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岔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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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昏迷,對我來說是一次沒有過的體驗,我從來沒有感受過一個人腦子空空什麽也不知道,卻知道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奇妙,讓我覺得自己是如此接進死亡,當我在這種恐怖的感知裏驚醒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間簡陋的木屋裏。
說這裏簡陋是客氣的,其實要是真形容起來,這間簡陋的小木屋簡直已經到了破爛危房的程度。
周圍組成牆壁的木板,可能是因為年頭太久的關係,已經變黑甚至有些發黴,房頂的木板有些已經破了大洞,能從那些洞口處看見一片片疊加很厚的稻草。
我身下躺著的是一張很硬的木板床,雖然有褥子,但仍是讓我感覺後背一陣冰涼。
但這種冰涼的感覺並沒有讓我不適應,反倒讓我感覺很舒服,一種知道自己還活著的舒服。
我適應了一下屋中的光線,動了動眼睛去看我的身子,我發現自己此時是光著的,隻穿了一條內褲,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人處理過了,上麵包裹好了紗布,看樣子應該是專業醫生做的。
這個發現讓我很驚喜,但同時也讓我很擔憂,我驚喜的是知道自己被人救了,擔憂的是我身上的東西此時都在哪裏。
我努力的轉頭向四周看去,發現我的金表就在我的枕頭邊上,這塊表是以前我和大明吃霸王餐抵押給人家的那塊紅寶勞力士,它是我在澳門做老千的紀念,我這些年一直帶著。
我看見金表還在的時候,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隨後我努力抬手,想要看看我脖子上的項鏈在不在,結果我發現自己的身體此時虛弱的可怕,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半個月沒吃飯一樣,竟然連手都抬不起來。
但讓我欣喜的是,我的項鏈還在。
那是一根黑色的皮質項鏈,上麵穿著一個有點女氣的心形吊墜。
這個東西很重要,它是樸西蕥早前在錄像廳裏交給我的內存卡,這張內存卡裏有風哥的秘密,她走的時候告訴我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一直貼身帶著。
眼見重要的東西都在,這讓我不由的放下了心來。我的眼睛漫無目地的在小木屋裏掃來掃去,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覺得救我的人,很可能就是小木船上的那個女孩。
這話說來可能有點逗,我明明劫持了人家,人家竟然還把我救了,這是我怎麽也沒想到的事情。
我一時間感覺自己的老臉有些發紅,覺得對那個漂亮的女孩有些愧疚,我瞧著枕頭旁邊跟了我多年的紅寶勞力士,心想我不能讓人家白救,我要報答人家。
就在我心裏想著的時候,我聽見小木屋的外麵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我沒聽過,她說的是緬甸話,通過聲音的辨識度,我覺得應該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這可真是奇怪了,難道救我的人不是那個姑娘,我剛剛這是想錯了?
我心裏有些疑惑,不明白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我靜靜的盯著門口,不多時我看見一個身穿花綠上衣,下身圍著一個黑格裙子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這個中年女人的膚色很黑,她手裏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湯碗,我沒有見過她,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所以不由的愣住了。
見我目光詫異的打量她,進屋的這個中年女人也愣了一下。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隨後嘴裏嘀咕了一句我聽不懂的緬甸話,就轉頭對著小木屋的門外喊了起來。
這個中年女人的喊聲落下,小木屋外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應了一句,那聲音聽起來充滿了青春活力,我心中一暖,知道我沒有猜錯,這個女孩子的聲音,正是先前那個救我的劃船姑娘。
“你沒事……了吧,吃點東西……吧。”
就在我心裏暗自放心,知道沒有遇到意外狀況的時候,進屋的這名中年女人已經麵無表情的把手裏的湯碗放在了桌上。
她的中文很生硬,聽起來有些別扭,但我還是禮貌的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對她笑了笑,默默的聞著那湯碗裏飄出來的淡淡魚香味,嘴裏忍不住湧出了口水。
那是一碗清湯清水的魚湯,要是在平日裏也許我都不會吃上一口,因為它太輕淡了。
但此時我卻發現自己的胃裏饑餓難耐,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隻覺得自己已經餓的不行,真是恨不得屋裏的中年女人能喂我吃上幾口,我都有信心把整個湯碗吞進肚子裏。
我看著屋中臉色不鹹不淡的中年女人,強忍著嘴裏的口水,努力讓自己的窘迫在她麵前顯露出來。
過了能有半分鍾後,我看見一個歡快的身影款步走進了小木屋的門口,那個身影圍著一條橘紅色印著向日葵的彩裙,上身是很樸素的一件洗的有些發皺的白襯衫,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著,襯托著小麥色的皮膚,和帶著淺笑的俏臉,讓人覺得如同六月的驕陽,甚是惹火亮眼。
這個好似驕陽般的漂亮女孩子,正是先前救我的那個緬甸姑娘。
如今第二次見麵,我心裏一時間有些五味繁雜,形容不出來是個什麽滋味。
我首先想到的第一點是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上一次的事我把她嚇的不輕,沒想到人家竟然在我危難的時候沒有記仇,反倒還救回了我這條命。
我想到的第二點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和尷尬。
要知道我此時幾乎和光著沒什麽區別,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站在我的麵前,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情此景,我怎麽能不老臉發紅,顯得無地自容呢?
