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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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田嘉銘突然衝著大海高聲喊了起來。
梵凡看著開心也跟著衝著海浪大喊。
可是海浪的聲音太大了,將他們的聲音整個都淹沒了。
但越是這樣,兩個人越是喊得起勁,就這樣映著大風,伴著雪,衝著無邊的黑暗狂呼。直到兩個人的喊的大腦缺氧,嗓子沙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才肯作罷。
人,總覺著自己經曆的事情有天大,可是站在這樣的海邊的時候,就知道那些事渺小到不過是自尋煩惱。試想,一個浪頭過來,把你裹進去的話,這個人就可能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甚至屍骨無存。”田嘉銘啞著嗓子大喊,但是那些話在梵凡聽起來卻像在耳畔輕語般溫柔。
田嘉銘輕輕地拍了拍梵凡,然後看著她說:“你的生活,一定會好來的。那些都沒什麽。”
黑暗中,借著微弱的路燈,在雪的反射下,梵凡看著田嘉銘紅彤彤的臉龐,然後笑了。
謝謝你……”梵凡柔聲說。
田嘉銘搖搖頭,眼神看向無邊無際的大海說:“別總是喝酒,傷身體的。其實在這裏一樣會醉的。”
梵凡點點頭,感覺局促的心情也跟著眼前的夜潮一起散開了,“也沒什麽,有些事早晚是要麵對的,早點麵對未必是件壞事。”
確認梵凡的心情確實舒緩了很多,田嘉銘帶著她往岸邊走去。
剛才去的時候沒有在意,現在回來了,梵凡好像看到海崖上有個小小的建築,安靜的站在黑夜裏。
而田嘉銘的方向,正是那個建築。
我一眼就看上了這裏,所以買了下來,隻是還沒想好下一步是改造成度假基地,還是私人會所,不過現在暫時,它隻是我的私有財產而已。”田嘉銘一邊說,一邊去開門。
燈打開,暖黃色的光澤一下子照進了梵凡的心裏。屋子裏的暖風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打開了,房間裏麵竟然沒有半點寒氣。梵凡在海邊倒空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被溫暖填滿。
正如田嘉銘所說,這家剛剛收購的餐廳大部分的東西還是用布蓋著的,隻有靠近吧台的地方有一張桌子,打掃的整潔如新。
你下午來過了?”梵凡一邊環視著這間餐廳,一邊說。
田嘉銘沒有應聲,而是徑直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還是先弄點吃的吧。”
梵凡覺著好奇,跟著進了廚房,想要看看田嘉銘有竟然還會做飯。
廚房裏比外麵看起來整齊一些,顯然是優先收拾過了。
在國外,後廚可不是一般人隨便可以進的。”田嘉銘笑著說。
梵凡一聽倒是兩眼放光:“那麽田大廚今天要給我們做點什麽吃呢。”、
田嘉銘哈哈一笑說:“梵小姐,讓你失望了,在外留學多年,做飯的手藝依舊十分糟糕,隻練就了一身餓不死的本領。今天就給我們的梵大小姐做一道田氏炸醬意大利麵。”
說著,他就開始笨拙的四處尋找材料。
還沒開火,梵凡就預感到這頓飯不會太好吃,但是她完全沒有過去幫忙的意思。這樣看著一個男人手忙腳亂的給自己做飯也挺好。
她一邊看,一邊調笑道:“人家不都說自己住時間長了,總會學會做飯嗎?你這在歐洲也呆了不少年頭了吧。是不是天天要靠人家陳申照顧啊?”
田嘉銘認真的將灶上的火擰大擰小,似乎在家閑置的這段時間,就連最後煮洋麵條的這點本事也忘記的差不多了。
他一邊撓頭一邊說:“別說了,陳申學醫,比我還忙。一開始也天天做飯,但是後來有段時間忙起來,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梵凡這才知道為什麽田嘉銘總是給人一種有點消瘦的感覺,她咬了一下嘴唇說:“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麵,也挺辛苦的。”
田嘉銘終於擺弄好了那鍋麵條,直起身來,看著梵凡說:“和你比起來,又算什麽?”
