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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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綠蘿磕磕絆絆不大確定的指路指南,她頗費了一些工夫才找到了虛空邊境。
這仙界造址有些意思,這西天之境用以關押重犯,需在天際出現一絲光眼時方能入內,極為玄妙。而這虛空之境倒也不遑多讓,遠遠望去,有兩處懸崖峭壁高聳入雲,中間是虛空的天塹,底下濃霧繚繞,誰也不知道若是掉下去會怎麽樣。但聽綠蘿所言,據聞掉下去的人就從來沒有回來過的,之所以稱為虛空,便是因這崖底什麽也沒有,仿若像一個黑洞般,不停的被吸進去,沒有地域盡頭,更沒有時光限製。
故而,此崖也被稱為生死崖。
而此時,仙魔兩界之人便分別駐紮在兩頭的懸崖之上,也不知是不是她來得巧,這兩邊的人估摸著有些打累了,也未見交手,崖端兩側一時間寂寂無聲,隻有遠處的雷公電母分外敬業的製造噪音。
想了想,她扯出一截白紗覆在臉上,直接縱身朝著仙界那端的懸崖上飛去。崖頂上如今擠滿了人,有穿著盔甲嚴陣以待的,亦有受了傷在後頭盤腿調息療傷的,還有像太上老君這般擅長五行之術的道祖仙君在不停地排布陣法,以阻斷魔族的不斷攻擊。偶爾也有幾位膽大的仙姑仙娥采來靈草為受傷將士治傷。
隻是人實在太多,一時間也未看到昭華在哪。她唯恐昭華的火毒未清,亦十分擔心,悄悄從一位仙姑的竹籃中摘下幾株像是用來治療外傷的靈草塞進袖子裏。那仙姑自然瞥見了她的舉動,本想嗬斥,可瞅她亦是一名仙娥,想著估摸是藏著給情郎用的,便沒說什麽,又拿了幾株靈草塞給她。
黑心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幾名天兵的傷勢,疑惑問:“我瞧這傷也不重,為何不用仙術治療,又快又好。”
仙姑搖頭,“你懂什麽,大戰在即,經不起任何法術消耗,自然是要攢著對付魔界。”
喔,原來如此。
黑心見她好說話,便蹲下身同她一起為一位天兵敷上草藥,悄悄問道:“昭華上神呢?我怎麽沒瞧見他。”
仙姑聞言抬頭瞅了她一眼,心裏頭覺得有些可惜。又是個貪戀上神美色的小仙娥,以為藏那麽幾株仙草就可以假借名目接近上神麽?上神是那麽容易受傷的麽?就算受傷也看不上這幾株靈草啊。
但她還是好心的朝懸崖後方一處頗有些遠的殿宇指了指:“上神如今在通明殿中。”
黑心眯著眼仔細看了半晌,那座宮殿造的可真是有些遠,要不是因為器宇軒昂高聳入雲,這隨隨便便看上一眼還未必一下子就能找著。不過這彌羅宮通明大殿的大名她還是聽過的,聽聞是天帝統領三界十方諸神之所。隻是昭華怎麽跑那裏頭去了?
心裏頭有疑問,不自覺就問了出來。仙姑瞅了瞅她,“如今上神乃三軍統帥,大戰在即,自然要同天帝王母商議對策。”
三軍統帥??
黑心有些吃驚,委實不知他還有這本事,不由嘀咕道:“仙界無人了麽?怎麽讓他做主帥。”
仙姑把最後一株仙草嚼爛了朝那士兵的傷口處一抹,回頭看了一眼本山光水色的仙界如今已滿目蒼夷,不免歎了一口氣,“夙青神將遭魔尊偷襲,重傷而隕,整個仙界雖尚有其它武將,但法力無一可超過昭華上神,自然是統領三軍的最佳人選。天帝同王母亦是多次懇請他方應承下來。”她頓了頓,麵上憂色稍減,“當年仙魔大戰也多虧尊上方躲過一劫,本因失了防備被魔界鑽了空子而節節敗退,如今自尊上臨危受命方止住敗勢,軍心亦穩定不少。”
黑心倒同她的想法有些不大一樣。他的法力她最清楚,能以一人之力打上個幾千個烏合之眾自然不在話下,若是同高手過招,想必也能對付上一兩個,但這排兵布陣還真沒見他做過,也不知能不能應付的來。
仙姑見她皺眉不語,還以為她是擔心她的偶像。亦跟著皺眉頭,“尊上初任主帥,雖赫赫威名猶在,然魔軍步步緊逼,仙界的確仍處劣勢,隻望尊上能盡快扭轉乾坤。”
黑心問:“形勢這麽不容樂觀嗎?”
