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包間。

    陸少擎將雲淺抱在懷裏，拿過手邊的遙控器，按開了投影儀。

    周昌和周夫人房間的畫麵出現在牆壁上。

    雲淺有些不適，“少擎，要不……”

    陸少擎按住她，聲音冷的嚇人，“要不是你運氣好，這會兒屍體都涼了。”

    雲淺又想起在商城那一幕，還有那一地的血。

    那個女人，是因她而死。

    心裏的不忍散去，雲淺眼神落在投影儀上——

    周夫人將紅色把手的咖啡杯穩穩地放在周昌麵前，而坐在周夫人對麵的周昌，則一把推*翻咖啡杯，勃然大怒，指著周夫人罵出聲。

    周夫人不甘示弱地和他對罵，兩人罵著罵著扭打成一團。

    雲淺喟歎一聲。

    三十年的老夫妻，情分不過如此。

    好了。”陸少擎將投影儀關上，揮手招來一個保鏢，淡聲吩咐，“周昌送到他那個二奶那兒，讓他跟他的孩子見最後一麵。至於這位周夫人……暫時別動。”

    這種敢對自己男人下手的狠角色，陸少擎沒有興趣動她。

    吩咐完保鏢之後，臉色變回溫柔。

    走吧，我帶你出去轉轉，看你這幾天心情不太好。”

    雲淺點頭，拉著他的手，離開咖啡廳。

    樓下是一處花園。初秋了，樹葉都泛了黃色，小孩子在公園裏嬉鬧，讓公園多了幾絲生氣。

    雲淺將周昌的事拋在腦後。

    手機突然響了。

    雲淺掃了一眼，腳步頓住。

    是朱玉蘭。

    她咬了咬唇，抬頭看向陸少擎，“我……去接個電話？”

    陸少擎淡笑，“好。”

    雲淺走到隱秘處，接通電話，小聲說：“喂？”

    陸夫人，我今天回來了，明天給您做手術，怎麽樣？”

    雲淺回頭看了陸少擎一眼，發現他不在關注自己，恩了一聲，“好，那我還在約定的地方等你。”

    朱玉蘭急忙應下。

    雲淺掛了電話，走到陸少擎旁邊，迎著他疑惑的眼神，吞吞吐吐，“一個……朋友。”

    我知道。”陸少擎臉上仍帶著笑，抱著她的腰，繼續順著小路往前走，

    但雲淺能感覺出來，他不開心了。

    捏緊手裏的手機，雲淺開口解釋，嗓音忐忑，“少擎，有件事，我暫時還不能跟你說。”

    暫時？”陸少擎勾唇。

    不，也許……”雲淺低下頭。

    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坦白。

    沒有男人能容許自己的女人懷上別人的孩子，不是嗎？

    但是她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陸少擎的事啊……這個孩子，她也懷的莫名其妙！

    少擎，你相信我。”雲淺咬唇，一字一句，“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兩個。我，沒有主動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陸少擎唇角的笑容擴大。

    我知道。”

    他揉了揉雲淺的頭發，眯眼，眺望遠處的屋頂。

    但願。

    *****

    準備好了嗎？”

    朱玉蘭戴上手套，開始整理手術器材。

    躺在床上的雲淺絕望的閉上眼，輕輕點頭。

    好了，可以開始了……”

    她啞著嗓子，聲音沉痛。

    手指摸上自己的小肚，眼角滲出幾滴淚，“對不起。”

    她對不起這個無辜的孩子。

    一旁的助手拿起麻醉劑，準備給雲淺注射。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人大力敲響。

    朱玉蘭一驚，“誰？”

    外麵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朱女士，我有些話想跟您當麵說。”

    抱歉，我在手術。”

    朱玉蘭擰眉，吩咐助手把門反鎖好，接著主動接過麻醉劑，針尖紮進雲淺的皮膚，液體流進來……

    雲淺緩緩昏睡過去。

    她剛睡著，手術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麵用鑰匙擰開。

    朱玉蘭取下手套，一臉怒氣，“不知道這裏麵在手術嗎？萬一影響到病人怎麽辦？你是誰！為什麽會有房間鑰匙？”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眼角有幾縷魚尾紋，但風韻猶存。

    朱女士，我們談談吧。”

    朱玉蘭氣地臉色發青，“沒什麽好談的！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朱女士，我有一百種辦法打斷你的手術，如果你聰明的話，最好現在出來跟我談談，否則……”來人聲音裏帶著威脅。

    朱玉蘭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熟睡的雲淺，取下手套。

    這會兒就算做手術她也不能心平氣和的做。還是問完什麽事再說吧。麻醉劑的藥效有三個小時，短期內雲淺不會醒。

    十分鍾。”想到這兒，朱玉蘭冷冷地回了一句。

    陌生女人輕笑，“用不了……”

    十分鍾後。

    朱玉蘭回到手術間，臉色青白交加。

    助手遞給她消過毒的衣服和手套，“朱醫師，我們開始吧？”

    朱玉蘭冷著臉，坐在病床旁邊，掃了雲淺一眼，“手術……不做了。”

