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立刻跟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來碰我的臉，問我有沒有事。

    情緒激動的我哪肯聽他的話。

    蕭何被我逼急了，直接將我拖出去。

    你再鬧，我就將他扔下飛機！”蕭何威脅我。

    你敢！蕭何，他也是你兒子。你要扔他，我就跟他一起跳。”

    就他會威脅人嗎？我也會！反正我活著，也沒啥意義。我就下去陪我兒子！我還少了很多痛苦。

    死人沒有活人重要。在我心裏，你比孩子重要！”他脫口而出地說出來。那樣堅決果斷。

    他將我放在第一位。

    可我現在一點都不感動。

    我想說話，但發現我好像開不了口，氣喘的厲害。腿軟蹲在了地上。那種螞蟻噬心的感覺又來了。我知道自己肯定犯癮了。

    我不想讓我兒子看到我這幅樣子，所以我請求蕭何將我扶出去。他將我抱到座位上坐著。我哆嗦的越來越厲害，手指卷曲，鼻涕眼淚一起流。

    蕭何，還有多久到錦城？還有多久？”我強撐著，問他。

    我想抽煙，非常想。現在可怎麽辦呢？在這高空上。別說，我還真的有想跳下去的衝動。一死百了，就不痛不癢，不難受了。

    陸小北，你看著我的眼睛。”蕭何在跟我說話，可我無法集中注意力。“挺過去就好了。我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的！小北，加油！”

    他的話對於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我一直覺得啦啦隊說幾句加油，就能讓運動員跑的更快嗎？不，一點用都沒有。不過是娛樂觀眾罷了。所以，現在蕭何跟我說“加油”，我一點沒感覺到力量。

    給我，給我一支煙吧……”

    不行，不能抽。小北，忍住！”

    我也隻能忍著，好難受。他看我牙關咬那麽緊，讓我張開嘴。“難受，就咬著我的胳膊，不要咬自己！”

    他主動將胳膊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張嘴就咬。我感覺到自己很用力，用了我全部的力氣，可是他一聲不吭地承受著。但我心裏的癮並沒有少。

    飛機上的乘務員過來，看到我們這樣，嚇了一跳，奔過來要幫忙。

    不用。你走開！”蕭何冷冷地拒絕。乘務員臉色煞白地走了，一會兒拿了毛巾回來，遞給蕭何。

    她的意思是讓蕭何將毛巾塞進我的嘴裏。可是，蕭何卻用毛巾給我擦臉上的冷汗。

    他對我越好，我心裏越覺得自己很難堪，很醜陋。我推開了他，讓他走。

    他過來，從後麵抱住我。

    我才看到他的手臂上的牙印都滲出了血。太刺眼！

    蕭何，你不要理我，不要理我好不好！你走開，走開！”

    他怕我出事，不放開。

    小北，再忍一忍。挺過去就好了。”

    我聽著他的聲音，特別難受。

    有人說毒癮發作會持續一小時，然後就會好了。真的是這樣嗎？好，我忍著，忍這一小時。

    幸好有蕭何在我的耳邊不斷地鼓勵我。有他的手臂抱著我，給我安慰。我挺過了這難熬的一小時。全身虛脫無力。

    我身上全都被汗水打濕。蕭何過來替我換衣服，替我擦掉身體上的汗水。然後扶我坐起來，給我喂了一點水。

    我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也就任由他伺候我。

    他替我撫開發絲，跟我輕言細語地說到：“等回到錦城，我們去醫院。可好？我已經打聽好了。那是一家私人戒毒所。隱秘性很高的。不會被其他人知道。”

    我聽得到他說話，但我沒有力氣回答。

    我閉上眼睛，本是逃避他，但還真的睡著了。

    我是被飛機的顛簸給震醒的。

    快到了。”

    嗯。”

    要不要喝水，吃東西？”他問我。

    可我想的是另外的事。

    蕭何，孩子葬在我爸媽的旁邊。可以嗎？”

    好。”他很快回答我。“下飛機後，我就會直接將孩子送去墓園。”

    這麽快？可不可以明天，今天讓我再陪陪他。我都還沒有抱過他。”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默默地又流出淚。

    蕭何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到：“小北，咱就讓他入土為安吧。好嗎？寶寶他……他已經……”

    蕭何不敢說那兩個字，怕我失控。

    我們經常去看他。好不好？我答應你絕對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單地在那裏。他是我蕭何的兒子。是我和你的孩子，永遠都是。如果你一直不讓他走，他也會一直牽掛著你，去不了天堂，無法投胎轉世。……”

    蕭何一直跟我說，我覺得很有道理，心情平和了一點。

    那我要將他送到墓園去。我要親眼看著他安好。”

    好。”他爽快地答應了我。

    夜晚，飛機停在錦城機場，竟然開始下雨。漂泊大雨來替我兒子送行嗎？

    兩個穿雨衣的男子將棺材抱上車，蕭何扶著我。另一個人給我們倆打著傘。

    最終蕭何將我抱起來，怕我摔倒。

    黑色的轎車將我們帶到墓園。爸媽的旁邊已經有一個小小的墳墓坑。蕭何應該是提早吩咐好了一切。

    說實話，隻要有他在，什麽事都處理的好好的。我什麽都不用想，不用管。

    還站的住嗎？”蕭何問我。

    我點點頭。他放開我的手，然後跳了下去，親自將我們兒子的棺材放進去。我的心頭一熱，酸楚感動難過，什麽滋味都有。

    我的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蕭何他們放了棺材，我拿起鏟子往裏麵放土。有人過來阻止我，讓我別動，他們來。

    活著的時候我沒有抱過他，給他蓋過一次被子。死後，離他最近的黃土得我親自鋪上，希望他在地底下不會冷，希望他會投胎去過好人家，平安喜樂。

    蕭何過來，沉默地站在我身邊，支持我的舉動。

    剩下的，由他們專業人士來收尾。

    蕭何，沒有照片。照片！”

    墓碑上得有寶寶的照片。我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的項鏈。裏麵掛著寶寶的照片。我將它取下來給蕭何。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孩子的長相。他的手一直撫～摸著孩子的臉蛋。

    他長得真漂亮！”蕭何感慨地說道。然後他將照片握在手心。“我會讓人將照片放大的。”

    一切弄好後，我站在墓地前，久久無法離開。隻有蕭何陪著我。他還給爸媽的墓碑前放上了鮮花。

    蕭何陪我在那裏站了一夜。

    興許是太過難過投入，我竟沒有想要吸煙的衝動。

    我是不是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