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還是於心不忍，腳步邁不開。如果我不幫他，還有誰會幫他。畢竟，我跟他倆還是有朋友的情分。雖然他不該將我綁架，但這也是因為他病了。我是個柔軟的人，做不到視而不見。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我躲在角落裏，大聲叫喊。

    毆打石磊的人作鳥獸散。石磊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感覺。

    我走過去，將他扶起來。他輕輕地咳嗽。衣服上全是腳印。

    沒事。走吧。”

    他推開我，憑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然後一把鉗住我的手臂。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逃跑！”

    我……好歹也是我救了他，他難道不應該說句謝謝嗎？

    他將我推進房間。這是一個樸素的標間。洗手間很髒，牆紙都脫落了。

    我一直不喜歡住酒店。因為我覺得床單很髒：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不知道留下過多少人的不明液體……

    所以我不想躺上去睡覺。

    石磊直接在我麵前脫掉襯衫，我趕緊轉開視線，手中攥著從洗手間拿出來的梳子。它夠尖銳。我想如果石磊要對我不軌，我就用梳子刺傷我自己。我不會刺石磊，因為打不過。

    可是，他很久沒有動靜。我用餘光看到他已經換好衣服，然後站在窗邊，撩開窗簾往外看。

    肯定是害怕蕭何追來，所以現在他無瑕顧忌我。

    我稍稍放鬆警惕。

    這時，隔壁傳來敲牆的聲音，伴隨著激~情澎湃的運動叫聲。我打開電視機，將聲音開的很大，企圖蓋過隔壁的聲音。

    把電視關掉！給我安靜點。”

    暫時，還是不要激怒他的好，對我沒有好處。所以我將電視關掉，也顯得隔壁的聲音越發清楚。尤其是那女人的叫聲，簡直……簡直……

    石磊走到牆邊，錘了錘牆壁，吼道：“TM小聲點！”

    隔壁的人反而越叫越大聲，故意與石磊對著幹。

    石磊再次敲牆壁，讓對方小聲點。可是對方依舊繼續不理他。

    石磊的眼睛在冒火，很不對勁。

    他現在就是一點就著的鞭炮，也像是一摸屁股就要咬人的老虎，就是個失去了全部理智的瘋子。

    石磊，你別亂來啊！”

    我想拉著他，可是他甩開我的手。從包裏掏出一支槍。

    你給我老實待在這裏！”

    天！他是要……！他怎麽會有槍的？不可能是從錦城帶來的，根本過不了安檢。難道是他戰友給他留下的？他戰友也是瘋了！

    石磊，你真的不要去。我們走吧，我們換房間好了。”

    石磊已經喪失理智。

    幾年前，錦城出了一個事：一個高中生精神出問題。燒烤攤的客人跟他說了一句話，他就拿刀子直接將人家砍死了，然後還砍傷好幾個路人。

    還有一件今年發生的：我一個同事去寺廟求簽，路遇神經病，直接將她的背砍了好長一條口子，現在人還在醫院。

    瞧著情景，石磊也會……

    事情的演變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現在，我擔心自己，也擔心石磊。我想逃，可又不敢放任他亂來。

    你少囉嗦。滾開！否則我先斃了你。”

    他用槍口對準我。我嚇得倒吸一口冷氣，眼睛都不敢動，好怕自己一眨眼就沒了。我舉起雙手。

    這時，隔壁好像完事，沒有了聲音。

    我輕聲說道：“石磊，你聽，他們不鬧了。已經不鬧了，你就別去了吧！”

    他停了很久，沒有動作。眼神飄忽，沒有看我，也沒有看任何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他將槍放回，然後去床上躺著。

    關燈，睡覺！”

    我得令，將燈關掉。

    所以剛剛他是覺得那兩個人吵到他睡覺，才如此生氣嗎？

    你，躺下！”

    我在另一張床上躺下，動也不敢動。

    很快，傳來他睡熟的鼾聲。我躡手躡腳地起床。可是，他一下子就彈起來，轉過頭看著我，也不說話，就好像鬼片裏麵從棺材裏蘇醒的僵屍似得。

    我嚇得渾身發毛，顫抖地說道：“我……我想去洗手間而已……我躺下，不去了。”

    他又轉過頭，直直地躺下。

    可是我已經不敢再動，睜著眼看著天花板。

    這簡直太嚇人了！

    一生平淡無奇的我，從不敢相信某一天會經曆這種堪比電影的場麵。如果，再給我第二次機會，我寧願平淡一點，也不想再來一次。

    太特麽嚇人了！

    過了很久很久，我試著動了動，石磊並沒有反應。

    好，我嚐試著以蝸牛的速度，坐起來。隔壁的他依然很安靜地躺著。

    我將雙腿下床，不敢穿鞋，站起來。他依然沒有醒。

    我試著踮起腳尖走了幾步。

    背後傳來陰森森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我……我去洗手間啊。對不起，吵醒了你！”

    他打開床頭燈，將發抖的我照的無所遁形。

    我一直都沒有睡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過來，躺好！”

    我剛在床上躺下，他就用從衛生間拿出來的浴巾剪成長條，將我的手綁在台燈上。

    這下子，我隻要輕輕一動，就會將台燈帶動，發出動靜，讓他逮到我。而且我的手一直以同一個姿勢張開。我感覺已經失去知覺。

    終於盼到了天亮。他睡醒，將浴巾解開。我的手腕已經成紫色。

    走吧。”

    他帶我去前台退房。

    前台的工作人員一直往我臉上瞧，然後又看看她的手機。石磊發現異樣，瞪著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立刻怕的低下頭。

    可是，她們為什麽要看我呢？

    我們後麵還有客人要退房。他們也看著我，用中文竊竊私語。

    好像就是她耶。是吧？”

    在說我嗎？

    我想問，可是石磊將我拉走。一路上，都有人在看我。

    一定有事！

    石磊也察覺到異樣，領著我來到酒店附近的商店，買了帽子口罩讓我戴上。終於沒有人看我了。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我問石磊。

    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行駛著。

    他沒有回答。可能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吧。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我們一會兒見。”

    應該是他戰友打來的，約他去見麵。

    石磊在導航裏輸入了一個地址，然後加快車速。

    車裏有點悶，我想打開窗戶透口氣。他立刻阻止我，並且讓我戴好帽子和口罩，不準讓別人看到我的臉。

    為什麽呢？

    難道蕭何已經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