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冰川手中的酒杯虛晃了一下，差點直接跌落在地。

    幸虧陳昊扶住了他的手，又笑著跟他打趣了幾句，才把他這一瞬間的失措揭了過去。

    但是任誰都能看出顧冰川臉上在那一瞬間的蒼白之色。

    昊哥，你們先吃著，我出去接個電話。”穆瀟瀟起身笑著開口，眉梢唇角都是掩不住的欣喜。

    那顧盼神飛的愉悅，流光溢彩的眼眸，一拂之前的頹敗之氣。

    陳昊笑著點頭，然後說了好幾句不準落跑，等等再回來跟他喝幾杯。

    穆瀟瀟一邊走向包間外麵，一邊對他點頭答應。

    顧冰川看著她雀躍離開的背影，眸光微沉，他在驀然之間突然有種感覺，如果當初穆瀟瀟有像如今這樣愛淩慕華一般愛他，她還會不會拒絕他的表白？

    他知道這樣想不好，但是他忍不住惡意的揣測，忍不住去比較。

    他從來不曾見過她在麵對他的時候露出這樣雀躍欣喜的神態。

    穆瀟瀟走出包間就接了電話。

    百林街46號的紙上燒烤？”電話那頭準確無誤的說出了穆瀟瀟的地點。

    她的手機有地位，無論是她去到哪裏他都能知道，穆瀟瀟唇角是掩不住的笑意，“是。”

    出來，我在門口。”淩慕華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穆瀟瀟有些驚訝，“你來了？”

    嗯。”“

    穆瀟瀟連忙朝門口走去，剛出來就看到站在夜色之中的人影。

    穆瀟瀟頓時衝過去，直接撲到了他身上，眼眸之中全是驚喜，“你怎麽會來？我不是說很晚，你就不怕找錯地方嗎？”

    淩慕華抬手摟住她，“不怕，如果我真的找錯地方，隻能證明手機不在你身上，你可能手機掉了，或者遇到了危險，這樣我過來就可以早點知道你的消息。”

    穆瀟瀟抬著眼眸，眼底映照著四周瀲灩的霓虹燈，又是驚喜又是感動，“老公你真好！麽麽噠！”

    淩慕華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來個實質性的。”

    穆瀟瀟臉上微紅，她眼眸在四周流轉了一圈，而後快速的踮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然後抬眼就看到他微眯的狹長眼眸，穆瀟瀟臉上燙了起來，趕緊鬆開他要往後退，“那個，他們還沒吃完，我進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就走。”

    淩慕華一手就將她圈到了自己懷裏，“老婆，你親完就翻臉不認人了？嗯？”

    淩慕華收緊手臂，任周遭空氣流轉得曖昧旖旎。

    這裏會有記者……”穆瀟瀟被他看的臉頰緋紅，隻能沒骨氣的說出了這句話。

    然而淩大總裁完全沒有她的害怕，甚至還抬手用指腹輕擦過她的唇邊，“誰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他就願意跟她秀恩愛，如果哪家娛樂報紙要給他們倆做個專訪，主題就是秀恩愛，他絕對會欣然答應，連出版費都願意給他們出。

    他最近在她麵前越漸變得不要臉起來，儼然就從一個高貴的富家公子變成了一個老流氓，穆瀟瀟每次在他這裏總討不到什麽便宜，遇到原則性的問題，她還能梗著脖子刺他兩句，但是麵對他的調/戲，她每每都隻有繳械投降的份。

    穆瀟瀟沒辦法，隻能摟著他的脖子撒嬌，“我先進去打個招呼，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老公，我錄了一天的節目，好累啊。”

    淩慕華笑著看著她，他正要開口說好，眉梢之間就掃過一個人影，臉上瞬間變得陰沉，眉眼之間也多了一份淩厲。

    怎麽了？”穆瀟瀟有些詫異的循著他的視線側身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冰川。

    穆瀟瀟翛然變了臉色，而後下意識的鬆開了淩慕華。

    淩慕華一把就抓住她的手，纖長有力的手指緊緊勒在穆瀟瀟手腕上，“老婆，你不是跟節目組的人吃飯嗎？”

    他的視線陰冷的從顧冰川身上掃過。

    穆瀟瀟也沒想到顧冰川會突然這麽毫無預兆的出來，“學長是，節目的讚助商。”

    她能感受到淩慕華捏著她的手明顯用力了幾分。

    顧冰川背對光陰而站，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淩總這麽晚還來接淩太太，真是羨煞旁人。”

    他的語氣很平靜，完全找不到從前那個跟淩慕華吵架時候意氣風發的少年影子。

    淩慕華眯著眼睛將他打量了一眼，“嗯，隨便羨慕。”

