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去找小華算賬之前，蕭何來找我。他開門見山地問我：“你是不是在吸粉？”

    我裝傻地方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他抓住我的手，撩開來檢查，沒有發現針孔。

    你幹嘛呢！不要碰我。再不走，我報警了！”

    我的反應太強烈，欲蓋彌彰。

    他拉著我的手腕，帶著我上車。我的手抓住車門，做最後的掙紮。

    蕭何，你是流氓嗎？”

    他將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開。扳開後我又抓住。

    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聽到醫院兩個字，我急的哭，全身都在發抖。我不想讓那麽多人知道我是個癮君子。

    我骨子裏是驕傲的，要麵子的，打死也不去醫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我是吸毒的壞女人，我以後還有臉出去見人嗎？

    可蕭何依舊堅持，不肯放過我。

    你不說實話，我們就去醫院！”

    我的力氣沒有他大。他很快將我抱上車，替我係上安全帶。

    小北，聽話。去看一下就行。好嗎？”蕭何柔聲跟我說到，替我擦掉臉上的淚水。然後他抱著我的頭，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北，咱去醫院把它戒了吧。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一定是被逼的！”

    他這樣說，我就哭的更厲害，積攢的淚水如洪水一樣洶湧地出來。我心裏也很痛，也不想成這副鬼樣子啊。

    沒事的，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在你身邊，會陪著你！我們一起挺過去。”

    他說要和我一起。可是，我明白這是出於他的愧疚，他對我這個過去的妻子的責任心。而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想到這裏，我推開了蕭何的懷抱，抗拒地躲開他的眼神。

    我不要你管！蕭何，我們倆已經沒關係了！你走，你走！”

    我推他的胸膛，他的身體後傾，受著我的壞脾氣。可我此刻不覺得我是在任性，我是在保護我自己，也在成全蕭何。

    過了一會兒，我打累，收回拳頭。

    我們倆都沒有說話。我吸了一下鼻子，剛才哭的太厲害，鼻水都出來了。他摸了一下自己身上，沒有摸到紙巾，然後他就用手替我擦了擦。他也不嫌髒。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石磊告訴我的。”

    原來那天石磊看到我的異常反應，就立刻告訴了蕭何，讓蕭何一定來問清楚。

    我將安全帶解開，平靜地說道：“蕭何，謝謝你關心我。不過，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的。”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繼續吸？”蕭何反問我。

    我不想回答他的話，打算從另外一邊下去。

    他從後麵抱住我。

    小北，我不會讓你淪落！”

    蕭何，我早已經淪落。我們倆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你也曾說過我是個騙子。我就是個騙子。”

    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蕭何的手還環在我的腰上。我吸了吸鼻子。

    蕭何，你愛我嗎？”

    蕭何的手僵了一下。

    他已經告訴我答案了——他不愛我！他在這裏，不過是出於一個丈夫的責任。

    可他已經不再是我的丈夫。

    我握著他的手，讓他放開我。“蕭何，我們都放過彼此吧。是我自己主動吸～毒的。我就是這樣生活。這就是現在的我。”

    小北，你為什麽一定要騙我呢？是不是那個阿諾讓你吸的？我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

    你為什麽一定要管我的事呢？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

    但還是朋友。”

    朋友？！

    一個若即若離的關係。可遠可近。

    我要的不是朋友，是他很多很多的愛。我是一個小氣的人，跟他做不了朋友。

    蕭何，我不需要你這個朋友。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不會再見你。”

    蕭何的手放開。我從他的車上下來，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現在要去找張楠。

    阿諾告訴過我她的地址。我想去看看她回家了沒？說不定她就躲在家裏。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一直敲門，都沒有人應。看來她沒有回來。

    我好不甘心啊。你說他們會躲在哪裏呢？

    要不我守株待兔？但這應該不是好辦法吧。可我真的是運氣好，走出去我就接到劉老大的電話，讓我過去。他有小華的消息。

    太好了！

    我立馬趕過去。可是，我沒想到蕭何竟然跟在我的後麵。原來他從我離開後就一直跟著我。

    當我跟劉老大碰頭的時候，他衝出來，差點將劉老大打了。

    我拉住他的手臂。

    怎麽又是你這個小子！”劉老大指著蕭何，冷哼一聲。

    因為之前姐出車禍那事兒，還有劉禿驢欺負我的事，蕭何都找過劉老大。兩人之間有一些不愉快。

    我好怕劉老大又會打蕭何，所以我對他說到：“你快走。快走！”