誰說不是呢!”仙姑又歎,“你瞧瞧前方那頭懸崖上烏泱泱的一片,十萬魔軍,恨不得要把仙界的山都給踏平了,而仙界這些年太過太平,眾武將耽於安逸,手上的神兵利器幾乎都快生鏽了,實在難擔大任,如今就算把沾上一絲邊的都給拉上湊數,也不過將將五萬天兵,光是數量上就吃了大虧。何況這新繼任的魔尊又是當年大名鼎鼎的魔界護法蒼玨,新仇加舊狠,更是把上神當做眼中釘肉中刺,自然是不打贏不罷休,你說這仗怎麽打?”
蒼玨?”黑心吃了一驚,“你說的是當年在仙魔大戰中被昭華上神所傷,後又被天帝聯合眾神將其誅殺的那個蒼玨護法?”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不是應該被閻流光那劍給捅死了嗎?!怎麽現在又變成了魔尊?
不錯,正是他。”
黑心氣得牙疼,沒想到他的命竟這麽大,隻是她依舊不解,“就算他成為魔尊,可以魔界往昔的實力也不該能在仙界這般橫行無阻啊?”
仙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蒼玨接掌魔界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同妖界聯盟,並對妖王許以重利欲瓜分仙界城池,此番攻上魔界的亦有妖界三萬大軍。這麽大的事你不知道?”
她暗暗吃驚,麵上卻不顯出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新來的,很多事都不知道,煩請仙姑多指點指點。”
仙姑暗歎,你新來的連這等大事件都不知道,反倒是知道仙界第一美男是誰,這關注點果然非比尋常。但她看她雖不諳世事,語氣倒還算尊重,便耐著性子繼續道:“妖魔兩界聯合攻上仙界,形勢幾乎是一麵倒,自南天門被攻破後,我仙界大軍一退再退,直至退至虛空之境。且不知那蒼玨使了什麽手段,蠱惑得他手底下的魔兵跟不要命似的往這頭湧,這一波接著一波前赴後繼的,絲毫不懼墜入虛空之境,隻怕再這麽節節敗退下,仙界怕是要失守了。像你這樣初升仙界的小仙娥也要趁早為自己打算才好。”
黑心皺了皺眉,覺得眼下情形的確比她想象的還要艱巨些。本來以為仙界隻是一時間措手不及未做準備才會被鑽了空子,隻要回過神來必定有反頭痛擊的一刻。可如今一看倒也不全然是,不過區區數日不見,魔界的實力竟已翻天覆地不可小覷,不然仙界眾人也不會一再退守至這虛空之境。
然而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仙界實力本就不弱,倘若上下一心說不定還有扳回一城的可能性。不過連這仙姑都能看出局勢不妙,怕是整個仙界的軍心都不大穩固了。軍心這種東西一旦散了,贏麵就幾乎不剩多少了。
想了想又欲往那處帳篷走,那名仙姑忙拉住她,“那裏你去不得,就算去了也會被守將攔下。若是真想看見昭華上神,過一會待他出來遠遠看一眼就成了。”
黑心一聽也有些道理,且不說這麽貿然過去會不會受到盤查暴露身份,怕是就算真順利到了昭華麵前,估摸著他能氣得火冒三丈。在這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她就不上去添亂了。索性留在此處,既能觀望形勢,亦安全的多。
仙姑見她聽話,心裏生出幾分好感,便問:“你在哪處當差?”
