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真好！”周麗婷對我的態度變化很大，立刻就有點想要巴結我的意思了。

    林睿剛剛做完手術，沒有醒過來，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和修養一段時間。我隻能遠遠地看到他。那個弱小的生命此刻正在頑強地活著。

    我救了他。

    不，是李沫白救了他。

    如果我早一點認識李沫白，我媽是不是也不會死？

    離開病房的時候，周秀娜一直送我出了住院部。她欠我太多，我知道。

    我也不會原諒她。這一次我幫她，僅僅是因為，那個孩子身體裏流著一半和我一樣的血。

    林溪。”

    出了住院部的大門，周秀娜停下來。

    我知道她想對我說什麽，無非就是感謝之類的。這樣的話，我不想聽。若是前幾天，或許我會放下對她的仇恨，和她站在一邊救治林睿。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該出的力我已經出了，我該恨她的，還是會恨的。

    你不要對說感謝的話，我不想聽。”我打斷了她。

    她看著我，眼神裏有些失落。

    那又怎樣。她當年是怎麽對我的？

    我知道你恨我，我後來也很後悔……”

    不說了這些了！”

    如果她說了這些，我們之間的恩怨就能了結的話，那世間就不會有恨了。

    她沒有說下去，我也沒有聽她說下去，轉身離開了住院部。

    也許某一天我還會繼續來這裏看看林睿，也許，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

    我想，我對他們母子已經仁至義盡了，即使我什麽都不做，於理，我也對得起他們了。

    天空飄起了小雪，天氣預報並沒有說今天會下雪，可是下了。

    出了醫院大門，聽見旁邊的車猛按喇叭，我便看了過去。那車裏的人探出頭來。

    霍展青！他怎麽在這裏！

    我小跑著過去，他打開車門讓我上車。

    我還是要佩服展顏，竟然那麽輕易地弄清楚你在哪個醫院！”他笑著說。

    我看了看他，臉色很好，笑容舒展在臉上，很溫暖。

    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呢？”

    如果我說，派人跟蹤你，你是不是會很生氣？”他半是開玩笑地說。

    他派人跟蹤我？不會這麽歹毒吧？

    他笑了笑。

    你個傻瓜，我怎麽會派人跟蹤你呢！”

    我隨即也露出了微笑，是啊，他怎麽會這麽做呢！

    我來看望一個朋友，正好看見了你！”他說著收住了微笑，“正好找你有點事！”

    正是午飯飯點，他邀請我吃午飯，我推辭不過，便答應了。隻是總覺得怪怪的，昨天才和李沫白吵了一架，今天就和霍展青吃飯。

    不不不，我幹嘛要考慮李沫白，他又不是我什麽人。

    隻是和霍展青在一起，渾身不自在，他越是友好的態度越讓我難受。好像我和他已經很熟了一樣。要知道，我和他不過是五年前在悅色有過幾麵之緣。他高高在上，我匍匐在地。

    不，他是我的恩人，助我離開悅色的人。

    他把銀行卡遞給我，我搖了搖頭沒有接。

    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我低著頭沒有接受。

    這是你的卡！”

    我這才抬起頭，想起來，那是我的卡。當時霍展顏凶神惡煞地來找我還錢，我一怒之下就把銀行卡給她了，但是我沒有給她密碼。

    可是……”我接過那張卡，“我把裏麵的錢還給你！”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我，麵色溫和，似笑非笑。

    我收回目光，沒有繼續看他。

    五年前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那麽靈動的一個姑娘，突然間就不見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五年前我那麽迫不及待地離開悅色，因為我媽真的病的很重，而且那個時候周秀娜和我爸結婚，把結婚請柬送到了病房。

    那時候我恨不得殺人，所以根本就顧不上去找他。而且，我沒有辦法確認是他救了我。

    但是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別人。即使我沒有去找過他，這份感激卻一直都埋在心裏。

    謝謝你當時救了我！”我鼓著勇氣對他說，“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還要在悅色待多久！”

    謝我什麽？”他好奇地問。

    我抬起頭看著他，他是故意的嗎？還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可是很明顯，除了他，沒有別人。

    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知道這件事，可是除了你沒有別人！”雖然我不想戳穿他，但是這份感謝埋在我心裏很久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難道真的不是他嗎？不，不可能！

