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一愣，下意識地問：“您還不知道？”

    他急忙解釋，“已經兩個多月了，胎像不怎麽好。孕婦身體本來就弱，這又懷著孩子，還餓了這麽多天，這會兒還能有一口氣在，已經不錯了……”

    說到最後，也覺得自己話有點兒多，急忙閉嘴，站到一旁。

    陸少擎卻渾身僵住。連日來堵在心頭的怒氣猛地被人拔走……

    他有些站立不穩。

    淺淺懷孕了？

    怪不得她每次她都用各種方法躲避跟他的親熱，怪不得她總是欲言又止……

    既然懷孕了，就直接告訴他啊！為什麽遮遮掩掩的，難道他還會不要這個孩子嗎？還是說上次流產對她的打擊太大……所以，她不願讓自己知道？

    陸少擎揮手讓院長離開。

    他心情複雜地推開病房的門，走到床邊，摸著雲淺冰涼的手。

    萬種情緒湧上心頭。

    有激動、有興奮、有愧疚、還有自責和懊惱……

    怪他太粗心，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這個孩子應該是在出租屋那一晚來的。

    陸少擎抓緊雲淺的手，嗓音沙啞，“對不起。”

    他附身，在她側臉印了一吻，黑色的眸底染上一絲溫柔，一掃連日的陰鬱。

    快點醒來吧。我的姑娘。我和你一起等著孩子出生。”

    昏迷中。

    雲淺沉入一個暗無天日的夢境。

    她茫然地站在黑暗中，看著自己對麵那一個發光的鏡子。

    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到最後甚至能聽見嬰兒的叫聲。她惶恐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剛放好，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猛地扭頭，是陸少擎走過來了。

    雲淺心裏一慌，扯著睡衣想遮住肚子。

    陸少擎卻抽了她一巴掌，目呲欲裂，“你怎麽那麽不要臉！我對你不好嗎雲淺？你為什麽要懷上莫風的孩子！”

    雲淺滿臉淚水，無助地後退，“我不是故意的少擎……我真的……”

    跟我走！”

    陸少擎扯著她的胳膊，手指比鋼鐵還硬，死死箍著她，“去吧這個孩子打掉。”

    不行！”

    雲淺甩開他的手，連連搖頭，“孩子打了，我以後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還想跟你……”

    孩子不打，我們就離婚。”他狠戾地盯著雲淺的臉，一字一句，“你要這個孩子，還是要我？”

    不……”

    昏迷中，雲淺低叫一聲，嘴唇幹的脫皮。

    一直坐在床邊守著他的陸少擎眼底一亮，急切地湊過去，“淺淺？你醒了？”

    迷迷糊糊之中，雲淺聽見陸少擎叫她的名字，夢境跟現實擠在一起，讓她如墜深窟……

    不要醒。

    不要醒。

    她在潛意識中告訴自己，一遍一遍洗*腦，很快，再次陷入昏迷。

    淺淺？”陸少擎聲音染上焦色，心裏浮出一絲不安。

    他急忙按下了手邊的紅色按鈕，很快，主治醫師來到病房。

    醫生扶了扶眼眶，皺眉看著床上的雲淺，“陸總，夫人還沒醒？按理來說，今天下午就醒了……”

    剛才她動了動。”陸少擎沉聲開口，“看樣子像是要睜開眼，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又昏了過去。”

    醫生走近，查了查雲淺的心跳圖，又在旁邊的醫療儀器上檢測後，為難地說：“陸總……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陸夫人遲遲未醒的原因……我估計是她心裏問題。”

    什麽意思？”陸少擎語帶壓迫。

    就是，是陸夫人不願意醒……而不是不能醒……”

    陸少擎聲音發狠，“為什麽？”

    醫生訕訕地開口，“也許……是有心結？陸總要是可以的話，多陪她說說話，說不定可以喚醒陸夫人……如果三天後還沒醒的話，夫人就危險了……”

    陸少擎猛地握緊拳心，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

    我知道了。”

    聲音極度壓抑。

    ****

    三天。

    陸少擎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前，不停地開口喚著雲淺。

    他摸著她瘦的光剩下骨頭的手指，心頭酸澀，“淺淺，等你醒了，你讓我怎麽認錯都可以。好嗎？”

    不要再折磨我了……”

    淺淺，你想想我，想想你奶奶。她年紀那麽大了。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

    快醒吧。我沒有耐心了。我怕我忍不住會讓人把醫院給砸了！你就當做好事……”

    ……

    一聲又一聲，病床上的雲淺恍若未聞，神色愈發憔悴，嘴唇幹澀的跟要裂開一樣。

    陸少擎轉身拿過棉簽，蘸了點水，溫柔地替她擦了擦嘴唇，又用毛巾為她擦了擦手和臉，聲音啞下來。

    我撐不了多久了，不要折磨我了……”

    篤篤。

    敲門聲在門外響起。

    進。”陸少擎頭也不抬。

    黃助理提著外賣盒子進來，一臉憂色，“總裁，您吃點兒飯吧？別夫人沒醒過來……您先倒下了，到時候夫人還得挺著肚子照顧您……”

    陸少擎淡淡地說：“放那兒吧。你出去。”

    黃助理一急，“不行，您已經連著兩天隻喝粥……再這樣下去……”

    出去。”陸少擎打斷他，冷聲威脅，“我不想開除你。出去。”

    他的妻子跟孩子生死未知，他怎麽可能吃得下飯！

    黃助理無奈，隻好將外賣擺在桌子上，拖著腳步離開。

    關上門後。歎了口氣。

    這件事……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

    病房內。

    陸少擎繼續用棉簽蘸著水珠給雲淺潤唇。

    他的聲音裏帶著自嘲，“你要是不醒，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雲淺紋絲未動。

    陸少擎隱忍的脾氣終於壓不住，他恨恨地將棉簽扔進垃圾桶，顫抖著手掏過手機，掃了一眼時間——

    雲淺深度昏迷，已經68個小時了。

    再有四個小時不醒來，就要被送進高危病房……

    為什麽還不醒！”

    陸少擎心裏又痛又恨，掐著她的下巴，眼底猩紅一片。

    嗓音都在發顫，“你不是很疼這個孩子嗎？你不是為了保住他欺騙我傷害我嗎？雲淺！你要是再不醒這個孩子就完了！你他媽就完了！”

    他湊到雲淺耳邊，近乎低嚎，“我多後悔讓你懷上這個孩子！我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你知道嗎？！我要殺了他！”

    雲淺的眼角滲出兩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