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錐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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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隨著白清仙子,梓榮三人步行至一座宮殿前。

    到了,這裏……就是我住的宮殿。”白清仙子緩過勁來,不再那般悲傷,有些羞澀的指了指麵前的宮殿。

    麵前這宮殿太寒酸了,寒酸的有些讓人牙疼。

    先不說搖搖欲墜的名匾上掉色腐朽的“荷清宮”三字有多難認,就說這占地不大的宮殿破敗的老鼠都不會來,實在是稱不上宮殿,怕連仙婢們住的住處怕也比這強。

    唯一拿得出手的,怕是這殿前建的水池,池子不大,建造的也並不奢侈,池水底是淤泥,被池水漫過。

    在仙霧朦朧中,有幾朵未開的嬌荷正顫顫傲立,正應了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即使身處淤泥間也傲然而立,絕不會被沾染汙穢,像一把未燃起的燎原之火,時候一到,也會熊熊燃燒。

    燒破這天,這地,這霞光,這流雲,這魑魅魍魎,這淋漓史記。

    就像白清。

    梓榮下意識就想到了她。

    看向白清的時候,恰逢白清也羞愧的看向她,二人目光相撞,莫名尷尬的轉開了去。

    金翅大鵬有點震驚,白清掌握世間萬事流轉,世間事莫不入她手,在天庭也是排的上號的仙子了吧,為何會住這種環境的宮殿?

    心中所想,也就問了出來。

    白清有些尷尬,“此處,是我主動搬來的。”

    在梓榮與豬八戒、金翅大鵬好奇的眼神下,白清這才緩緩的道來。

    原來,紫霞在剔骨台一躍而下後,白清情緒失控下頂撞了王母。

    王母怒極,罰她日日抄寫經書,閉門思過,在她主動提出要搬到離剔骨台最近的荷清宮時,王母也冷笑著答應了,顯然是知道她什麽想法,卻根本不在乎。

    自從搬到這天庭最偏僻的荷清宮,她便沒了照顧的仙婢,一個人孤零零的,除了每日記錄世事,她便隻有用抄寫經書消磨時間,五百年來她抄寫的經書早已堆滿了幾個房間,殿中幾乎無處落腳。

    梓榮心中一動,俯下身子去看那池子中的荷花。

    嗅到清淡的荷香,鼻子一酸。

    白清仙子見她這幅模樣,有些手足無措,猶豫道,“這附近就是剔骨台,紫霞……你要不要去看看?”

    金翅大鵬竟未阻攔。

    豬八戒嘴裏不知道嘟囔著什麽,四處打量著,三人都未注意他。

    可以嗎……”梓榮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知道她本就不該出現在天庭,金翅大鵬的衝動整個出乎了佛祖的意外,沒人想讓她這個意外出現,她被發現了,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

    尤其是金翅大鵬。

    金翅大鵬默許的點頭。

    白清帶著梓榮邁著蹣跚的步伐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金翅大鵬扯住想一起跟上去的豬八戒,靜靜的等在原地,目送著梓榮二人背影消失。

    梓榮隨著白清沉重的步伐,亦步亦趨。

    是真的很近,也不過百步距離便到了。

    那剔骨台雖然是有些路途的必經之地,卻被視為禁地,很少會有人來這裏,入眼皆是荒涼。

    灰色的華台高建,華台的更高處有吊著的淩厲閘刀不會切斷人的脖子,卻能來回提放,湛湛血光中剔掉神仙的骨頭,讓高高在上的神仙體驗到地獄般的折磨,隻有犯了極其大的錯誤的神仙才會被勒令受此之苦。

    這裏……便是剔骨台。”

    梓榮靜靜的昂頭看了很久。

    然後慢慢的走上前去,笨拙的想爬到高台上,像隻初生的、還不會走的羊羔,狼狽的跌落了兩三次。

    白清在台下默默的看著她,並沒有笑。

    容不得她笑,容不得她哭,容不得她褻瀆受過這般刑苦的人兒……

    剔骨斷魂,流浪天涯。

    梓榮爬上去了。

    她看見久經荒廢的閘刀還沾染著血跡,早已生了鏽,已經許多年沒有被動用過了。

    離得近了她才發現,華台本不是灰色,華台的材質跟南天門那些建築是同樣的乳白,隻是沾了灰,離得遠了,竟狼狽的像是灰色。

    唯有那受刑的座子還幹淨如初,似乎常被人清洗擦拭,洗掉了那些慘烈的鮮紅。

    角落裏,似乎有紫色的花影,仔細看去,卻又不見了。

    梓榮的手開始哆嗦。

    已經荒廢成這樣的華台,已經很久沒使用了吧?最後使閘刀生鏽的是沾染了誰的血?紫霞?還是別人的?哪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她急切的想控製住自己的戰栗,隻是太難,太難。

    她艱難的邁動雙腿,離刑座越來越近。

    她伸出手,伸手摸向刑座……

    摸到了。

    冰涼割手。

    透過幹幹淨淨的刑座,她看到五百年來有個嬌小的白色身影跪坐在地,艱難擦洗的模樣。

    黑發吹揚,那身影擦著擦著突然頓住了動作。

    那身影忽然開始發抖,劇烈的喘息,輕聲抽泣,放聲大哭,控製不住的歇斯底裏嚎啕。

    淚水砸落,華台灰濺。

    滿地塵埃。

    白清捂住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梓榮扭頭看她一眼,出乎意料的平靜。

    梓榮昂頭看看閘刀,那閘刀有些高,對她來說需要墊腳才能摸到。

    乖乖踮起腳,伸出手去夠那生鏽閘刀。

    有些滑稽的動作,她卻做的很認真。

    閘刀雖生鏽,卻依舊銳不可擋,輕鬆割破她的十指,血珠煦煦綻出,再次沾滿了閘刀,順著她的手指、手腕、胳膊往下流。

    梓榮似乎感覺不到痛了,或者是已經痛到了極點。

    紫霞啊,你曾忍受過的,是何等的痛苦,他人所說,怕是不足十之一二。

    你忍受了千般痛,萬般傷,生不如死,你心尖上的人兒又可曾知道、可曾體會、可曾感同身受?

    梓榮低下頭,把臉埋進全是鮮血的手裏,低低的嗚咽了一聲。

    這一刻,她是紫霞,純粹的紫霞,而不是無憂無慮的梓榮。

    紫霞……”白清帶著驚訝的聲音響起,喚起了梓榮。

    梓榮滿臉鮮紅,淚水融入鮮血,猙獰似鬼,茫然的看向白清視線所屬。

    漫天的紫霞,遮蔽了一方華台。

    從她手指傷口流出的鮮血悄然氤氳,蒸發,飄散,在她頭頂上化作晶瑩紫霞,霞光萬丈,鋪陳出千萬裏的氣勢,清麗絕倫,盛開如花。

    梓榮低頭,看到腳邊忽生出萬千朵無根紫藤花。

    她抖著手,輕輕摘下一朵。

    竟然是真實存在的,摸得到的。

    細細看去,泛著紫光的藤花上還有一絲血紅湧動,似是血跡。

    所有的心痛一齊襲上心頭,未語淚先流。

    大聖……你可知也有人為你受過切膚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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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坑爹作者出去吃大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