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陸少擎的手指撫上那些淤青。

    他的手指很涼，涼的刺骨。

    你還要說什麽？”

    陸少擎低喃一聲，聲音裏是掩不住的哀痛。

    他緩緩鬆開抱著雲淺的雙手，甚至主動為雲淺把衣服穿上，指尖顫抖，眼底是一片黯淡。

    少擎……”

    雲淺看著他的表情，恍然大悟。

    少擎他……不會以為自己出軌了吧？而這些是跟別的男人？

    他到底在想什麽！

    雲淺抓住陸少擎的手臂，慌亂地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絕對是昨天晚上被蟲子咬的……你知道，我本來就是容易過敏的體質……”

    別說了！”

    陸少擎一把彈開雲淺的手，臉色冰冷如霜。

    離婚協議書我會寫好送給你。”

    離婚協議書！

    雲淺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陸少擎摔門離開，她渾身的力氣跟被抽走一樣，癱在書桌上……

    為什麽會鬧到這一步？

    離婚？

    少擎他瘋了嗎？！

    *****

    陸少擎說到做到。

    當天下午，雲淺在一家快餐店填肚子的時候，周福將離婚協議書擺在雲淺的麵碗旁邊。

    夫人……您看……”

    周福的臉色也有些不好。

    雲淺捏過那薄薄的一張紙，淚水忽然就忍不住了。

    憑什麽！

    陸少擎他憑什麽！在一起他說了算，現在離婚也是他主動提起來！他以為天底下所有人都要聽他驅使……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

    雲淺將協議書撕的粉碎，在周福驚愕的眼神中，扔到腳邊的垃圾桶裏。

    離婚是嗎？”雲淺擠出一絲慘笑，“我不同意。有本事讓他起訴離婚！”

    周福頂著一張一言難盡的臉離開了快餐店。

    再見麵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雲淺又回到了陸少擎辦公室門口，固執地等著跟他解釋——

    自己真的沒有出軌！

    等來等去，隻等到了兩個行李箱。

    嫂子，你的日常用品都在這兒了，我陸家什麽都沒缺你的。”陸昭然嘴角吟著得意的笑，笑眯眯地將兩個行李箱拖到雲淺麵前。

    她聲音裏難掩興奮，“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嫂子了……嗬，再見麵的時候，不知道嫂子在哪個角落撿破爛？哈哈哈……你奶奶後續治療應該還要不少治療費吧？這錢你該怎麽辦呢……”

    要不這樣……”她湊近雲淺，不無譏諷地開口，“我給你一筆錢，你一個星期後帶著你奶奶滾回英國，永遠別出現在我和少擎麵前……怎麽樣？”

    你！”雲淺聽著她話裏的嘲諷之意，恨恨地捏緊手心。

    我怎麽？這可是嫂子當時對我說的原話啊……我現在再還給嫂子……一報還一報！”陸昭然想到當時的事，臉色陡然陰狠，“我記得當初我是跪在嫂子麵前求嫂子為我保守秘密的……這麽算，你雲淺還要再給我磕幾個頭啊……”

    雲淺怒火攻心，“陸昭然！你不要臉！”

    啪！

    陸昭然一巴掌甩過來，冷冷一笑，“不要臉的是你！今天你要是不跪下來求我讓我滿意……信不信我把你送給莫風‘雲燕’的事告訴我哥？”

    雲淺臉色巨變，“你瞎說什麽！”

    陸少擎本來就討厭莫風，現在‘雲燕’還沒有上市就出這麽大的披露……一旦少擎知道莫風接觸過‘雲燕’，絕對不會饒了他！

    況且……自己答應過莫風，要為他保密！

    我說什麽……嫂子還不清楚？那天晚上我可是親眼看見嫂子一臉深情的將‘雲燕’遞給莫風……”

    口說無憑！陸昭然！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雲淺捂著微腫的左臉，有些慌亂地轉身離開。

    她要去給莫風打個電話！她要證實‘雲燕’的事跟莫風有沒有關係！

    莫風……絕對不是背信棄義的人！

    ****

    樓道口。

    雲淺撥通電話後，直截了當地問：“莫風哥，少擎公司新產品的事跟你有關嗎？”

    電話那端，莫風疑惑的聲音傳來，“什麽新產品？”

    ‘雲燕’。我上次給你的那瓶藥，你讓別人接觸過嗎？”雲淺語氣慌亂，“配方不知道怎麽泄漏了，對手公司提前把產品上市，給少擎這邊帶來很大的損失……”

    莫風聞言，聲音也變得異常凝重，“小淺，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讓任何人接觸過‘雲燕’！而且你給我的那一瓶‘雲燕’效果奇特，它的配方一定也很複雜，就算我這邊有可能泄漏，一般人也不會這麽短時間就研究出一模一樣的產品！相信我，我當醫生這麽多年，對藥物成分了如指掌……‘雲燕’的事，跟你我無關。”