    可是，蕭何卻不走。他已經記不得劉老大。

    是不是他逼你吸的毒？”蕭何問我，有種要替我報仇的架勢。

    不是不是。你甭添亂。蕭何，這不關你的事，你快走。”

    我推著他離開。但他越過我矮小的身高，直視著劉老大。兩人的氣勢不相上下。

    小北是我的老婆！我不管你是幹什麽的，以後都離我老婆遠點！否則就別怪我不尊敬老人！”

    還是這麽愛老婆。我還以為你失憶就什麽都忘了呢。”劉老大和善地感慨了一下。

    蕭何這是愛我嗎？不，不是的。他自己都說不是。

    你知道就好！小北，我們走。”蕭何想帶我離開。

    我還要見小華，不能走！

    小北，我看你還是告訴他吧。畢竟他也是孩子的父親。”劉老大突然說到。

    我心裏一緊，覺得自己完了。果然，蕭何盯著我，似乎要將我吞下去。

    什麽孩子？”

    你聽錯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我也不願讓他承受痛苦。

    我看你們需要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擾。小北，這是小華的地址。你自己看著辦。我不管這件事了。”

    劉老大做最後的交代，然後離開。他不管這件事，也就意味著我要一個人自己去找小華嗎？可是她有槍啊……

    陸小北，你說清楚。什麽孩子？我們的孩子嗎？”蕭何抓住我的手腕，快要將我擰斷。

    我很疼，我求他放開我。

    孩子現在在哪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的存在？陸小北，孩子在哪兒？帶我去見他！”

    他表現得太激動，有點嚇到我。

    他死了……”我小聲地說到，不知該如何應付他的反應。而他可能也被我的話嚇到了，好半天沒有說話。

    他的手還握著我的手腕。我能感覺到他在顫抖。

    我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看他。

    他的眼眶都紅了，盯著一個地方，眼珠子都不轉。

    我擔心地喚了一聲：“蕭何？”

    他隔了好久才回我。

    怎麽……他怎麽……”他哽咽著，說不下去。

    他現在的樣子就跟當初的我一樣。都說骨肉連心，即便什麽都忘記了，也忘記不了血緣親情。

    小華說是身體虛弱，夭折。我被小華綁架，關在地下室裏，沒有接受過陽光，營養不良……”

    我將小華綁架我的事告訴他。

    蕭何很久很久沒有說話。然後他說：“就是在我昏迷的時候，你被綁架的的那次？”

    嗯。是的。你問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嗎？”

    你發生了這麽多事，竟然都沒有告訴我。陸小北，你竟然都沒有告訴我！”

    我深深地感覺到他生氣了。是真的很生氣。

    我沒告訴他也是為他好啊！我才是最難過的那個人。現在，他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我想到也很生氣，所以我說到：“你人在哪裏呢？我該怎麽告訴你？你找過我嗎？你問過我嗎？不，蕭何，你連一下下就沒想過我！”

    那是因為……因為！”蕭何說不出來話。如果他現在跟我爭，我才會更生氣的。“我承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我們的孩子。我！”

    蕭何頭望天，眼眶紅紅地濕潤。

    我也哽咽不已。

    不知為何，我的心情比之前還要平靜，空空的。

    就好像在爬山，爬到了高處後的那種疲憊和無力，如釋重負卻又好像缺了點什麽。

    那個叫小華的女人現在在哪裏？”

    蕭何問我。有一種老大的魄力。我不想他插手，惹上麻煩。

    你現在還想瞞我嗎？”

    他伸手將我手中的紙條搶了過去。上麵寫著小華的藏身之處。

    我想搶回來，但他比我高。此時，我覺得心裏有點難受。我渾身軟軟的，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哈欠。

    我在包裏找煙。蕭何一把把它扔掉。

    你幹嘛！”

    我氣憤地撿起來，心疼極了。阿諾給我買的，本來就沒有多少。而且這玩意好貴的，簡直就是燒錢。

    幸好，隻是沾了一點灰塵。但他立刻又搶過去，直接將煙給扯碎。

    你！你瘋了嗎？”

    我蹲在地上，將地上的煙弄起來。

    別撿了！”

    可我舍不得。

    他直接將我拉起來。“陸小北，你能不能別這麽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