    啊？”助手低叫，“那……”

    待會兒陸夫人醒來，什麽都別說，就告訴她手術成功，但是這兩個月內不能行夫妻之事。”

    助手臉色慘白，聲音哆嗦，“這，這不是在騙人嗎？”

    朱玉蘭狠狠瞪她一眼，“兩個月之後這事跟我們無關！記住了！”

    助手猶豫著點頭。

    *****

    醫院樓下。

    剛才和朱玉蘭談話的那個女人走進了一輛寶馬車。

    駕駛座上，坐著的是老熟人周昌。

    女人一上去就膩在周昌懷裏，“都按你說的做了……真是的，別人的孩子你操什麽心，人家想打胎就打胎……難不成是你的啊？”

    周昌冷笑，眼底劃過陰翳，“要是我的就好了。嗬……這位陸夫人的膽子可真大！敢背著陸少擎給他帶這麽打一頂綠帽子。”

    什麽？”女人驚訝地捂住紅唇，“你怎麽知道這孩子不是陸少擎的？”

    周昌惡狠狠地開口，“廢話。要是他的雲淺會打胎嗎？！嗬……陸少擎為了給這個女人出氣，把我的一切都毀了……我的家庭、我的財產……我恨不得殺了他！”

    女人也同仇敵愾地罵了兩句，旋即，小聲說：“他臨走之前還讓你看我一眼，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貓哭耗子假慈悲！”周昌吐了一口口水，一腳踩上，“再過會陸少擎的人可能就要來把我帶走……以後，你們娘倆……唉……”

    他要把你帶到哪兒？”女人眼淚落下來，委屈巴巴地說：“你走了我們可怎麽辦啊……那些家產都被曉麗姐給瓜分了，浩浩才上大一……”

    周昌從車座底下掏出一張卡，“裏麵還有點兒錢，夠你們花幾年了。我可能會被陸少擎扔到非洲……據說他剛在那邊盤了一家鐵路公司……把我扔過去當勞力……”

    阿昌，你這麽大年紀，他……”女人捏緊銀行卡，佯裝心疼地又掉了幾滴淚。

    好了。”周昌推開她，眼底陰褻一片，“他敢對我下手，我就敢跟他對著幹！雲淺不是想打胎瞞住綠帽子的事嗎？好，我非要把這個孩子給留下……再讓陸少擎親自發現！他的女人早就懷了別人的崽！”

    周昌笑容愈發邪獰，“……他不是驕傲嗎？他不是以為自己能掌握所有人的命運？我呸！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窩囊廢！”

    *****

    雲淺從病床上坐起來。

    陰部有些疼，但小腹處卻沒什麽感覺。

    她扶著床站起來，正好和朱玉蘭的眼神對上。

    雲淺微微皺眉。

    朱玉蘭的眼神……怪怪的。

    避開心裏的那一抹怪異，雲淺撐起一個虛弱的笑，“朱醫生，我的手術……”

    拿掉了。”朱玉蘭低下頭，輕聲說：“回去之後一定要多補補，多喝點兒雞湯。另外子宮受創，盡量別和陸先生同床。年輕人，忍一忍。”

    雲淺被她說的不好意思起來。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希望朱醫生能替我瞞住……連傑部長那邊，都請不要告訴她。您比我清楚，這件事事關重大……”

    雲淺又交代一句。

    你放心。”朱玉蘭連連點頭，“誰也別想從我嘴裏摳出半個消息。”

    雲淺眼眶一熱，“謝謝您。”

    離開醫院後，雲淺去花鳥市場買了幾盆花。

    她今天出門的理由是要買花。陸少擎忌憚上次的事非要跟著，她勸了好久才讓他聽話。

    手術花了四個小時，也不知道陸少擎有沒有聯係她。

    打開手機，十二個未接來電，全都來自陸少擎。

    雲淺哭笑不得，正要回電話過去，左邊的車行道傳來滴滴的喇叭聲。

    她扭頭，正好看見陸少擎降下車窗玻璃，對她揮了揮手。

    少擎找她來了！

    雲淺提著花盆快步走過去，看見陸少擎陰著的臉色，心頭一跳。

    完蛋了，這家夥又生氣了。

    拉開車門，還沒開始討饒認錯，就聽陸少擎冷厲地說：“既然要手機沒用，那幹脆就扔了吧。”

    雲淺尷尬一笑，“我……我開了靜音，沒聽見……”

    陸少擎眯眼，“有差別嗎？靜音你能聽見？”

    雲淺見他真惱了，急忙舉手發誓，“我再也不一個人出來了，從今以後，我去哪兒都叫你陪我一起！”

    陸少擎臉色和緩幾分，歎了口氣，“你又不是知道上回的事我有多擔心，給你配保鏢你卻不樂意被人跟著……說什麽不自由。那我問你，你讓我怎麽辦？”

    雲淺聽他口氣軟下來，順著他說了一堆好話，做了一圈保證，陸少擎這才繞過她這一回。

    一轉身，提起另外的事——

    對了，你剛才去醫院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