黑心可不敢再說來自蒼山夢澤,想也未想就胡謅了個耳熟順口的“玉露宮”。仙姑一聽這名字,有些訝異,“你是伺候青娥公主的?”
呃,算是吧。”
仙姑的表情有些微妙,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為其他傷員上傷藥,然後不露痕跡地朝一旁走開兩步,偶爾偷偷抬起頭看她幾眼,將黑心的一舉一動細細記在心中。
其實也不怪她多疑,這青娥公主如今已墮入魔道,那玉露宮中的仙娥仙童都紛紛改投其他仙君門下,隻有少數幾個對公主忠心耿耿不願離去的則繼續留在玉露宮內。這位仙娥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玉露宮的,必同公主關係匪淺。如今正是仙魔大戰的關鍵時期,萬一這小仙娥也動搖了仙根,準備投靠公主投身魔界,忽然搞個內部突襲損害仙界利益怎麽辦?
仙姑不想還好,一旦念頭冒出,跟洪水衝破閥門般止也止不住,隻覺得黑心越看越可疑。青天白日的帶個麵紗遮遮掩掩的,更是古怪的很。可思忖再三,想著也不能冤枉好人,且先細細盯著再說。
黑心自然不知此刻的自己身上已被打上疑似奸細的烙印,隻遠遠觀望著虛空之境上方,一邊還不忘給幾位仙娥仙姑搭把手。
未過多時,昭華率領幾位天將自那座宮殿走出,齊齊飛向虛空之境上方的懸崖頂端,恰好從黑心的頭頂遙遙掠過。她這才發現今日的他竟穿了一身銀白色的龍鱗盔甲,一改往昔溫潤的近似書生的氣質,竟襯托的他分外英姿挺拔,木秀於林。
一見他到來,分布在懸崖上嚴陣以待的天兵迅速朝兩邊分開,讓出一條寬道供幾人通過,昭華遙遙望向懸崖彼端,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然後低頭朝身旁穿著黑色鎧甲的將領耳語幾句,過了不大一會兒,正窩在一群老道士中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太上老君就被帶了上去。
因實在離得太遠,她也聽不清說什麽,隻遠遠瞧著老君指手畫腳急的滿頭汗的模樣,估摸著是正一起商量這抵禦陣法的調整。心下好奇,不免就趁著人不注意偷偷往懸崖邊上挪了好些步子,直到最後一重守衛朝她瞪眼才幹笑一聲,止住了腳步。
她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那仙姑暗暗瞅著她直皺眉,心想這小丫頭必定有古怪,不然湊那麽近做什麽?難不成.....是要偷聽情報?
黑心暗暗催動體內魔氣,豎起耳朵,昭華說的話逐漸清晰入耳。
敢問老君,你之前在虛空之境上方設下的結界屏障還可以維持多久?”
稟上神,老夫不敢托大,如今縱然聯合其他幾位仙君傾盡全力也隻可再拖上三刻,時間一到,我等也無力再造出這樣巨大的結界。”
三刻?那時間也太短了!你們不是自詡最擅布陣施法嗎?真到現真章的時候怎麽就慫了?!”
說話的是一位穿著黑色鎧甲的將士,他說話又急又衝,難免容易得罪人,老君聽了果然臉色不大好看,輕哼道:“北翁將軍好大的口氣,你知不知道在虛空之境上方施法設下結界需要消耗多少法力?不如您親自試試看,且看是否支撐得住半刻的時間。”
你這老頭!”
昭華輕斥:“如今不是爭執的時候,北翁不可無禮!”