    淩大總裁真大方。

    顧冰川微微抬眼，那雙溫潤的眼眸似是在不經意間就能包納萬物。

    隻是不知道在母親跟太太之間，淩總到底選的是哪一方。”顧冰川突然出聲開口。

    穆瀟瀟頓時一愣，眉間頓時皺緊，“學長，這個問題不就是老婆跟媽媽同時落入水你要救哪一個嗎，這種怎麽選都是錯的問題，問著實在沒意思吧。”

    不是她願意自己一個人受委屈，而是在外麵談論這種問題實在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淩慕華卻是冷笑了一聲，而後緩緩開口，“有事實為證，我選了太太，而顧總選了母親。”

    當初顧家和蘇家的事情鬧得那麽大，整個高明市有誰不知道。那顧老夫人鬧得都要自盡了，才把顧冰川拉回去跟蘇夏夏結婚。

    那時候顧冰川在母親跟穆瀟瀟之間，選擇了母親。

    現在他突然在他麵前提起這個問題，不是自取其辱麽。

    顧冰川隱在逆光之處的身形明顯輕顫了一下，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口上的疤，現在淩慕華突然把結痂的地方撕開，瞬間鮮血如注，血肉模糊。

    他每每在午夜夢回之時都在想一個如果，如果當初他足夠強大，強大到所向披靡，像淩慕華這般把命運握在自己手中，他就不會娶蘇夏夏，之後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穆瀟瀟輕咬著下唇，伸手輕輕拉了拉淩慕華的衣角，“別說了，我們走吧。”

    淩慕華目光微沉，視線翛然之間移到了穆瀟瀟身上。

    那冷冽的視線瞬間讓穆瀟瀟心裏有些不適，目光微斜，又加了一句，“很晚了。”

    她不喜歡他們吵起來，而且原因還是為了她。

    淩慕華看了她半晌，而後說了一個好。穆瀟瀟剛好鬆了口氣，淩慕華下一句話就開口了，“這麽晚，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不是？”

    穆瀟瀟有些不敢再去看顧冰川是怎樣的反應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對不起顧冰川。她在認識顧冰川之前就已經是淩慕華的妻子了，但是她卻還是給了顧冰川機會，還那麽多次麻煩他，讓他幫忙。

    是她錯了。

    你們走吧，我會跟陳昊說你先走了。”顧冰川出聲開口。

    那個你字明顯是跟穆瀟瀟說的。

    穆瀟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驀然轉身之間卻隻能看到他的一個背影，從前寬闊的背影，現在單薄的可怕，那剪裁得體的西裝像是完全承不起來，空餘滿身的寒霜與寂寥。

    穆瀟瀟有那麽一瞬間嗓子裏麵是湧出了一句對不起的，但是話到唇齒之間終究是忍住了。她用力挽著淩慕華的手，把額頭埋在淩慕華的肩膀上。

    感情世界裏終究是不公平的。

    她選了淩慕華，所以不能再給顧冰川任何機會。

    那背影逐漸遠去，淩慕華沉默著拉著穆瀟瀟坐到車上，他俯身給她係安全帶，深邃的眉眼之間全是冷意。

    以後，能不能不接帶著顧冰川三個字的一切工作？”淩慕華抬眼看向穆瀟瀟，皺緊的眉頭跟額頭緊繃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怒氣。

    他有多介意她跟顧冰川之間的事，她不會不懂，為什麽她還要跟顧冰川私下聯係？

    穆瀟瀟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也是下午的時候才知道他是讚助商。”

    一個綜藝節目每隔十分鍾都要感謝讚助商，顧氏集團下最有名的品牌你難道不知道嗎！”

    淩慕華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剛好就捏在了她今天摔到青紫的地方，穆瀟瀟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疼，你放手……”

    淩慕華眉間皺的更緊，“瀟瀟，你在逃避我嗎？”

    窗外閃過的光線從淩慕華臉上掠過，將他原本就冷冽的眉眼映照的更加森寒。穆瀟瀟有些驚到，她往後縮了縮，磕磕絆絆的解釋，“我，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我對商業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多，節目裏麵感謝的廣告詞都沒有顧氏集團四個字。”

    如果不是在泳池的時候顧冰川過來，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檔綜藝節目背後的讚助商是顧冰川的顧氏集團。

    淩慕華臉上全是冷意，“那你們大半夜的還一起在外麵吃飯，你以前從來不參加這種飯局！瀟瀟，如果你是因為接不到節目和電影，我投錢給你拍！你沒必要跟著顧冰川眉來眼去！”

    淩慕華！”穆瀟瀟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他在說什麽？

    你現在是我是想潛/規則上位嗎？你現在是覺得我跟學長關係不清不楚，因為我想靠著他的關係得到更多的資源嗎？”

    她什麽都沒做，為什麽平白無故的就受到他跟他媽媽一味的侮辱跟指責？

    她忍著戴勝芳是因為她是他的母親，但是為什麽連他也這樣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