    五年前，不是你為我付清了我欠悅色的錢嗎？所以我才能提前離開悅色！”我直接點明了。

    他眉頭皺了皺，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難道他忘了？還是，那個人不是他？

    你就是那個女孩兒？”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事一樣。

    是，我就是你救的那個女孩！”我激動地說。難道他這麽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嗎？

    可是……”他猶豫了一下。

    可是什麽什麽？我突然有些緊張了，好像事情的發展和我想象中的不是太一樣。

    那個人不是我！”他堅定地說。

    什麽！那個人不是他？怎麽會不是他！那時候明明隻有他見過我好幾次，而且隻有他跟我說，我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是誰？你知道嗎？”我急切地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頓了頓，看著我，眼神依然那麽平靜如初，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一件大事。

    我一直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你。如今看來，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他短短地吐了口氣，“那個人是李沫白。”

    我的嘴角抽了一下。怎麽會是他？

    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見過他；況且他怎麽會去為一個素昧相識的人付那麽一大筆錢？不，對他而言，那並不是一大筆錢。

    可是，他不認識我啊！

    不可能的！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有見過我！他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我不相信他會是這種人。

    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見過你？我記得很清楚，他去悅色幫一個女孩還清了錢。後來的事，我便沒再關注過。”

    我看著他臉上認真的表情，他沒有騙我。那麽，就是李沫白在騙我。

    他是認識我的，五年前就認識我。

    不不不，我還是不相信！

    我要當麵去問他！

    不，我不信！我要去找他！”說著我抓起自己的包便站了起來。

    我送你！”他隨即也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不知道為什麽我吐口而出拒絕了他。

    他沒有勉強，我便自己離開了。

    可是怎麽也不敢相信，那個人會是李沫白。為什麽？為什麽是他？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對一個完全都不認識他的人，怎麽可能！

    我的腦子裏有點亂。

    那麽，他現在還認識我嗎？或者，他當時幫我付錢債務的時候，完全不知道我是誰，隻是善心大發，隨便點了個名單就付了錢？

    不，不可能。

    到華易的時候，大廳工作人員沒變，他看到我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你找我總經理？”他好奇地看著我。

    他在嗎？我是他朋友！找梁思揚也可以！”我急切地問他。

    他搖了搖頭。

    我們總經理出國了！可能這幾天都回不來！”他搖了搖頭，“梁助理跟著他一起走的。”

    出國了？怎麽在這個時候走了？我失落地離開華易。

    站在華易大樓門口，我長長地歎了口氣。給他打電話，關機。

    關機，我聯係不上他。

    難道那個人真的是他嗎？理由呢？他們這種人做事不都是講理由的嗎？

    我又趕到了他家，張姨匆忙出來給我開門，看到我，她一臉的欣喜。

    林小姐！先生臨走的時候說你一定會來的！”她把我迎進去，“先生還真是料事如神呢！”

    他怎麽知道我會來？進了院子，我不經意地一瞥便發現車庫裏似乎多了輛車。

    奧迪，沒錯，是的。

    我逼著自己不往車上看。

    他人呢？”我沒有進門，隻站在院子裏問張姨。

    先生出差了！沒說幾天回來！”

    真的出差了嗎？為什麽這一次我希望他出現的時候，他不在了呢？

    那我就不進去了！他回來了我再來找他！”我說著笑了笑。

    林小姐！”張姨叫住了我，“先生說把你的車停在車庫了！”

    我回頭看了眼車庫，轉過臉去。

    那不屬於我，我知道。

    我知道了！”我應了一聲，往外走。

    離開院子，我的手在口袋裏摸了摸，才發現是霍展青退給我的銀行卡。那裏麵還有他借給我的五十萬。

    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

    我急忙給他打了個電話。

    那個，霍總經理，你能給我發個卡號嗎？我想把你的錢還給你！”喊到他的稱呼時，覺得很別扭。

    五年前的某一天，我再去悅色的時候，沒有見到你，以為你辭職回家了。現在我才知道真相！”他在電話那邊頗有幾番感歎地說，“如果當時我想到那麽多的話，那個幫你付清欠款的人，就是我了！”

    我沉默了一陣，這跟我要還他錢有什麽關係？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岔開話題，“可是現在我要把欠你的錢還給你！”

    不用還我了！就當是，當年那個給你自由的人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