北翁將軍低頭抱拳,“屬下知錯。”
昭華看向太上老君,“本座亦知眾位仙君辛苦,隻是若有可能,還請眾位勉力再撐上一段時間。”
老君點頭,“老夫盡力。”
說完,太上老君迅速折身而返,穿過排列開來的天兵們,又擠進正盤腿施法設陣的仙君之中,閉目布陣。
黑心現在才知道為何方才來時兩邊全無動靜,原來是老君他們設下了結界,魔族自然沒必要浪費人力往這頭衝。隻是這結界委實不是長久之計,再過三刻便要消失,隻怕魔界之人很快就會蜂擁而至。
其實也用不著等上那麽久,已有魔族之人耐不住性子,開始嚐試著自彼端懸崖上飛身朝這頭撲過來,隻是剛飛了一半便猶如無頭蒼蠅般撞上一道隱形透明的結界,紛紛給彈了出去,甚至來不及發力便已墜落掉入虛空之境,再也沒了聲響。
魔界的人也不傻,估摸著也猜到了這虛空之境上的結界不好設,總有法力耗盡的時候,故而過一小段時間便會有人以身試法,如法炮製般衝上結界。雖說這法子有些蠢,好比飛蛾撲火,但隻要偶爾飛過來一個,一眼便可以看出這邊的結界是否已經撤去。
時間一點一點的耗去,眼瞅著結界將破,仙界這頭的人顯然有些急躁,惴惴不安之下難免有些心神不定,紛紛交頭接耳,蚊蠅之聲漸起。昭華聽到動靜,抬頭掃過一眼,淡淡道,“何人有意見或想法,可以站出來同本座說,倘若是動搖軍心之言,一律斬殺!”
眾人立刻噤若寒蟬。
北翁將軍亦有些急,背過身朝著昭華輕聲道:“結界將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著對方鬆懈揮軍而上,能殺一個是一個。”
昭華想了想,搖頭,“不可。敵眾我寡,一旦過去無異於以卵擊石自投羅網。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拖,能拖一刻是一刻,天帝已派使者請求冥界派兵支援,最多再等上半日便會有消息了。”
北翁顯然有些等不住,急的原地直打轉,然後罵道:“蒼玨這老家夥真不消停,當年仙魔大戰還沒吃夠苦麽?這次還教唆妖界一起攻上來,若是被老子逮住非扒了皮扔下虛空之境,再也無翻身的機會!”
昭華望向懸崖彼端,並未說話。
這一次同上次不一樣。他既然是抱著複仇之心而來,那不達目的便不會罷休。
三刻已至,昭華回頭看了一眼老君等人,卻見他們汗水淋漓氣喘籲籲,抬起頭對視一眼,皆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結界已破。
此時又有零星兩三個魔族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縱身飛來,本做好墜落的準備,卻不料這一次竟輕鬆穿了過來,隻是他們也未高興太久,剛至懸崖這一端就被等候於此的天兵迅速斬殺。然而魔界的人卻早已遙遙看見此幕,立時情緒高漲、歡欣鼓舞,黑心甚至能聽到對麵的崖頭上發出的號令角聲。
昭華毫不遲疑,從腰間抽出佩劍,舉過頭頂,“弓箭手準備!”
兩排天兵火速列隊站齊,手持弓箭,瞄向對麵懸崖,而後排其餘將士則手執長戟嚴陣以待。
不消片刻,果見一眾魔界大軍手執魔杖兵器自彼端飛掠而來,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邊,那架勢讓黑心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何謂蝗蟲過境。
昭華舉起的手利落的落下,天兵手中那把已蓄勢待發的利箭立時如流星雨般急速飛出,立時擊落無數魔軍,但箭雨縱然再密集,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依舊有不少魔族趁亂湧上山頭,高舉魔杖大開殺戒,迅速砍落不少弓箭手的頭顱。一時間兩軍交戰血流成河,嘶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然而衝上來的魔軍畢竟占少數,不過片刻便被鎮壓下去,戰場很快恢複平靜。
魔界這種戰術看似嚇人,其實對仙界來說卻是有利的,縱然飛來的人數再多,也不可能超過仙界大軍,更遑論已經有一部分已墜入虛空之境。故而這般激戰一番後,魔界似乎也有些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漸漸的,飛身而來者越來越少,仙界眾人則鬆了口氣。
北翁此時笑逐顏開,“想必這就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罷?他們就這麽攻過來也挺好,老子用一個掃帚就能將他們全掃下去!”
