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臉上表露出明顯的好奇。

    我也在想，當我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會是什麽樣的態度和心情。

    關斌被抓了。”我忍著心底波濤而起的恨意，故作平靜地說，“和我有關。”

    他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可是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是的，這件事不足以影響他的心情，他應該都知道這些事了。

    我將他放在身邊，為的就是可以盯著他。”他的語氣放低，一種遺憾的感覺泄露出來，“但是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他。”

    你不是低估了他，你是低估了安然！”我說著諷刺地笑了笑，真的，我不相信他是低估了他，他既然有心把他放在自己身邊，怎麽可能會低估他呢？

    對不起，林溪，我知道他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可惜我當時都不在場！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說這些都是廢話。即使他當時不在場，事後他也可以找關斌算賬啊！可是他沒有！蘇芮死了之後他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李沫白也沒有。他們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嗬嗬，我又不是他們的誰誰誰，他們何必采取行動呢？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他已經被抓了！”我看著他說，“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麽被抓吧？”

    我知道！”他也同樣看著我，隻是我認為那是種無關自己的關心。

    他殺了我最好的兩位朋友！”我佩服自己可以這麽鎮定地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沒有掉一滴眼淚了。

    對不起，林溪！”他說著走到我身邊來，“我很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到那麽多！”

    你是霍氏的總經理，日理萬機，怎麽可能考慮那麽多呢？況且，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你當然沒有任何必要來考慮我的事情了！”我後退一步，不願意跟他靠近。

    我吃過他太多次虧，也不可能繼續和他走近。

    我知道你恨我，很多事確實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很抱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沒有繼續往前，而是為難地看著我。

    你說這些都沒有用了。我的兩位姐妹已經死了！一個就死在我的眼前！她是為了我而死！你不會懂這種感受的！霍展青，你這種富家公子，是永遠都不會懂這種無奈的生離死別的感受的！”

    我的情緒就這麽失控了，我控製了，依然沒有辦法控製。看著他要向我靠近，我果斷地推開了他。

    我真的恨你，非常恨你！”

    我說著說著，然後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偏離了自己來的初衷了。

    我抹了抹眼淚，看著他，冷笑了一聲。

    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你是我的衣食父母呢！說不定哪天麗人不行了，我還要靠著你的施舍來維持生計！”

    林溪！”他生氣地說著，然後再次走到我身邊，“我知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都是我對不起你！我會去彌補你，我一定會去彌補你！”

    不用了！”我確定我把自己的情緒控製住了，“我來找你，絕對不會是來和你說這個的！”

    你要和我說什麽？”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冷笑一聲，走到沙發前坐下來，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沒有半點煙灰。一株文竹長得格外的茂盛，一層層像是白雲一樣堆積在單薄的枝幹上。

    從英國回來之後，我最意外的是，你竟然娶了安然！”我說著伸手撥弄了幾下文竹。

    是。我知道，這件事你會很意外！”

    可是我更意外的是，當初你那般對我，現在卻又突然改變了心意，重新開始對我好起來。我不是傻子，麵對你這樣的改變，我不可能什麽都不會去猜忌的！”我說著抬頭看了看他，觀察著他的反應。

    他的表情是扭曲的，苦痛的。這是在演戲嗎？還是他本來就是痛苦的？其實我更願意相信後者。因為他對我這麽多的好，並沒有直接的目的。因為現在的我，不論是對他，還是對李沫白，都是沒有利用價值的。

    是的，我對李沫白其實也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成功地奪走了我的孩子，把我一個人流放在這裏，並且要依靠他而生存。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搶在他說話前開口，“安然一定是有你的把柄，就像她可以控製李沫白一樣！她也同樣控製了你！”

    他立刻看向了我，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警惕性。

    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是傻子，我跟在李沫白身邊那麽久，我什麽都知道！你們之所以這麽忌憚她，是因為她早就抓住了你們的軟肋！對不對？”

    他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表情再不似開始時的自信和平和，而是脫下真麵目之後的無奈。

    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其實她手上根本就什麽都沒有！”我知道我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他可能會不信，但是我是深信不疑的。

