡子。所以,寒墨語不管情願不情願,就得繼續裝下去,或許,就是一輩子。

    她將來,還得按照寒夫人的安排,去“娶”一個女子成婚,她的母親甚至連她們的孩子從哪裏來都規劃好了。因為寒夫人還需要寒府,她的禦兒也會需要的,所以,寒府還不能就這樣倒下去。

    薛靈兒被說中了心思,久久沒有說話。一群鳥雀嘰嘰喳喳的從頭頂飛過,落到了不遠處的樹枝上。那樹木,去年冬天落光了葉子,現在新葉還沒有長起來,看起來稀稀疏疏的,在晚風中微微顫抖。

    “墨語少爺其實喜歡的是大少爺吧。”薛靈兒呆呆的望著那群喧鬧的鳥雀,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該死的話。話冒出了,她才驚得一身冷汗。

    寒墨語一驚,心中層層包裹的那扇門被人就那樣輕易的捅破,讓她感到不寒而栗。她緊緊的攥緊拳頭,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才好。喜歡?什麽是喜歡?我真的喜歡他嗎?不,不是這樣的!

    寒墨語咆哮道:“你懂什麽?!一張嘴巴這樣造謠生事,是想被割掉舌頭的嗎?!”

    “少爺,奴婢是無意中看到了少爺寫滿了長禦殿下名字的紙片,才知道了少爺的心思。您放心好了,奴婢已經把所有的廢紙都燒成一把灰了,什麽都不會留下。少爺你不用擔心,奴婢是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奴婢隻想對少爺說,你如果想要幸福,就應該去爭取,而不是獨自一人在這裏苦苦等待。大少爺對您是有心的,奴婢能看出來。”薛靈兒驚得連忙跪在地上,硬著頭皮說道。

    寒墨語愣了好久,忽然緊緊握住了拳頭,惡狠狠的吼道:“給我掌嘴!”

    薛靈兒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嘴巴,才扇了幾個,寒墨語就喊了住手,然後喊道:“給我滾出去!!”

    薛靈兒施了禮,慢慢的從華亭中退出去了。

    寒墨語靠在華亭的柱子坐著,眉頭緊鎖。如果想要幸福,就應該去爭取,而不是獨自一人在這裏苦苦等待?她忽然惱怒似的,一拳砸向地板;手背上滲出血來。爭取?!!說的好聽!!我要如何去爭取?!

    唯一知道她身世的莫春蘭死了,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寒府裏,知道消息的老人,也都早已不見蹤影,那些新人,恐怕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吧。而聶管家和寧府的李嬤嬤,也許是知道內情的,但無法讓他們開口。沒有辦法證實她的身世,她隻能頂著寒府嫡子的名頭,活下去。她跟他,又怎麽會有未來?

    “寒墨語少爺,你在這裏發什麽呆啊!”寒墨語聽見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慕容凰!

    寒墨語回過頭來,隻見慕容凰已經款款走了過來,一張美麗的臉上,卻依舊是蒼白的顏色。

    “你怎麽來了?”寒墨語驚詫道。

    卻見慕容凰微微一笑,在寒墨語對麵坐下了:“怎麽,不歡迎麽?”他稚氣未脫的臉上,竟掛滿了與年齡不相稱的看不透的滄桑;清澈的眼睛此時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上去格外的妖嬈。“我來你這裏避避難,不行麽?”慕容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