隻是還未開心太久,忽有人驚呼一聲,指著彼端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眾人隨之望去,隻見對方懸崖上登時平地拔出一道牆麵,黑壓壓一片,足足有數十米之高。再定睛仔細一看,才知那並非真正的牆麵,而是由魔軍疊壘起來的人牆,迎風揚起的黑色鬥篷宛若交織成一片的蝙蝠翅翼,令人望之生畏。
正當眾人不解時,黑牆之上又摞起一層身穿紅色鬥篷的人牆,赤手空拳地站在最高端,齊齊望向這一端,這黑紅交織的詭異色彩仿佛蝙蝠嗜血的雙眼,隻瞧上那麽一眼便遍體生寒。
北翁將軍顯然也驚住了,“這什麽意思?隔得太遠怕看不見我們所以要摞高些?”
昭華凝眉。
是妖界赤狐。
傳聞狐妖最擅迷惑攻心,此番派出赤狐必有圖謀。
果然未等多久,紅衣狐妖借助魔軍組成的人牆忽的向上空一跳,趁著滯留在半空中須臾的工夫,口中吐出血紅色的元丹,整整七顆漸漸匯聚成中空的圓形,高高懸掛在虛空之境的上方,於日頭下泛出極為耀目的光澤,宛如一顆顆閃爍的紅寶石。
仙界中也不乏靈獸修煉成仙,但從未有人敢這麽大剌剌地吐出元丹供人欣賞。畢竟靈獸修道不易,往往修煉上千年才可化作人形,飛升成仙更是起碼超逾四五千千年,這還得是資質上佳的,縱然是底子不好心術不正隻能修妖道的,起碼也得用了兩三千年。而這元丹就相當於這些靈獸辛辛苦苦修煉而來的修為,好比魂魄之於人類,一旦被侵蝕破碎,就再也無力回天了。
故而任誰都不會蠢的把這樣的東西堂而皇之的示眾。
而此時,卻有七顆紅色的元丹正在虛空之境上頭不停地打轉,仿佛就在眼前,看得人直晃眼,恨不得一顆顆摘下來把玩。修道不易,哪怕升了神仙也希望修為更進一層,倘若可以得到這樣一顆元丹,那至少可以少奮鬥五百年。
一些道法高深的仙者自然不受所惑,然而部分根基未深的小仙童小仙娥則幾乎都瞅著那幾顆元丹一動不動,露出癡迷的神色,仿佛朝思暮想之物如今已在眼前,唾手可得。黑心耐不住好奇,也朝元丹看了好幾眼,隻覺得這顏色好看的很,若是串成一珠項鏈必定漂亮。
沒辦法,她這人一向胸無大誌,這修為再多也沒什麽用處,何況如今身負魔血,還真看不上幾顆珠子。
昭華朝後頭掃了一眼,自然看出人心浮動,淡淡道了句:“雕蟲小技。”
倏然間,他一躍而起,借著北翁那把長柄大刀一舉飛上虛空之境的上空,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甩袖一揮,七顆元丹瞬間應聲而破,立時化成齏粉墜下崖底。他旋身而回,安然無恙落回崖端。而元丹一破,那高摞在人牆上的赤狐皆吐出一口鮮血,魔軍似乎認為他們已無利用價值,迅速撤去人牆,任由失去元丹的紅衣赤狐墜下虛空崖底,竟無一人出手相救。此舉令對麵的仙界眾人看了不由膽寒。
昭華施法傳音道:“我仙界對妖界一向寬厚,卻不料爾等竟與魔界為伍,如今更受其教唆犧牲己類,倘若還有其它手段不妨一道使出來,本座倒要看看爾等還有多少元丹可以浪費。”
黑心聽了忍不住齜牙一笑。
這口氣真的大的很,一邊不動聲色的出言挑撥,一邊還要打擊人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壞了。
果然此言一出,對麵的山頭上沉寂了許久,眾人雖對那幾顆破碎的元丹有些可惜,但由此帶來的震懾效果卻委實不錯,尤其是昭華上神在虛空之境上方來去自如的舉動委實漂亮幹淨,心中崇拜不已。唯有北翁離得近,一眼就瞄到昭華小腿處的盔甲被震碎,隱有血跡滲出,頓時吃了一驚,也不等問便想通此中關鍵。
