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看了看他們，確定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說著我按了上樓鍵，可是心裏卻跟著發起慌來。

    林小姐如果這麽不配合的話，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那兩個大漢聲音一沉，看上去就要動手。

    我徹底亂了，後退一步，準備跑。

    林溪，好久不見！”

    我剛剛轉過身來，就發現一個女人站在我身後。

    吳姐？”

    我詫異地看著她。她是悅色的吳姐，以前介紹我進悅色做兼職的人。雖然說悅色是一段不光彩的記憶，但是不得不承認，我在悅色的時候，她確實給了我很多保護。

    我想跟你聊聊！”她說著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天色還早，就聊一會兒！”

    雖說我對她心存感激，但是她畢竟是悅色的人。可是那天我和劉子萌在悅色，她也確實維護了我們，這份人情，我不能忘。

    我沒有推辭，便跟著她離開小區，來到附近的一個咖啡吧。

    五年不見，你變得成熟了不少！”她坐下來，很優雅地將點餐單遞給我，“那時候你就是個稚嫩的小丫頭！”

    她提前那段時光，我便想到了那個時候的事。那時候我爸媽已經離婚了，媽媽一怒之下病倒了，住進醫院。可是我那個負心的爸爸卻一點也不想再往外掏一分錢。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爸在外麵早就有女人。

    我也是無奈之下才答應去悅色做兼職，吳姐答應我，不會讓我陪客，更加不會讓客人占我便宜。

    當年還要多謝吳姐的照顧！”我說著點了兩杯咖啡。

    你還記得我愛喝什麽咖啡。”她笑著抓住了我的手，“那天晚上在悅色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我尷尬地笑笑。那天晚上我那麽狼狽，像是一隻喪門犬一樣。

    我知道，於莉莉……”她說著猶豫了一下，“她這個人，有時候確實，有點自私。我也說過她很多次……”

    吳姐，她是她，你是你！”我打斷了她，“我們不提她！”

    我將手從她手心裏抽出來。突然間意識到，她找我，不可能是來敘舊的。她是悅色的人！我不停地提醒自己。

    好，我們不提她！”她說著勉強地笑了笑，“今天我來找你，確實跟她沒有關係。”

    我端坐好，因為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林溪，你知道的，我在悅色已經幹了快要十年了！”她說著歎了口氣，“終於熬到了今天！”

    我沒懂她的意思。她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

    臨川的這家分店，老板交給了我全權打理。”她說著頗有幾分自豪，“也就是說，上次你去的那家悅色，我是老板！”

    我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太正常了。如果我是老板，我也會用她這樣衷心又有能力的人。

    吳姐能力這麽強，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我笑著說。

    咖啡端上來，她兀自地放了一包糖，慢悠悠地開始攪拌咖啡。可是她越是這樣不說正事，我心裏越沒底。

    不知道吳姐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我終於忍不住了，主動問出口。

    她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著我，接著優雅地笑了笑。

    我還真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我就知道有事！

    我想，應該是我幫不上忙的吧！”我有點坐不住了，她有事找我，不會是好事的吧？

    好不容易擺脫了悅色那個圈子，我不想再攪進去了。

    你知道的，我們的工作就是讓男人找到樂子！”她說著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妥的地方，“我是說，我，和於莉莉，不包括你！”

    我的手不停地摩挲著咖啡杯壁。

    吳姐，有什麽事，您直說吧！”

    有個客人看上你了！”她直截了當地說。

    我愣了愣。

    有個客人看上我了？我不過就是那天晚上去了一次悅色，怎麽就會被人看上？而且，和悅色那些女人比，最起碼和於莉莉比，我也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吳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早就不屬於悅色了！”說著我便起身，“我想，您今天不應該找我的！”

    林溪，就這一次！我保證，我不會害你！這個客人隻是想要見見你！”她也跟著起身，“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我不想聽她說這些！她是不曾騙過我，可是我不想回到悅色！

    吳姐，我隻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悅色那種地方不屬於我！”我承認我的語氣有點重了，可是我真的很憤怒，她竟然會來找我說這種事！

    你就幫姐一次好嗎？”她拉住了我的手，“就幫我這一次好嗎？”