見我臉上表情不對,進屋的這個小姑娘也覺得有些尷尬。
她小麥色的皮膚浮現出了一抹羞紅,她微微低頭,即有些好奇,又不敢看我,隻是對我淺淺的一笑,小聲的說了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以為你挺不過去了呢。”
小姑娘說著,羞澀的低頭看向了腳趾。
我瞧著她那扭捏的樣子,突然覺得心中好笑,本有心調侃她一句,但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裏幹癢的難受,竟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我和女孩之間尷尬的處境,被屋中的中年女人發現了。
她像看“賊”一樣的瞄了一眼我僅穿著內褲的身體,隨後又看看門口青春靚麗的姑娘,也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竟是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張滿是塵土的破毯子,不由分說就蓋在了我的身上。
對於中年女人的做法,女孩子看起來有些著急,她好看的皺著眉頭看向中年女人,對著她急急的說道:“啊媽,他身上有傷,你用髒毯子蓋他,他會二次感染的。”
“感染就感染,那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已經讓他在咱們家白躺了三天,作為主人我已經很客氣了好嗎?”
女孩子的話惹來了中年女人的不滿,她一臉鄙夷的瞪著我,竟是不再理會我們,撇著嘴拿過女孩子手裏的飯碗,有些不爽的坐在門口,嘀嘀咕咕的吃起了東西。
看著門口那個中年女人的背影,我身體再沒有力氣,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笑的是這個中年女人和我自己,我笑我自己此時尷尬的處境,也笑這個中年女人的尖酸刻薄。
不過想想也難怪,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勢利眼的人,每個人在特定的環境和時間下,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這樣的毛病。
在我尷尬的笑容下,屋中的女孩子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不好意思。
她低頭看著坐在門口的母親,輕聲歎了一口氣,這才邁步走到了我的床邊,端起了桌上的湯碗,小心的喂了我一口。
淡淡的清湯下肚,讓我感覺一股暖流在身體裏回蕩,我舔著嘴唇,暗想這魚湯真是鮮美,卻聽身旁的女孩子滿滿歉意的對我說:“對不起,我啊媽她……”
女孩說到這裏,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我笑著對她點點頭,表示我懂,讓她不要在意。
看著我微笑的樣子,女孩子也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她一勺一勺的喂我喝湯,直到我感覺自己的喉嚨終於舒服了後,我才忍不住問她:“姑娘,是你把我救回來的,我很感激你,我……嗯……我在這裏睡多久了?”
聽我問起了這個問題,女孩子此時也有些放開了,不再那麽緊張,笑著對我說:“你已經昏迷三天了,我找來了宗仁大師給你治的傷,他說你的傷口是因為泡了不幹淨的河水,有些感染,再加上失血過多導致的。不過你現在醒了,也就沒有生命危險了,大師說過幾天來給你換藥,你好好靜養吧。”
聽女孩子把話說完,我心裏是一陣感動。
我看著她那秀美的臉龐,心想多麽善良的姑娘啊。
要是換做一般人,怎麽還會救我這樣的一個“惡人”呢,我估計我們兩個要是換個位置,我早把劫持我木船的混蛋推進水裏喂魚了,還哪能救他回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心裏越想越覺得這個女孩的心靈就像她的長相一樣,非常的單純漂亮,這讓我心下感動的同時,我盯著女孩的俏臉不由的看呆了。
也許是因為我古怪目光的關係,女孩的臉上一點點的出現了羞紅,她見我目不轉睛的看她,竟然笑著把湯勺送到了我的嘴邊,我被湯勺碰觸驚了一下,這才老臉發紅的傻傻一笑,乖乖把勺子裏的熱湯喝了下去。
通過簡短的幾句話交流,我和女孩彼此都沒有了之前的生疏。
她的漢語說的很好,甚至比我這個地道的中國人還好,我對她們家和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有些好奇,就問她我們這是在哪裏,我們逃出了大水塘鄉多遠。
結果女孩子的回答,卻讓我忍不住心裏露出了擔憂。
因為這個女孩她竟然告訴我說,我們並沒有離大水塘鄉很遠,我們所在的村子在河水的東岸,離大水塘鄉僅僅三十裏,她們這個地方叫岔河村,全村不到兩百人,也是大水塘鄉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