這虛空之境的下方乃永無止境的空間,除非是一鼓作氣借著全身真氣飛過才能勉強到達彼端,不然很容易便會被其中強大的吸力卷下去。而像昭華那般強行在半空中施法打碎元丹,還要旋身折返幾乎是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若非他法力深厚,就不僅僅是震碎腿部盔甲這麽簡單了。
而昭華必然是因為知曉此時軍心不穩,且不打算這麽永無止境的拖下去,索性下一記猛藥,既能讓敵軍畏懼,亦能安定人心。
這一步棋也真是兵行險著,倘若妖魔兩界再來那麽一次,他必定沒有辦法再上一次虛空之境了。
北翁心中是又驚訝又佩服,本想說幾句,但撓了撓頭也不知說什麽好,幹脆走到後頭朝著為其餘將士上藥的仙娥們招了招手,“派個人送點仙草來,本將軍受了點輕傷。”
眾仙娥聞言紛紛起身,唯獨黑心不進反退,縮著脖子蹭蹭往回跑。北翁素來怕麻煩,一瞅見這麽多小姑娘眼冒紅心的跑過來,一下子就頭皮發麻,故而一看到這其中居然有個不瞎摻和的就樂了,趕忙指著黑心的背影喊道:“哎哎,別跑,對,說的就是你,你給我過來。”
黑心假裝沒聽見,繼續眼觀鼻鼻關心地往前走,身旁有個小仙娥伸手拉了拉她,小聲道:“北翁將軍叫你呢,你快些去,聽說他脾氣不好,生起氣來拿腳丫子踹人呢。”
黑心轉頭看了眼她,“那你們還都趕著過去?”
小仙娥嬌羞一笑,“我們是衝著昭華上神,誰衝他這個黑麵神呀。”
哦,原來是這樣。她扭回頭看了一眼,卻見昭華正背身站在崖端,並沒有朝這裏看,想著跑去送個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見得會正麵相遇。這樣想著,索性抬頭挺胸的折返,隨手挎上一個藥籃子,氣定神閑的穿過排列整齊兵士,到了北翁跟前前微微點頭行了個禮,舉過籃子往前一送,恭聲道:“仙草在此,敢問將軍是哪裏受了傷,需要何種仙草?”
北翁低頭看了看藥籃子,雜七雜八放了數十種靈草,他哪能分得清楚,一時間倒也難住了,想了想道:“你跟我來。”
說罷轉身就朝裏頭走,黑心探頭朝裏麵看了一眼,昭華就站在最裏頭,正跟身旁的一位將軍說著話,她有些不敢進去,賴在原地道:“我一介小女官,擅自進去實在不妥,既然是將軍受了傷,不妨就在此處上藥。若是將軍不懂藥理可以告訴我哪處受傷,受了什麽傷,我可以為您上藥。”
北翁回頭見她還真定住腳步不動,頓時沒了辦法,撓了撓腦袋,急道:“不是我受了傷,是旁人,隻是不好讓其餘人知道,你趕快同我進去,莫要聲張。”
黑心一怔,“誰受傷了?”
北翁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趕忙湊上去壓低聲音道:“是昭華上神。”
本文已臨近大結局,身為作者非常感謝眾位對本文的青睞和喜愛,特借此機會向大家表示感激。但由於本文已簽約出版,根據出版社規定,在實體書上市三個月後才能更新本書結局,我不得不放慢本文在火星小說網站上的更新,故從3月27日起,《忘川歸來》一文由日更變為周更,每次更新日期大約是在周一,如有變動會另行通知。PS:大家花錢看文卻一時間不能看到大結局的心情我也能夠理解,希望大家有空可以關注下我的微博動態,屆時實體書上市後我會發布送書和抽獎活動,就可以提早看到結局啦。再次感謝大家的喜愛和支持。微博名:喬西西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