    我看著她懇求的表情，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幫她！

    對不起，吳姐！”我將她的手掰開，拿起自己的包離開。

    她沒有追我，剛剛那兩個男人也沒有追我。

    離開咖啡吧的時候，我的心裏一陣委屈襲來。她為什麽還要來找我？我已經離開了悅色了，已經跟那個地方斷的幹幹淨淨了，為什麽還要找我？

    回到家裏，我的心裏一直都釋懷不了，好像我是從泥沼裏爬出來的一樣，任憑我怎麽洗，可是就是洗不幹淨！

    洗不幹淨！

    可是我不髒！我不髒！我不髒！

    但是誰信呢？誰信呢？

    原本建立起來的好心情因為吳姐的到來又蕩然無存。

    我知道，也許我這一輩子都逃不了悅色這個兩個字。

    嗬嗬，那又怎麽樣？我還是會活的很好的！

    重新打起精神來，我告訴自己不要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現在我應該以全新的精神麵貌去迎接新工作不是嗎？我找到新工作了！

    當我把新工作的事告訴劉子萌的時候，她明顯的比我還要高興，同時她也很不客氣地戳穿了我這麽幸運的原因。因為李沫白，絕對是因為他。

    我承認是因為他，那又怎麽樣？隻要我不是在他的公司工作，跟他有點關係，又能如何。

    帶著這點自欺欺人的精神，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我把鬧鍾時間定的很早，因為第一天上班，又是麵對霍展顏那樣難伺候的人，我還是早一點比較好。

    可是我剛剛打開手機，便發現收到了一連串的短信。

    不，是彩信。這個年頭還會有彩信。我好奇地點開。然而點開之後，我驚得坐了起來。

    那映入眼簾的不是八卦娛樂，而是一個半裸的女子，胸前僅僅用了兩片樹葉遮擋住了關鍵部位。

    可是，可是，那個女子是我啊！

    是我啊！

    我的呼吸瞬間就要停滯了！

    那是我！那就是我！

    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就是我！

    當年加入悅色，即便是做兼職，也要拍下這樣的照片，為的是讓我們安心地工作，隻要把欠悅色的錢還清，所有照片都會刪除。當時接待我的是吳姐，照片是她拍的，她告訴我隻是個形式，她當著我的麵拍了照片之後立即就刪除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她立刻就刪了的！可是現在，怎麽又會有這些照片？

    是吳姐！是吳姐！

    她騙了我！她一定騙了我！她根本就沒有刪除照片！

    為什麽！

    我在悅色的時候那麽聽她的話，她也那麽照顧我，可是為什麽現在她手裏怎麽會出現這些照片！

    我拿著手機的手不停地顫抖起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我悄悄地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給那個號碼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果不其然，就是吳姐。

    林溪，我也不想這樣！”電話那頭的她語氣顯得很無奈，“你就幫姐一次好嗎？”

    吳姐，你為什麽要這樣？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為什麽你要騙我？”話一出口，我發現我竟然哭了。

    林溪，難道你還不懂嗎？一旦進了我們這一行，就很難再洗的幹淨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我的頭頂降臨了一場暴風雨，我多想找個地方躲一躲，可是為什麽給我的是這樣的世界？

    坐在化妝境前，看著眼淚一行行地往下掉，無助感將我團團的抱住。為什麽，我想要的簡單的生活，那麽難？為什麽？

    我從鏡子裏看到劉子萌起床了，於是抽過紙巾將臉頰上的眼淚擦幹了，拿起手機，我毅然地給吳姐發了個信息：

    對不起，我不會再回去。

    我知道我這麽做的結果是什麽，可是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再跌進那個漩渦裏，因為我知道，這一次跌進去，也許，我就永遠也爬不出來了。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親愛的，我依然會保護你！

    保護？

    嗬嗬，我冷笑一聲，眼淚便跟著笑容一起在臉上肆虐起來。

    趕到公司的時候，各部門已經來了很多人。第一天上班，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人事部將我安排進了行政辦公室，除了我，一個人也沒有來。

    通知各個部門，行政部領頭下午三點召開緊急會議，請各部門負責人準時參加！”

    十點一刻，我接到霍展顏的電話，她說的並不十分緊急，像是根本就沒有睡醒一樣。

    我將時間記在白紙上，便掛了電話。可是腦海裏始終忘記不了吳姐的事。

    吳姐，吳姐，吳姐！

    我的精神像是被蟲蛀了一般，隻剩空蕩蕩的驅殼。我太了解悅色了，為了達到目的，甚至可以毀了一個人。

    他們，能放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