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阿姨就什麽都不怕了！”我哽咽著對他說。

    我會經常來看妹妹的！”他像個小男子漢一樣對我說。

    我點點頭。如果他一直都在我身邊該有多好！

    我不知道將他摟在懷裏摟了多久，可是他卻並沒有掙紮，一直都仍由我抱著。我鬆開他，他看著我，臉上洋溢著堅定的微笑。

    阿姨，我要回家了。”

    好！”我點點頭。

    他背著他的書包慢慢地走到病房門口，卻又轉過身來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然後看了看我，再次笑了笑。

    我看著他，內心暖了暖，這個小小男子漢給了我勇氣與麵對這一切。

    我回過神來，重新坐在女兒的床邊，那支芙蓉花，依然鮮豔。

    良久，我似乎感受到病房的門沒有關好。

    我回過頭去，看著小男孩站在門口，求助地看著我。

    我起身走到他跟前，半蹲下來。

    怎麽了？”

    阿姨，我爸爸好像走了！”他的語氣裏並沒有過多的失望和恐慌，“他可能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了吧！”

    你是不是回不了家了？”我摸了摸他的頭問，“要不要阿姨送你回家？”

    他猶豫了幾秒鍾，然後點點頭。

    可是妹妹怎麽辦？”

    劉姨下樓去買晚飯了，這個點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會有人照顧她的！”我再次摸了摸他的頭。

    我好希望李沫白不要回來，因為隻要他不回來，我就有這個機會送他回去！我就有機會可以單獨和他相處，單獨和他說話！

    我們等了沒有幾分鍾，劉姨回來了。我向她說明了來意，她遲疑了片刻，可是看了看這個孩子，便同意了。

    她擔心的是我的身體，可是這樣的機會很難得，所以我不能放棄。

    我要替小男孩背書包，他卻沒有讓給我。

    我爸爸說，男子漢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倔強地說。

    他叫李沫白爸爸，以前他都是叫陳鶴峰爸爸的。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切，他已然放下來陳鶴峰。

    他更放下了我。

    你長大了，是個大孩子了！”我高興地對他說。

    阿姨，你見過我小時候的樣子嗎？”他跟在我後麵開心地問。

    我深吸一口氣，我認識，我怎麽能不認識呢？

    見過的！”我回答他。

    那你見過我媽媽嗎？”他的問題問出口，我就頓住了。

    我的腳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一樣，邁不動了。

    我可以告訴他，我就是他的媽媽嗎？

    我不能的。

    我不會再和李沫白有半分牽扯，隻要他能善待這個孩子，我就無欲無求了。

    我不認識！”我靜了靜心，回答他。

    他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便跟在我後麵繼續往前走。

    帶他出了住院部，我才想起來我的車被霍展顏撞壞了，所以隻能帶他去打車。

    你餓嗎？”我們站在馬路一邊，我看著他有些疲倦的樣子，關切地問。

    他搖了搖頭，可是很快又點點頭。

    阿姨，你能請我吃晚飯嗎？”他兩隻手抓住肩膀上書包的肩帶，充滿期待地問我，“吃什麽都行，我不挑食的！”

    他是不是真的很餓了？我很心疼地看著他，可是這附近沒什麽好吃的，雖然有些大排檔和餐館，可是醫院附近的餐館，衛生條件實在堪憂。

    好，我帶你去找好吃的！”我拉住他的手，便往前走。

    臨川，雖然我三年都沒有來過，可是它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特別是這一塊，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

    我記得，往前走十來分鍾，有一家包子店，生意一直都很好。我牽著他的手走過馬路，直接找到了那家包子店。

    他很高興地坐在我對麵，然後抓起我遞給他的包子。

    阿姨，你和我爸爸是不是好朋友？”他一邊抱著稀飯的碗一邊問我。

    我將小籠包夾在他的碟子裏，這個時候我隻想安靜地看著他吃飯，什麽話都不說，更不想提起他。

    可是我麵對的是一個小男孩，一個稚嫩的小男孩，他用著天真而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讓我不得不去回答他。

    是的，我們是老朋友了！”我笑著回答他，讓我知道我不是壞人。

    可是，為什麽你會不認識我媽媽呢？”他始終沒有放棄去追問自己的母親。

    那天在幼兒園的那個，不是你媽媽嗎？”我隨即想到了霍展顏。

    他有些失落地將碗放下來。

    大家都說她不是我媽媽。她就是我壞人！”他噘著嘴不開心地說，“每次她出現，爸爸就會不高興，我也會不高興！”

    他的委屈刺痛了我。這是我的孩子，我卻沒有能力保護他。

    她對你不好嗎？”