    你說什麽？”他果然是不信的，甚至是有幾分震驚的。

    蘇芮就是因為偷聽到了這個消息，才會被滅口的！”我想到這件事，拳頭就會不自覺地握緊。關斌殺了我的兩個姐妹啊！

    你是說她手上什麽都沒有？”

    是你們太傻，被她刷的團團轉！什麽都對她言聽計從！”我不禁冷笑一聲，“不然，她為什麽要嫁進霍家？為什麽還要給霍家生孩子？”

    說起來安然可能是愛李沫白的，從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對李沫白是有感情的，而對霍展青，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半分交集，即使結婚了，也是沒有感情的。她不是傻子，或許早就知道李沫白和霍家之間的關係，所以她才拚了命地想要嫁進霍家，而不是選擇李沫白。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想好了以後要怎麽走。

    而現在，不管霍展青愛不愛她，她都如願地嫁進了霍家，並且成功地有了霍家的孩子。她的計劃一步步成功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還是用著懷疑的語氣問我。

    我知道他相信。

    你可以去問啊！你調查啊！你們不是神通廣大嗎？怎麽，就是不能用在安然身上嗎？不，你其實可以直接問關悅的！她是關斌的女兒，又那麽喜歡你，說不定會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呢！”我說著聳了聳肩，“真的，關悅比關斌靠譜多了！”

    他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我說的話。我意識到自己該走了，於是起身準備離開。

    我回頭看看他，他的表情還是疑惑的。安然這個女人，騙了他們這麽久，他們都近乎傻子一樣被她蠱惑了這麽久，而且為她付出了那麽多。

    我離開了辦公室，其實覺得挺過癮的。

    真的沒想到，這件事看似是威脅他們男人的事情，最後會經由我這個小女人的嘴來告訴他們真相。

    他們也一定不敢相信我，隻是，也不敢一點都不信。

    我就是要他們難受！既不敢完全相信，又不敢當做什麽都沒有聽到！

    至少我這麽講了，安然的日子不會好過的！她害死了我的兩個姐妹，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林小姐，我們經理找你有事！”旁邊過來一個女人，禮貌地對我說。

    我認識她，隻是不記得她是哪個部門的。

    你們經理是誰？”我下意識地問了聲。

    我是人事部的！”她回答說。

    我好像對她有點影響，確實是人事部的，隻是人事部找我有什麽事呢？帶著好奇我便跟著她走。

    她帶我去的不是人事部，因為離得也不遠，我也沒有問什麽。隻是辦公室的門上並沒有寫人事部幾個字。

    她在門上敲了幾下，然後就把門推開讓我進去。

    我好奇地看了看她，然後進去，她便在外麵將門關上。

    奇怪，人事部找我有什麽事？我立刻霍氏很久了，而且自從接手麗人之後，霍氏就停發了我的工資。這個時候怎麽會找我呢？

    林溪，想不到吧！”

    我吃驚地看著在我麵前緩緩轉過身來的女人，她是關悅！

    此刻的她，表情憤怒的像是一隻發狂的獅子！

    是的，她是關悅，同時也是關斌的女兒！

    關經理什麽時候來人事部了？”我不謊不忙地說，然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去。

    我什麽時候來人事部好像跟你沒有關係！”她憤恨地說著便也開始往我這邊走，“我真是後悔，當初從我父親手上把你救了下來！”

    我記得她說的那次，那次我被關斌逼到天台，是她的出現讓關斌放了我一條生路。

    對，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說笑著。

    她突然間抓起了我的衣領，那種力道完全不像是一個女人。

    可是你是怎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她完全失控了，“你害死了我的父親！是你害死了他！”

    他沒有死呢！”我沒有掙紮，而是瞪著她，就像她瞪著我一樣，“你怎麽確定他就一定會死呢？”

    他身上背負了幾條人命，不死也出不來了！”她的情緒失控地哭起來，“林溪，是你害了他！是你！”

    他身上背負了幾條人命！你怎麽不說是他罪有應得！他害死了那麽多人，為什麽他可以活著，別人就要死！”

    他是我父親，他就不能死！”她咆哮著，抓住我的衣領的力氣加的更大了，直接勒住了我的脖子。

    可是我沒有掙紮，依然沒有掙紮。

    你父親是人，別人就不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