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二人相對沉默，梓榮卻夢中再三驚醒。

    你到底是誰？”

    天明時，梓榮托著倆黑眼圈憋不住了，擋在盤坐在蒲團前的和尚身前。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和尚淡淡瞥了她一眼，“雨停了，準備出發了。”

    梓榮望了望屋頂破洞，昨日還暴雨傾盆，今日竟然真的像巨龍說的那樣，雲卷雲舒晴空萬裏了，一定……是意外吧？是巧合吧？

    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猜到了……她心中確實有一個猜測，隻是、隻是不敢相信。

    那不是說書先生話本裏的段子嗎……難道是真的？變成土地公公的爹、話裏行間可以代入故事的角色、昨晚那條巨大的白龍……其實這麽多擺在她麵前的證據，哪裏還容得她不信？

    那、那她是誰？

    她一向刁蠻直接，卻不敢問關於自己的事，莫名的心悸，似乎在阻止她詢問。

    那、那齊天大聖呢？”梓榮動了動唇，急道，“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

    阿彌陀佛……我不是在給你講原因麽？”和尚站起來，繞過她去拿包袱。

    ……”梓榮一怔，心底像被羽毛撓了撓癢癢。

    好像，他是在講大聖的故事啊。

    那你給我講吧。”梓榮屁顛屁顛的跑去接過和尚的包袱，帶了些討好意味，“不是去東海嗎？路還很長啊。”

    和尚笑著搖了搖頭，“走吧，該上路了。”

    說罷，他便大步向東海方向走去。

    等等！”梓榮張口喊道，和尚腳步一頓，便看梓榮屁顛屁顛的衝進寺中，再出來時，手上捧著個晶瑩剔透的杯盞，氤氳著仙氣，在太陽的照耀下，綻放著華光異彩。

    正是巨龍身旁牆上掛的光盞。

    你……”和尚哭笑不得，“你拿這麽個物件幹甚！”

    梓榮還對巨龍離開時抽的那一巴掌耿耿於懷，得意道：“反正這麽個物什放在這裏也是浪費，還不如我拿去當鋪當了，也算小收一把！”

    你可知這是何物？”和尚伸手撫摸著那杯盞，慨然一歎。

    不就是個會發光的小玩意……長得倒是好看。”梓榮不以為然。

    和尚無奈笑笑，“罷了……你願拿著便拿著吧，隻是這物琉璃所製，實在脆弱，要小心保管。”

    梓榮美滋滋的，心想自己這可是經過主人的師父的同意了，可算不上偷。

    和尚看看天色，催促梓榮動身，二人的身影逐漸氤氳在雨後初晴的絢爛彩虹中。

    ————

    和尚，離東海還這麽遠，我們休息會兒吧！”走了半個時辰，梓榮便氣喘籲籲的不動了，鑽到路邊荒亭裏死活不願出來了，而和尚表情卻仍舊平淡，呼吸平穩。

    剛剛路經婆羅城，她想找個當鋪把那杯盞當了換點路費，卻被和尚阻攔，隻能依舊步行，心中憤憤，本來就不高興，見那和尚還如此不知辛苦，差點要爆發。

    你知道，前麵是哪兒嗎？”和尚靜靜的仰頭，看著百米外一座巨大盤山，初窺數百米之高，山頭突出，猶如一條巨蛇盤旋著身體，蛇頭高昂，冷冷凝望著他們。

    回憶在叫囂，他癡癡地望著那山，眼中皆是愧意，再難前進一步。

    ……”梓榮抽了抽嘴角，這怎麽看見座山還憂鬱起來了？

    當初西出東土大唐後百裏處，便是蛇盤山，如今我往東海而去，卻還能再次故地重遊，”和尚笑了笑，“真是鬥轉星移，滄海桑田。”

    梓榮愣了愣，“蛇盤山……這名字怎的這麽熟悉？”

