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還和薑大爺在一起呢，怎麽突然就死了？

    等我跑過去的時候那邊正圍著不少人。

    “頭，頭，廟口掛著薑大爺的頭。”說話的是羅東南，是村子裏的木匠，沒事的時候喜歡去山裏挖筍打野雞，他此刻正哆嗦著身子，有些語無倫次喊道：“那，那顆頭還在滴血，睜著眼孔，裏麵沒有眼珠子，沒有眼珠子啊”

    羅東南的喊叫聲很快就引來了附近更多的村民，不過對於羅東南的有些誇張的死亡描述，很多人都和我一樣，不信。

    最後大家合計著一起後山廟裏去看看。

    村子裏死人那是大事，薑大爺雖然不是本村人，可他在這裏也有幾十年了，至少打我記事起他就已經在看廟了，孤家寡人一個，要是他真有個什麽好歹，也不能讓他暴屍荒野，其實村裏早就已經打算好了，等薑大爺百年之後，可以給他簡單的處理一下後事，也算是村裏對他這些年盡心盡力為村民守廟看棺的一點心意。

    我跟在人群後麵，等快到古廟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人突然停了下來，接著我就聽到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快，快報警，村子裏死人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話的，一些有手機的村民就開始打電話報警。

    膽子小的已經開始往山下跑了，我聽到他們邊跑嘴裏還小聲嘀咕著“阿彌陀佛，百無禁忌”之類的話語。

    廟口的門梁上的確吊著一個東西，是一個人頭，斷掉的脖頸處還在往下滴著血，一根紅白相間的繩子吊著頭發，那人就是薑大爺，雖然隔著老遠，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老遠的看著吊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沒有一個人敢上去，你說要是一個人好端端的走了，那也沒什麽，可這情景一看就知道是人為的，這是謀殺，在警察來之前必須要確保現場不被破壞。

    其實大家都是害怕，畢竟這樣的場麵的確有些恐怖。

    石門村在山坳坳裏，有點偏，等警車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這時候村裏膽子大的人都已經聚集到了後山。

    幾個警察在薑大爺的頭顱四周拉了封鎖線，聞訊趕來的村長也被帶到旁邊問話，我就跟著人群站在封鎖線外，門梁上隻有那顆滴著血的頭顱，軀體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誰是第一目擊證人？”一名年紀比較輕的警官拿著筆記本開始向我們這群人問話。

    羅東南哆嗦著身子給那名警官說了一下他發現薑大爺頭顱的經過，等他說完後，另一名負責檢查頭顱的警官取下白手套過來說道：“事情有點不對，這裏很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

    “怎麽回事？”那名手裏拿著筆記本的警官一邊記錄一邊說道：“頭顱不是事後掛上去的？”

    那檢查頭顱的警官應該是個法醫，他點點頭道：“你看，頭顱四周沒有一絲血跡，隻有正下方那一灘，這說明死者應該是先被掛上去，然後再截首的，死亡時間是兩個小時之前，脖頸處的血液已經出現少許凝固，但還有一點餘溫，具體的屍檢報告需要找到屍體後才能近一步確認。”

    這時候，那名之前帶著村長去旁邊問話的老警察沉著臉走了過來，村長跟在他身後，臉色也是非常難看。

    負責記錄的警察和法醫看到老警察後立刻異口同聲道：“張局長。”

    “鎮子裏已經有幾年沒有出過凶殺案了，你們一定要調查仔細，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分屍案的性質非常嚴重，絕對不能讓凶手逍遙法外。”這個張局長看上去五十來歲，身姿挺拔，聲如洪鍾，眼眸中還帶著一份沉穩和睿智。

    過了一會，去廟裏搜查的幾個警員也陸續從裏麵退了出來，他們搜查的結果都一樣，找不到死者的軀體。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感覺非常壓抑，薑大爺之前還好好的，我在爺爺家的這段時間，廟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薑大爺的頭會被掛在廟門前，他的身體又去了哪裏？

    如果這是一起他殺案的話，那麽對方的動機是什麽，薑大爺不過是一個窮老頭，劫財的話幾乎不可能。

    仇殺？

    我想到了這個可能，薑大爺一直深居簡出，幾乎從來沒有下山過，這對一個外村人來說的確有很多疑點，如果說他在躲避仇家，那麽這一切就全部接的上了。

    我能想到這一點，村長他們也一定想的到，說不定剛才村長被張局長叫去問話的時候，就已經把薑大爺的一些情況說明了。

    最後，那名負責記錄的警官拍了照，取了證，驗屍官也小心的把薑大爺的頭顱給取了下來，放進一個密封的容器中，帶了回去。

    臨走前，張局長說：“死者的一些情況我已經了解了，這可能是一起仇殺，凶手在兩個小時內不可能把死者的軀體搬離太遠，大家要是遇到什麽可疑人員，或者發現了對方的藏屍地，還請立刻通知我們，也可以直接找陳龍山村長。”

    張局長帶著手下匆匆離開了，我無意間看到張局長的眼神中隱藏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驚恐。

    村長讓大家先散了，還叮囑村民最近不要在晚上出門，出門時最好結伴，說不定凶手還在附近山上晃悠。

    一時間村裏搞得人心惶惶，我下了山後沒有立刻回家，而是轉道去了爺爺那裏，我覺得薑大爺臨死前交給我的那個陶罐，還說他說的那番話一定有什麽特別的用意。

    我一路小跑，等我到爺爺家的時候，村長正好從爺爺家出來，他看到我後點了點頭，就行色匆匆的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爺爺坐在搖椅上，嘴裏叼著一根老式的煙槍，他看到我進來就道：“青子，爺爺要離開一段時間，村長已經把薑老頭的事情給我說了，都十幾年了，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爺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薑大爺說你可以救我一命，可他自己為什麽會死？”我現在滿腦子漿糊，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總感覺薑大爺的死，可能跟昨晚我和邱少魚兩人睡棺有關。

    “有些事情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薑老頭交給你的陶罐裏是姬芷柔的隨身信物，我已經用你的本命精血與其相融，從此刻起，你兩人的冥緣已經相通，危難時刻，她會保你，但你也不要太過於依賴她，這些年姬芷柔一直沒有出現，現在一出來就與你結陰婚，一定是有目的的。”

    爺爺說完就起身開始收拾行李，看樣子是真打算走了。

    我愣在原地看著麵前這個身體有些佝僂的老人，心裏有些難受，我並不笨，爺爺和薑大爺顯然是認識的，薑大爺一死，爺爺就要走，而且還走的這麽匆忙。

    難道說，要是爺爺不走，他也會死麽？

    這並不是我瞎猜的，因為電視上經常這麽演。

    “爺爺”我想問，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青子，我知道你心裏現在有很多疑問，等以後找到你爹，他會告訴你的，希望那時候你已經有了可以知道真相的能力。”說完，爺爺就拎起角落的包袱走了出來，他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歎了口氣，沒說什麽告別的話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站在屋裏看著爺爺遠去的背影，心裏莫名的難受，爺爺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而且因為薑大爺的死，我也沒有攔他，要是我之前的猜測是真的，這樣做說不定反而會害了爺爺。

    不過此刻更讓我震驚的是爺爺說的那句話，我爹不是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麽，當時工地塌方，他跟幾個工友來不及逃離，被壓在了下麵，挖出來的時候，都已經血肉模糊了，當時公安局也開出了死亡證明，隻不過那個工地是一個無良商家的私活，出事之後人就跑了，那幾個受難的工人，包括我爹，都沒有拿到一分錢的死亡賠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