    他抬起頭看著我，眨巴的大眼睛裏閃爍著淚滴。

    我沒有問下去，因為這個佯裝堅強的小男孩可能隨時會流出眼淚來。我記憶中的他，是會強裝鎮定地忍住眼淚的。

    他沒有再吃東西，便等著我帶他離開。他對我的信任讓我心裏很幸福。我的女兒在醫院裏生死未卜，我的兒子在我身邊陪著我。

    苦澀，卻帶著淡淡的一絲溫暖。

    我們坐著出租車回到李沫白的公寓的時候，天色早就黑了。

    張姨來開門的時候，看到我，她整個人都震驚了。我示意她不要說出來，她點點嘔吐，然後接過孩子的書包。

    我牽著他的手進院子，可是卻在院子裏發現了別人的車。

    那是一輛紅色的轎車，應該是女人的。

    這裏有女人的車也很正常吧！

    我們剛剛進門，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便緩緩地起身。

    四目相對間，我們似乎都有一種要要殺死對方的衝動！

    林溪，好久不見！”她強裝出來的優雅與從容一點都不逼真。所以說，幾年不見，她的演技下降了許多！

    安然，久違了！”我也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

    小家夥將手從我手心裏掙脫。

    阿姨，我上樓去做作業了！”他說著便去張姨手中搶書包，“今天老師又給我們布置了手工作業！”

    啟辰！”安然卻叫住了他，“難道你忘了今天是周五了嗎？”

    小家夥立刻跟釘在原地一樣，不動了，他似乎很害怕這個女人。

    每個周五都是要回外婆家吃晚飯的！今天你媽媽有事不能來接你，所以讓舅媽來接你！”她說著便走過去，“走，舅媽帶你去吃飯！你一定餓壞了吧！”

    不，舅媽！”小家夥轉過身來往後退了退，“我已經吃過晚飯了！所以我今天不想去外婆家吃飯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他讓我請他去吃晚飯了！因為他根本就不想去霍家吃飯！這麽小的年紀，卻要想這麽多的事情！

    啟辰，每個周五去外婆家，這是爸爸也同意的，所以，你怎麽可以在外麵吃飯呢？”安然雖然用著溫和的語氣，可是給人的感覺依然是很嚴厲的。

    是我帶他吃的！”我往前一步，小家夥便往我身邊躲了躲。

    林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和啟辰又不認識，怎麽能帶他出去吃飯呢！況且，啟辰從小身體就不好，很多東西是不能隨便亂吃的！”安然責備地對我說。

    啟辰從小就身體不好？我立刻看了看他，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他的身體很不好嗎？怎麽回事？李沫白沒有照顧好他嗎？

    不管怎樣，既然他不願意去霍家，你就不要勉強他了！”我將孩子護在了身後。

    安然輕蔑地笑了笑，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我的話放在眼裏。當然了，以前她無視我，現在她更加無視我了！

    啟辰你要是這麽不乖的話，舅媽會生氣的哦！”安然這種威脅對小孩子很奏效，因為我身後的小孩子立刻膽怯地往前走。

    我拉住了他。

    陽陽，我們已經吃過晚飯了，所以今天霍家就不去了！”我脫口就喊了他的小名。

    他突然回過頭來，充滿疑惑地看著我，好像我說錯了話一樣。他一定已經忘了自己曾經的小名了吧！

    林溪，這是我們霍家的家事，你還是不要摻和了！我聽說你的女兒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所以，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的女兒吧！”

    安然尖酸刻薄的話一響起，我的心裏就立刻像被紮了無數把刀子！

    植物人！她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我的小女兒！

    看來你對菲菲的情況非常熟悉！”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樓上還有人！而此刻的安然亦是一臉的懵懂！因為她也不知道樓上有人！

    沫白，你，你怎麽在家？”她吃驚地問。

    如果我不在家，我怎麽會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他一下樓，小男孩便朝他跑去。

    爸爸，阿姨晚上請我吃過晚飯了，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外婆家了？”

    李沫白寵溺地看了他一眼，接著看了我一眼。

    阿姨請你吃了晚飯，你有沒有想過怎麽感謝阿姨呢？”他的視線停留在我身上，可我很不屑這樣的感覺。

    我希望爸爸一定要讓妹妹醒過來！爸爸你會幫這個忙嗎？”

    好，爸爸已經聯係到最好的醫生，很快醫生就會趕到醫院來救治妹妹！”

    沫白，你難道忘了，明天爺爺要回來嗎？”安然不滿地問。

    李沫白卻沒有搭理她，反而俯身將小男孩抱起來。

    陽陽，要不要邀請阿姨去你的房間參觀一下？”

    原來他也一直這麽稱呼他為陽陽？

    不必了，我要趕回醫院去陪我女兒！”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