    卻說那孫行者攜那唐僧走到了五行山後的蛇盤山……”劇情背的滾瓜爛熟的梓榮忽的想起戲本裏這麽一句話，張了張嘴，“蛇盤山是……”小白龍被收服之處？

    和尚點點頭，“跟我來。”

    梓榮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一時忘了身體的疲憊。

    這幾百米，和尚走的很莊重，甚至是，走的很愧疚。

    這裏。”和尚指著前方數十米處的一處山澗，“鷹愁澗。”

    梓榮望著這山澗道，“就是在這裏，你與大聖遇到了小白龍？”

    涓流淺淺，水流清亮，透底可人，梓榮想去采點水路上用。

    是啊，小白那廝饞嘴，吞了我的白馬，我隻好騎著它化的白龍馬走了西經路。”和尚笑笑，“你聽的戲本還是挺不錯的，沒什麽大差錯。”

    那戲本據說是說書先生一路打聽收集寫……”梓榮傲嬌的哼道，想給和尚顯擺一把，和尚卻忽的變了臉色，一把抓住梓榮的肩往後扯了幾步！

    吼——”突生異端，一聲刺耳的嘯聲猛然從那肉眼可見底的澗泉下傳出，一道巨大的青色影子便在他們麵前衝天而起！

    顧不得驚詫淺澗中容得下巨物的不可思議，梓榮震驚的昂著頭，看著那空中翻滾的生物！天，這東西足有幾十米吧？！

    不過數十米距離，雖然梓榮是肉體凡胎，可依舊能將這生物看的清清楚楚！

    肉眼所及，皆是青色鱗片，大小與昨晚白龍幻影差不了多少，質感卻很堅實，有一對尖銳的四指爪子，首級正中處有一根角，質地堅硬，閃著猙獰的光芒！

    那是一條青蛟！

    雖然像極了昨晚的巨龍，但是些許區別還是讓梓榮一眼就認出了不同。

    是敵是友？”和尚沉住氣，禪杖一沉，昂首喊道，氣勢絲毫不輸天上翻滾的蛟龍。

    梓榮瑟縮了一下，站到了和尚的背後，萬一打起來，怎麽說他也是佛，不會太菜吧……

    這樣想著，心裏也有了些底氣。

    吼——”蛟龍惡聲惡氣的嘯聲飆升，忽的蛟尾一甩，朝著和尚狠狠甩來！

    那人腰寬的巨尾襲來，在和尚不慌不忙的瞳孔中放大出一道線。

    梓榮見和尚如此淡定，也放下了心，挑釁的對蛟龍豎起了中指——

    然後……和尚就嗖的飛出去了……

    ……”

    梓榮梓榮滿臉懵逼，豎著的中指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見蛟尾已經到了鼻尖——懵逼了。

    臨近死亡的戰栗，讓她嚇得呼吸都停住，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硬生生瞪成了鬥眼……

    這時，蛟尾卻戛然而止，停在了梓榮的鼻子前，不動了。

    停、停、停停住了？”梓榮眼睜睜的看著蛟龍定住尾巴，以一種滑稽的姿態定格空中，僵著不動了，留了她一命。

    梓榮咽了口口水，嗖的收回了中指。

    屏住呼吸，她慢慢縮起身子，猥瑣的趴下，爬出去一段後兩腿一蹬，屁顛屁顛的跑出去一大段距離。

    不管為嘛沒抽死她，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總不會傻在那裏等著蛟反應過來！

    還有！和尚呢！他一個佛，總不會被一尾巴抽死了吧？

    梓榮心裏還有些擔心，心中亂糟糟的，忽的聽到身後有人用驚雷般的轟鳴聲喊道，“小爺又不打女人，你跑這麽快幹什麽！”

    ……”

    梓榮猛然頓住腳步，僵硬的回頭，看著那隻蛟龍懶洋洋的收起尾巴，悠悠的落地，化成了人身。

    青衣翩翩，玉麵美貌，少年風流。

    青蛟有點萌(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