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人酒足飯飽癱在沙發上打飽嗝，馬陽洋勞苦功高接過了幾人和手奉上的遊戲手柄。

    謝添說不太會玩遊戲是真的，謝添智商高也是真的，教他的技巧隻要說過一次他就能記住，犯過的錯誤基本上不會再犯第二次，沒幾關就被宣布能出師了。

    馬陽洋宣布時雖然是牛氣轟天的跟王躍雷下戰書，其實心裏卻在想再玩下去，說不得自己都要輸給謝添了，與其自己這個做師傅的熟給徒弟，還不如讓徒弟去虐虐王躍雷他們。

    結果顯而易見的，謝添雖然也贏得不輕鬆，但磕磕絆絆的最後還是連贏4個人。

    剛準備和張柯開戰，就聽到張柯哇了一聲說：“還有五分鍾就跨年了，快快快，哥幾個炮仗點起來，”

    他這一嗓子嚎的群狼激蕩，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喊著：“狗狗狗”就撒丫子往院子裏衝。

    市隻有除夕晚上和元宵節是可以私人燃放煙花爆竹的，一群半大孩子都激動得不得了，唯一淡定的恐怕就隻有謝添了。市全年都禁鞭炮，隻有非常特殊的日子和情況下，有關部門才會組織集體燃放煙花，饑一頓飽一頓的人可能比從來都吃不飽的人對食物有深刻的渴望吧。

    謝添緩步跟在顛顛跑著的馬陽洋身後，馬陽洋察覺到人沒跟上，忙回頭來拉他，這一拉上，竟然就沒有在放開了。

    王躍雷家裏早就把煙花都搬到院子裏，就差點上火了，但小孩子們熱情洋溢恨不得還弄個儀式，又吵著是一還是一個一個點，最後有吵到了誰先點誰後點的問題。

    謝添對這種場麵實在陌生，即使是在他還熱心開朗的時期也不可能和朋友打鬧成這樣的，一起玩的小夥伴都喜歡文明的遊戲，譬如運動聽音樂會之類，現在想來恐怕不是朋友背棄，而是他從來就沒有獲得過真正的友誼吧。

    王躍雷家買的煙花都是120響的大家夥，為了震撼幾個人商量好了第一炮連點兩箱，完了再一個一個點，炸他個半小時。

    王躍雷是主人第一箱自然是由他先點，跟他一的不出意外的是馬陽洋。

    馬陽洋和謝添正好站在柱子邊上，為了氣氛院子裏的燈沒有全看，兩人幾乎是匿入了陰影了，王躍雷看了一圈沒見著人，邊找邊鬼叫起來：“馬羊，羊咩咩，咩咩咩，你上哪去了？出來放炮了。”

    他嗓門大，人來沒到聲音就震得還勾著手神遊天外的兩人都回了神，馬陽洋咳了一聲，慌慌張張的就跑了，也不知是掩飾還是壯膽，嘴上大聲懟王躍雷道：“喊啥？喊啥？這不是來了嗎？耳朵都快被你震聾啦。”

    王躍雷被喊得莫名其妙，就見謝添雙手插在兜裏從陰影裏走了出來，他神情還是一貫的平淡，走了幾步就不動了，站在那邊看著馬陽洋跑到煙火邊上。明明一切都挺正常的，但王躍雷就是莫名的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時間正好，馬陽洋和王躍雷點燃了煙火，火引自滋滋滋了半天也沒反應，王躍雷急了，說：“什麽個情況？不會是啞炮吧？”

    張振伸長脖子看著說：“不能吧，這煙火看著可不便宜，質量應該不會差啊。”

    李學嘉走到邊上看下，摸著下巴說：“總不能兩個一起啞吧？”

    薛偉瞅了一小會說：“糾結啥啊，掏出來看看。”

    王躍雷剛說了句“你傻啊”煙花就炸開了，還好幾人反應快的退開了，不然說不得就要出事。

    這煙花的引子比較長，燒了好一會，炸的時候馬陽洋貼得挺近的聽著他們說話，根本就沒反應過來，要不是謝添衝過來拉了他一把，說不定就被炸到了。

    謝添這一把拉得很用力，馬陽洋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被他拉到了身邊，半個人都陷進他的包圍之中，等反應過來時隻覺得無比安全不想離開。

    此時煙火已躍上星雲，夜幕中火樹銀花次第開，前麵幾個人也忘記了剛才的驚險，嘻嘻哈哈的怪叫起來。

    謝添放開攬著馬陽洋的手，馬陽洋隻覺得身上一愣，回頭看去，隻一眼便懂了“燈火闌珊處”五個字。

    新年的每一天都被安排滿滿當當的，馬陽洋忙著到處走親戚，謝添忙著打工，日子還是像從前一樣平順，隻是偶爾會想起心頭上的那人，見不著想念，見了還是想念，想那個人，想那些事，想這樣是不是就算在一起。

    馬陽洋從來沒有這麽渴望過開學，可真到開學那天又覺得假期好短暫。

    文科的火箭班還是高二12班，隻是班主任換了，同學也換了絕大多數原來班上的學生基本上都能進年級前200名，即使進不了理科的超快班，進普快還是有希望的，所以當大家親眼看到年級第一的謝添端坐在班裏時依舊不太能相信事實，雖然謝添報了文科班的消息早就傳開了。

    謝添本來就是學校裏的名人，長相、成績還有那神秘的背後的故事都讓人蠢蠢欲動的想要探究，他平時很少在校園裏到走動，下課也不太下樓運動，所以雖是久負盛名但除非天天去教室門口堵他，不然要見到他的機會還真不多。文科班女生多，雖然可能都見過他認識他，但近距離接觸過的卻隻在少數，見他安靜的坐在晨光下多少會被迷了眼。

    謝添選了和以前一樣的位置坐下，內側的位置留著，也不知那個人還有多久來。

    剛想著就看到玻璃前走過一道人影，小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從側麵看過去睫毛又長又翹，察覺到有人看他就笑著轉過頭來，四目相接時他的眸子太多耀眼，一如升起的晨光。

    馬陽洋見謝添在從前的位置上坐著，便揮著手和他打招呼，眉眼彎彎唇角微翹，呼出的氣體在玻璃上氤出一團霧氣。

    謝添起身敲了敲窗子，說：“快進來吧。”

    其實比起“燈火闌珊處的你”我更喜歡謝添看到馬陽洋走來，重演馬陽洋第一眼看到謝添時的場景的感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