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公路。

    雲淺坐在去法院的車上。

    今天是法院起訴的日子，她需要作為第三人當庭作證，證明當初人不是自己殺的。

    想起當年的事，雲淺不禁悲從中來。

    ……年少時的愛情，都喂了狗吧。喂出一個狼心狗肺的不要臉的人。秦明的心怎麽就那麽狠……為了得到那一筆財產，不惜將她親手送入監獄……

    雲淺扭頭看向自己身旁的陸少擎。

    他正閉目斂息，眉頭微皺，似乎在苦惱著什麽。

    應該是公司的問題還沒解決吧？

    雲淺這兩天聽周福隱約提起，陸少擎的公司碰上了挺大的麻煩……

    內心的悲哀散去，全部變成對陸少擎的擔憂和心疼，她將自己的手蓋上陸少擎的手背，她的手隻有他的一半大，跟他的手指放在一起，一個像成*人，一個像小孩……

    不對，小孩的手不會跟她的手一樣粗糙？

    在監獄的三年，她和其他犯人一樣，每天都要不停地勞作，日積月累，手指早就粗糙不堪，雖然出獄這些天沒有做粗活，但要養好也不是一兩個月的功夫。

    令她詫異的是，陸少擎的手指竟然也有些粗糙，指腹上還有些薄繭。

    少擎他不是成天和文件打交道嗎？

    念頭一閃而過，雲淺也沒多想，十指相扣，看向身邊的男人，輕聲說，“少擎？”

    陸少擎微微抬眸，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後，臉上的鬱色散去不少。

    雲淺見狀討好一笑，“還生我氣呢？”

    陸少擎掃她一眼，眼底幽深，“你說呢？”

    手指不自覺地握緊雲淺的手。

    雲淺心裏一樂，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嬌，“宰相肚子裏能撐船，你作為男人要大肚一點……”

    還未說完，她的肚子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咕嘰咕嘰。

    餓的。

    早上沒吃飽。

    聲音有些大，就連前麵的司機都扭頭回看了一眼，扭到一半，又生生頓住，裝作沒聽見，繼續開車。

    陸少擎不厚道地笑出聲，捏著雲淺的臉，嘲笑她，“你胃口也太大了，剛吃完早飯肚子還叫？再這樣下去，我怕有一天被你吃窮……”

    雲淺的臉瞬間紅暈密布。

    她瞪了陸少擎一眼，尷尬又別扭地揉著肚子，“還不是早上為了伺候你吃飯……我都沒吃幾口……”

    陸少擎眼底一閃，話音挑起，“你的意思是……我沒喂飽你？”

    雲淺低低哼了一聲，“肯定啊……”

    陸少擎臉上的笑容愈深，他俯首，在雲淺耳邊低喃，“那今晚……我好好喂喂你，怎麽樣？”

    變態！”雲淺羞窘交加，狠狠擰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

    嘶……”陸少擎不著調地說：“受傷了，還怎麽喂飽你？”

    雲淺瞪他一眼——

    死不正經！

    ******

    法院。

    審*判庭。

    諾大的法庭此時隻有寥寥幾人，法官的聲音也愈發顯得威儀和寂寥。

    法官看向秦明，“被告，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秦明抬起頭，沒看法官，而是看向雲淺。

    雲淺心裏一驚。

    幾天沒見，秦明瘦了一圈，本就沒多少肉的臉龐此刻顯得愈發削瘦，襯得他眼睛更大了，幽黑暗沉，裏麵閃動著灰光……

    法官大人。”秦明雖然在跟法官說話，但眼神一刻都不離雲淺。

    您說我是故意殺人罪，但是，如果那個人沒有死呢？”

    嘩！

    雲淺猛地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明，嗓音發啞，“你說謊！那個人的屍體我見過！”

    嗬嗬……”秦明冷笑出聲，眼底帶著恨意和怨毒，“雲淺，你怎麽還那麽天真？你以為我為了送你進監獄，真的會堵上自己的前途去殺人嗎？你見的時候……他並沒有死，隻是在裝死罷了。”

    不可能……”雲淺渾身發顫，靠陸少擎扶著才勉強站穩，，她仔細地回想著當初見到那個死者的情形——

    他絕對死了。他的頭上都是血，他的五官他的手指……他的身體都是涼的！”

    雲淺記得自己當時還伸手摸了摸，那個死者沒有呼吸！

    秦明眼底布滿嘲諷，“幼稚，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化妝術嗎？別說是化妝成一個死人……就是化妝成你父母的臉你都認不出來！”

    啪。

    陸少擎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帶著殺氣的眼神直射秦明，“你現在還沒有洗脫嫌疑，說話注意點兒。”

    咚！

    法庭正中間，法官敲了一下法槌，“肅靜！”

    室內再次冷寂一片。

    陸少擎收回仍帶殺意的眼神，扶著雲淺坐好，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沒事，無論他殺不殺人，我都有辦法讓他進到監獄……再也出不來！”

    雲淺苦澀的點頭。

    秦明的律師突然站起來，對法官說：“我們想請上我們的證人……”

    法官皺眉，看向身邊的審*判員。

    證人並不是隨便就能上庭的，必須經過法院的審理之後，才能斷定他能不能出庭作證，法官之前沒聽過被告方還有證人。

    審*判員卻點頭說：“時間緊急，沒來及的通知您，已經審查過了。”

    法官蹙眉，“那好吧，宣證人上庭。”

    不大會兒，兩個刑警領著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進來。

    他走到法庭正中間後，取下鴨舌帽，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雲淺在看見那張臉的時候，尖叫出聲——

    是你！”

    證人扭過臉，麵朝雲淺，微微笑了笑，“雲淺小姐。”

    雲淺的雙手死死抓住陸少擎的袖子，眼底帶著震驚和壓抑不住的悲痛，“少擎……他就是當初那個死者！我絕對不會認錯！我還看過他生前的照片……當初我頂罪入獄，他的父母還來監獄裏鬧過！說我害死了他們的兒子……他，他竟然沒有死？”

    陸少擎抱住雲淺，冰冷的眸子刺向對麵的秦明。

    秦明得意地揚起下巴，用唇語對陸少擎挑釁——

    你，能奈我何？

    陸少擎眯起眼，瞳孔緊縮，原本就幽深的黑眸，此刻凝成利劍。

    很好。

    看來，是時候給秦明一個透徹心扉的教訓了。

    陸少擎緩緩站起來，望向法官，“法官大人，我們申請暫時中斷審*判，我妻子的身體……看起來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