    他的話，給了雲淺一針強心劑。

    不是你就好。”雲淺鬆了一口氣，“你到深城了嗎？”

    莫風猶豫一瞬後，實話實說：“我還沒到，剛坐上飛機。我今天替你去見了徐玉，她什麽話都沒有說，隻給了我一封信，等回來我們見麵，我把信給你。”

    真的？！”雲淺心裏一喜，“那好！我等你回來！”

    雲淺掛了電話後，心裏緊繃的弦也鬆下來，眼角眉梢染上一絲輕鬆。

    抬腳正要離開，眼神忽然撞入一片幽暗。

    雲淺渾身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迎麵走來的陸少擎，“少擎……你……”

    他來多久了？

    自己剛才和莫風打電話他都聽到了嗎？

    不用雲淺再問，陸少擎陰沉晦暗的臉色已經說明一切。

    他眯眼，眼底射出野獸一樣的厲光，“我真是瞎了眼……雲淺，連‘雲燕’你都送給他了？你還記得我當初為什麽要給它定名‘雲燕’嗎？”

    他的嗓音啞的嚇人，裏麵俱是痛楚和憤怒，“你……對得起我嗎？”

    雲淺頓時急了，“少擎，我當時送給他是因為那次在燒烤城……”

    話還未說完，就被陸少擎掐住了脖子。

    陸少擎眼底猩紅一片，嗓音嘶啞如磨在石頭上的刀，“燒烤城！你還敢提燒烤城！如果那天我沒有趕過去……你是不是早就跟莫風滾上*床了？！喝酒？吃春*藥？我看是你自己設的局吧！你巴不得天天跟他鬼混在一起！”

    啪！

    陸少擎用盡平生的力氣，狠狠抽了雲淺一巴掌，他眼底是滔天的怒火，五官跟被凍在一起一樣，渾身發顫，“滾！”

    別再讓我看到你！你給我滾！”

    雲淺捂著發木的臉，茫然地看著他。

    眼淚止不住往下砸，“少擎……你為什麽要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還是誰在你麵前說什麽了？”

    雲淺！”陸少擎猛然厲喝，眼神如看陌生人，“我沒有瞎，我自己有眼！再說一遍——給我滾！”

    整個樓道都回蕩著他憤怒的低吼。

    雲淺淚如雨下，絕望和無助像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她的心髒……

    為什麽……這一切，到底怎麽了？

    陸少擎離開樓道後，雲淺緩緩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肚子好疼。

    鑽心的疼。

    疼的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意識緩緩回籠，雲淺突然想起……她的月經，好像一個月沒來了。

    這一個月跟陸少擎在一起，自己也沒有用過避孕藥，她會不會……有孩子了？

    如果真的懷孕了，陸少擎看在孩子的份上，會給自己解釋的機會嗎？

    一定會的。

    雲淺忽然又有了力量。

    她扶著樓梯扶手站起來，飛快地衝出公司，打了輛出租車，疾馳到最近的醫院。

    直奔婦產科。

    醫生把她送到B超室，五分鍾後，遞給她一張報單。

    笑容可掬，“恭喜您，您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

    隻是醫生的眼神落到雲淺腫起來的左臉上後，微微變了變，很體貼地開口，“如果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現在就可以做了，對子宮的傷害小……”

    不！我不做！”

    雲淺急忙打斷她，跟泥塑的五官終於擠出一絲愉悅的笑。她接過報單，忐忑不安地用手摸著自己的小腹，一股柔情從心尖溢出——

    很難想象，這裏麵，竟然真的有了一個小生命？

    這是她的孩子，她疼愛都來不及，怎麽會打掉？

    謝過醫生之後，雲淺直到坐上回家的車，嘴角的笑容都沒有落下。

    她很想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少擎，但她知道，少擎現在還因為誤會……在氣頭上。

    等他消了氣，兩人肯定能因為這個孩子和好如初。

    女士，您要坐到哪兒？”

    出租車司機看了雲淺一眼。

    雲淺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眶，報出一個地址。

    她先回陸家別墅。

    今天晚上陸少擎的回家的時候，她給他做一頓燭光晚餐，在溫馨的氣氛下，少擎也不會那麽生氣……

    雲淺已經計劃好晚上要吃什麽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陸家門口的警衛竟然攔著了她。

    夫人，您暫時不能進去。”警衛認出了雲淺的身份。

    為什麽？”雲淺哭笑不得。這是她家，她怎麽就不能進去了？

    陸總吩咐……以後，夫人您禁止出入別墅。您的隨身物品傭人已經打包好，昭然小姐會親自給您送過去……”

    雲淺的臉色緩緩變白，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警衛，聲音顫抖，“陸少擎……親自吩咐的？”

    警衛點頭，再看雲淺，眼底帶了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