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8章

    第三天，也就是在折克行統帥大軍出行的當日，王洋已然率領著這隻精銳的禦前火槍騎兵沿河疾行兩百裏後，渡過了黃河，開始向著那河清軍方向而去。

    河清軍東北方向那片遼闊的原野之上，北風嗚咽，枯草被吹得倒伏於地，而無數的牛羊們都仍舊在咀嚼著那枯黃的幹草，填充著它們肚子。

    那些精壯的漢子們，則需要背負著弓箭，馳騁在遼闊的荒野之上，驅趕著隱現在荒野中的狼群，獵殺那些肥美的獵物，好趕在大雪來臨之前，儲備下更多的口糧。

    吐六於部的大辛袞（契丹部落官名）阿八此刻正率領著五十位優秀的精銳騎手，正沿著黃河岸邊追趕著一群黃羊。

    那些肥美的黃羊，對於他們這些遊牧民族而言，烤黃羊時流出來的肥美甘香的油脂，還有那燉黃羊時那鮮美的肉湯，都是冬季上好的美食。

    這是他們這十多天出來遊獵，遇到的最好機會，為此，他們已經追趕了將近一個多時辰，馬力已然疲憊，可是黃羊群也同樣已經疲憊不堪。

    但凡是跑不動的黃羊，都已經被箭術絕倫的契丹騎手射殺，但是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撿，而是繼續繞過垂死的獵物，繼續追趕，畢竟，等把這個黃羊群一網打盡之後，再回過頭來撿就是了。

    這個時候，這片荒野之上的狼群已經早在數日前被他們攆到了百裏之外，根本不會有誰敢來搶奪他們的獵物。

    而就在他們又向前狂奔了約十裏之後，那些眼看尚有餘力的黃羊群卻突然一滯，停下了前奔的腳步，似乎起要回頭跑，可是在看到了他們這些一直追趕的契丹騎手之後，完全陷入了慌亂之中。

    有些驚惶失措的黃羊幹脆就跳入了那冰冷的黃河之中，似乎想要亡命的渡河而去，而有些則是拚命地朝著南方狂奔。

    “怎麽回前，莫非是前方有狼群的氣味不成？”阿八這位經驗豐富的老獵手第一時間勒停了馬頭，喝止了身邊那些還欲繼續向前的年輕人。

    “應該不會有吧，我們三天之前才剛剛在巡視過這一帶，根本就沒有狼群的痕跡。”一位年輕的騎兵勒轉馬頭之後，舉目遠眺，一麵大聲地道。

    這個時候，阿八眯著兩前向著前方張望半天，卻一無所獲，隻得又跳下了馬，趴在地麵上，用耳朵貼緊了地麵，仔細地傾聽了半天之後，臉色變得疑惑起來。

    “大辛袞，怎麽了？”一名契丹騎士朝著阿八問道。

    “至少有數千匹馬，難道是乙室部的那幫子家夥的馬群越境過來了不成。”大辛袞阿八翻身躍上了馬背之後，臉色陰沉了下來。

    “乙室部，那幫子混帳還沒死心嗎？去年的時候他們的牛群就越過了線，被我們趕了回去，居然現在又出現這樣的事情，太過份了。”聽到了大辛袞阿八之言，這幫吐六於部的勇士們都不由得沉下了臉。

    “無妨，都隨我上前去看看，如果真是他們，那麽我們就趕去河清軍那裏，請將軍和族長為我們作主。”大辛袞阿八抬手一揮，再也顧不上那些四散而去的黃羊，開始策馬繼續朝前而行。

    由於天色已經擦黑，哪怕是他們已經點燃了手中的火把，努力高舉，可是視線卻也無法及遠，隻能看清十數丈的遠處。

    更遠的地方，所能夠看到的，隻是一片灰黑色的陰影，蹄聲已然越來越近，這個時候，大辛袞阿八高舉起了火把，厲聲高喝不已。

    隨著他高喝出聲，那些至少還在兩裏開外的馬群就如同受到了驚嚇一般停下，瞬間，荒野之上的馬蹄之聲消失，隻有那呼號的北風仍舊在拚命的鼓蕩。

    “前方有小股不明之敵，全軍注意警戒，不得點火……”楊守約的命令被傳令兵們快束地傳達開來，麾下兩千騎兵都勒停了戰馬，不約而同的緊閉著嘴，把手落在了那馬頸處懸掛的轉輪燧發槍槍柄上。

    還有傳令兵則是策馬徑直朝著東南方向奔馳而去，那個方向王洋正率領著三千主力精騎緩緩前行。

    “大辛袞，不太對勁，麵對好像不是馬群，不然怎麽可能止步這麽快。”一位吐六於部的勇士亦查覺到了不對。

    “如果不是馬群，那會不會是乙室部的部眾？”

    “不管是誰，羅拔，你領十個人留在原地，其他人跟我繼續向前，如果我給你信號，你就什麽都不要管，徑直去河清軍，告訴族長有敵人來犯。”

    大辛袞阿八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另外一位部族小頭目吩咐了句，便領著四十騎緩緩地前行，每一位吐六於部的勇士們都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弓柄，單手操縱著韁繩，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楊守約吐出了一口白氣，朝著那位西北邊軍所派精通契丹語的偵騎將領吩咐道。“告訴他們，我們是乙室部的人，剛剛驅逐狼群，問一問他們，可有看到狼群從哪個方向跑了。”

    聽到了對麵傳來的喊話，大辛袞阿八稍鬆了口氣，可是卻仍舊有些不太放心。繼續打著火把緩緩策馬前行，一麵厲聲大喝不已。

    這個時候，收到了消息的王洋業已經率領著三千主力悄然地從側麵包抄了過來。

    “這幫子契丹人居然這麽有勇氣，麵對我大宋的騎兵，居然還這麽淡定，舉著火把送死嗎？”淩縱扒下了口鼻前防風的口罩，小聲地吐槽道。

    王洋嗬嗬一笑，卻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等待著將士們排列成齊整，將這些突然遭遇的北遼人給圍住，以防逃逸。

    王洋一身輕便卻又保暖性極佳，在要害位置鑲嵌大塊甲片的棉甲，手上戴著厚實的棉手套，腳上穿著厚實耐磨的氈靴。

    這樣的裝備，不但足夠保暖，重要的是重量遠遠比元祐鐵甲輕便，而且防禦力也不算低。再配上那可以擋風的口罩，還有那內襯著棉花的頭盔，使得這些火槍騎兵完全可以在這樣的北冬寒冬氣候裏進軍。

    隻不過，這樣的棉甲，都是試驗性裝備，目前隻供應了地處苦寒的數萬遼東軍，以及王洋帶到這西北之地的一萬精銳。

    等到西方傳來了尖銳刺耳的哨聲傳來之後，明白大軍已經包抄到位的王洋朝著身邊的吳七郎吩咐了句。

    “點火！”隨著號令聲響起，一隻隻火把被火絨點燃，看到那一點點的光影，在黝黑的地平線方向點陸續的點高，聽著那些迥異於契丹語的喝斥聲，大辛袞阿八的臉色瞬間變成了灰白色。

    “是宋人！！！”大辛袞阿八氣極敗壞地狂吼了一聲，隻是他剛剛怒吼出聲的瞬間，就聽到了數十聲清脆的響聲逆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