梵凡搖搖頭,她好不容易開心一點,所以不太想說這件事。
看到她拒絕的態度,田嘉銘也就識趣的不再說什麽。
他從紅酒櫃裏拿出一瓶紅酒,走到梵凡麵前說:“雖然沒什麽好吃的,但是這酒還算不錯,我回國的時候帶回來的,既然你說你想喝點酒,那就來一杯紅酒吧,聽說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
梵凡本是想要拒絕的,但是看到那如紅寶石一樣顏色的液體,還是感覺到了巨大的誘惑。
最終她沒有阻止田嘉銘開酒。
確實是好酒,剛往醒酒器裏一倒,就已經有香味溢了出來。
看著有些期待的梵凡,田嘉銘說:“我開車就不喝了,你也少來點,喝多了仍是傷身。”
梵凡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雖然靠近吧台的桌子已經收拾好了,但是梵凡還是挑了一張靠近窗子的座位,收拾出來坐下。透過帶著水霧的窗子,看窗外的雪花和大海內心倒是有種安詳。
和梵凡預想的差不多,意大利麵愣生生讓田嘉銘煮成了“麵湯”。不過他的紅酒沒有讓梵凡失望,香潤醇厚中帶著單寧特有的酸澀味道刺激著味蕾,讓梵凡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不錯的酒莊,改天介紹給我,說不定那些慶典能用的上。”梵凡晃動著高腳杯,那血色的液體總透著一股子的魅惑。
不知道經曆了怎樣的波折和磨練,才將那烏黑釀成這樣的剔透。假如有答案,梵凡或許能夠比現在更加堅強。
真是,謝謝你……”梵凡貪婪的將杯子中剩下的最後一點酒倒入自己喉嚨,滋潤一下有些疲累的靈魂。
田嘉銘指了指兩個人麵前的勉強稱之為醬拌麵的東西說:“嗯,你要是喜歡我給你裝兩瓶,但是今天晚上就別喝了。”
梵凡笑著搖搖頭,然後長歎了口氣說,微醺讓她的臉龐上開始有了葡萄酒的紅潤光澤。她的眼神中開會出現惆悵和遺憾,但是卻似乎沒有多少能夠稱得上傷悲:“冬青如果有你一半柔和,我們也不至於走到現在的境地。”
一直表現的很自然的田嘉銘聽到梵凡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從停滯中回到了攪麵條的動作中。
他張了一下嘴,很想詢問一下梵凡,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猶豫了半天,他隻說了一句:“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雖然現在確實不早了,但是也沒有到急著要回家的時候,更重要的是梵凡感覺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一臉疑問地看著田嘉銘。
田嘉銘又一次堅定的說:“我送你回家吧!現在。”
雖然有點失望,但是田嘉銘一再堅持,她也不好拒絕。最終笑著點點頭說:“你這麽著急,那就現在回家吧。”
微醺的感覺確實比清醒的時候或者是醉酒的感覺都要好,坐在車上沒多長時間,剛才還灰分遺憾的心情慢慢也就消失了。
她笑了一下,有點無奈,但也有點釋然。突然,她突然說:“我感覺,我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大雪中,專心開車的田嘉銘隻是用餘光掃了一眼仍舊開著車窗外的梵凡,隨便的應和了一句:“哪樣?”
梵凡仍舊沒有看向田嘉銘,而是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仍舊不停歇的霓虹。沉吟了一會,然後說:“做一個普通的人,每天做普通的事情,然後孤獨終老。”
田嘉銘楞了一下,轉頭看了梵凡一眼說:“瞎說什麽呢,怎麽就孤獨終老了。”
但是梵凡並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向田嘉銘,她苦苦的笑,然後流著淚說:“也沒什麽,就像你說的,生命本就是這樣的脆弱,能活著就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