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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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喊出她的名字,她猛地轉頭,看到我的時候似乎不大敢相信站在她麵前的人是我。

    好半晌,她才試探的開口:“言希?”

    我點頭,“是我。”

    這是我和江天易舉辦婚禮以後第一次見到秦素雅,可時光荏苒,我的心境已經和那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的我隻要看到她就不舒服,現在看著她,已經心如止水。

    她把孩子送進了教室以後,出來和我坐在了操場邊的石凳上,告訴我她已經結婚五年了。

    說話的時候,她把手機裏她和她老公的合照給我看。

    那個男人的五官很硬朗,在大多數農村男人裏算是長得帥氣的了,但和江天易相比到底差了很多。

    我沒說話,她就已經細心地察覺到我內心的想法,笑了,“是沒有天易長得出眾,我走過那麽多地方,從沒有見過像天易這麽出色的男人。”

    我有些尷尬,隻能對她笑笑。

    她倒是毫不在意,一點也沒有從前的刻薄,“他對我很好,甚至把我看得比他還重要。曾經的我不服輸的走到了國外,最後還是回到了這片生我養我的小山村。從前那些轟轟烈烈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現在很平淡,但也很幸福。”

    秦素雅說這些的時候,嘴角一直掛著幸福的笑,就連那雙窺探人心的眸子裏也隻剩下柔和。

    “你們有孩子了嗎?”我問。

    她點了點頭,“有了,現在四歲了。就是這裏太偏僻沒有幼兒園,所以在家等再大些直接上小學。那孩子很聰明,現在已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看著她幸福的樣子,我想到了自己,鼻頭一酸,沒忍住紅了眼。

    秦素雅皺了一下眉,“怎麽了?”

    我搖搖頭,“沒有,就是羨慕你。你現在,很好。”

    她何其聰明,一下子就看出我的不對勁。可她到底不是當年那個秦素雅,放下了算計,她依舊是個會體諒別人的好女人,什麽都沒問。

    可我沒忍住把自己的心事說給了她聽。

    說來也諷刺,現在的我能訴說心事的人,竟然隻有秦素雅了。

    我說完以後,秦素雅堅定的搖頭,“我不信天易是那種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你應該去找他問清楚。”

    我苦哈哈的笑笑,“我也想問,可那件事以後,他徹底的消失了。”沉默了一會,我抬手捂住自己的頭,“而且天易的心思太難猜了,我就好像從來沒看清楚過他。”

    秦素雅張了張嘴,似乎還有話要說,最後隻是說讓我在那裏住一段時間,很久沒有老朋友來過她那裏了。

    當年的針鋒相對消失,我們之間竟可以用朋友相互稱呼。

    我在她那裏停留了一周,最後和她和她老公告別。

    臨走的時候,她說讓我有時間再來看看她。他老公站在她旁邊溫和的笑著,懷裏抱著他們的孩子,三個人站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溫暖的全家福。

    我點頭說好,輾轉走到了西雙版納。

    當初我和江天易最後一站的民宿已經翻新過,老板和老板娘又老了一些。但這次不同的是,他們家裏多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我去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認出我來,還以為我是路過的旅客,招呼我去住宿。

    我要了曾經我們住過的那間屋子,依舊是竹製的房間,隻是當初的木頭架子床換成了席夢思。

    我走到窗口看著遠處發呆,竟然驚喜的看到了當初我們看風景的那個土丘。

    那片土丘依舊安靜的矗立在那裏,隻是那個說愛我愛到死的男人消失了,徹徹底底的抽離了我的生活。

    我在那裏停留了一周,最終選擇離開。

    沒有他的地方,什麽都是陌生的。

    想了想,我似乎再無去處,又回去找王天成和瑤瑤。

    我在車站買了禮物給他們倆,回去的那天王天成和瑤瑤都很高興。

    我也不知道他們高興什麽,大約是因為我離開不到一年就回去了,而走的時候,我說歸期未定。

    做晚飯的時候,王天成熟練地切著菜,我站在一邊看,他的留海依舊很長的遮著眼睛,隻是我已經不會覺得陰鷙了。

    “你要一直在這裏呆下去嗎?”我問。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我,“除了等死,我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麽。”

    這種絕望的話他說過很多次,我已經聽的很習慣了。

    我看著他,總覺得他不像有病的人,說:“為什麽不嚐試做點別的?或者”沉吟了一下,我終是開口,“去複查一下看看,我總覺得你不像是有那種病的人。”

    “不要!”他口氣冷厲的拒絕了我。

    我原本還想在勸,看著他僵著的臉,還是選了閉嘴。

    艾滋這種病有多受人歧視,我們心裏都很清楚。他不想去複查也在情理之中,若是複查完了還是一樣的結果,給人的打擊也是加倍的。

    “那不如也像我一樣出去走走,這次換我和瑤瑤在家等你。”我看著他。

    他看著我,眸子裏的光一閃一閃的,最後扭頭不看我,也沒說去還是不去。

    晚上的時候,他說後背疼,讓我給他看看。

    我同意以後,他脫掉了上衣,看著他後背上密密麻麻的疤痕,我指尖都跟著泛涼。

    那些疤痕有刀砍得,有燙傷的,還有不知道是怎麽形成模糊一片的。那片不大的皮膚上麵,糾結的全是疤痕,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發什麽呆?”王天成回頭看我。

    我打了個寒顫,伸出手輕輕地觸碰著上麵最大的一個疤痕,“這些都是那些人販子弄的嗎?”

    他冷哼了一聲,不耐煩的說:“難道是我自己弄的?”

    我在密密麻麻的傷口中看到了一塊青紫,伸手按下去,他立刻打了個哆嗦,悶著聲說:“你這是想疼死我?”

    我訕訕的收回手,“這裏怎麽了?”

    “昨天出門踩滑了,估計摔倒了。”他說的很淡然。

    我輕聲回答了一聲,拿著藥給他輕輕地塗抹。一切弄好以後,他套上衣服回頭看我。

    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我瞪他一眼,“看屁!”

    他嘴角一勾,看著心情不錯,“我看的是你,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個屁,我不介意承認。”

    這種說話方式和江天易真是像極了,我略微恍惚,收回心神,問:“如果,我說如果,你沒有得那種病,你會去做什麽?”

    他沒有回答,反問我:“你恨我嗎?”

    一開始是恨的,可隨著時間的遷移,我對王天成不再是很,更多的是心疼。

    “我知道他在哪,你要去找他嗎?”他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