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鐵甲貝一路踏浪而行，不久便來到了先前大舌貝口中的那片淺灘。一路上，鐵甲貝時快時慢，不斷地變換著速度，於閑也隨著一直變換，卻始終落後鐵甲貝半個身位，這也使得鐵甲貝對於於閑更加滿意。

    這是一隻真正聰明的鯉魚王。

    鐵甲貝瞥了於閑一眼，這才邁步走進了包圍圈。

    包圍圈裏，快泳蛙仰麵朝天地靠在淺灘上的一塊岩石上。岩石四周被衝得光滑無比，看不見任何雜草碎屑存在。斑駁的血跡，隨處可見，除此之外，便是一灘灘水漬。

    不難想象，在於閑和鐵甲貝到來之前，快泳蛙受到了如何猛烈的攻擊。最令於閑在意的是快泳蛙的狀態，那明顯中毒的症狀讓於閑心裏一顫，原本救下快泳蛙一起逃走的打算也變得縹緲起來。

    按照於閑的想法，快泳蛙即便已經失去了作戰能力，起碼得有逃跑的力氣，它才能牽製住鐵甲貝的隊伍，好給快泳蛙足夠的時間逃跑。

    於閑沒有去過冰域，並不知道冰域還有多遠，眼下看來，怕是賭一賭冰域距離的必要也沒有了。

    快泳蛙掙紮著爬起身子，將身子沿著岩石撐起一些，借著岩石的阻擋才能勉強和鐵甲貝對視。

    鐵甲貝緩緩向快泳蛙走去，忽地從旁邊傳來一陣聲響。一個藍色的身影，擋下了鐵甲貝的腳步。

    “大人，快泳蛙勇猛，還是離遠一點好。”

    鐵甲貝皺著眉頭瞥了一眼攔住自己的瑪瑙水母，隱隱地有些不悅。

    “怎麽，你在教我做事？還是說，你覺得我連個半死不活的快泳蛙都比不過？”

    瑪瑙水母被鐵甲貝看得瑟瑟發抖，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鐵甲貝一眼。

    “我...我隻是在擔心大人。”

    “哼！我就是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地在這和我說話？”

    “還不滾開？等我請你？”

    鐵甲貝又怒斥了一句，才從瑪瑙水母退開的地方走上了淺灘。

    於閑隨即跟上，瑪瑙水母本有心阻攔，又怕再次惹惱了鐵甲貝，隻好乖乖地站到一邊，沒有說話。

    來到近前，於閑才知道自己對於快泳蛙的傷勢竟然還有些低估。如今的快泳蛙哪裏還有往日健碩的威風樣子，那氣喘籲籲，仿佛隨時都會失去戰鬥能力的樣子，簡直和風燭殘年的老人沒什麽兩樣。

    於閑心裏一疼，一股怒意不由自主地散發而出。即便很快收回，還是被前方的鐵甲貝察覺到。就在於閑暗道不好的時候，鐵甲貝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回頭質問於閑，而是裝作恍然不知的樣子，對快泳蛙說道。

    “你說你，老老實實地住幾天不就好了，非得弄得滿身傷，還不是要被我帶回去？”

    快泳蛙聳搭著雙眼，眼光掠過鐵甲貝看到它身後的於閑，剛想說些什麽，就看到於閑那細小的搖頭動作。原本到嘴的話，又變成了對鐵甲貝的冷冷嘲諷。

    “少廢話，要殺就殺，磨磨唧唧地和個娘們似的幹什麽。”

    快泳蛙的辱罵並沒有引起鐵甲貝的絲毫不適。

    “都是老朋友，別整天打打殺殺的，我也沒別的意思，隻是請你去我那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到時候我親自送你離開，你想去冰域還是其它地方還不是隨你樂意？”

    快泳蛙嗤笑一聲，扯動著傷口將那個笑容映襯地更加冷漠。

    “快行了，鐵甲貝，別假惺惺了，我看著都覺得惡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還不就是拖住我，不讓我回去冰域，好讓阿普大人獨木難支？”

    “早從你離開冰域的時候起，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情誼存在。阿普大人對你推心置腹，結果呢？你是怎麽對它的？你把所有趕回冰域的兄弟全都關了起來，就你這樣不要臉的，你竟然和我談友誼？”

    “我呸！”

    快泳蛙的血沫並沒有噴到鐵甲貝，那微弱的氣絲，在憤慨之下，還是沒能將血沫噴得多遠。

    鐵甲貝搖搖頭。

    “你為什麽就不明白，我離開冰域加入水域是有苦衷的。”

    “哦？苦衷？我倒是想聽聽你口中所謂的苦衷是什麽。”

    鐵甲貝歎了口氣。

    “阿普大人擁有著強大的實力，卻寧願守成，就連當初的四王加冕戰都是直接放棄，掛了個可有可無的王下未冕頭銜。你讓我怎麽甘心？明明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卻隻能蝸居在冰域，看著其它不如我們的精靈頤指氣使，高高在上。”

    “我從沒後悔過離開冰域，離開阿普大人。正是跟隨了水領大人以後，我才覺得自己像是真正地活著。快泳蛙！我們已經被拋棄過一次，這不是讓我們庸庸碌碌地老死一生的！這個恥辱，需要我們用強大去洗刷，你懂嗎？真正執迷不悟的人不是我，而死你！”

    “哈哈哈。”

    “真是天大的笑話。”

    快泳蛙仰天大笑，因為動作太大，牽動傷勢，臉色更加慘白。

    “我就說你這不要臉的能有什麽苦衷，原來不過是在給自己的無恥背叛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鐵甲貝啊鐵甲貝，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會和你稱兄道弟。”

    “被拋棄也好，沒被拋棄也罷。有多少小精靈會像你一樣對權力充滿變態的渴望？自從阿普大人帶領我們成立小精靈救援隊，整個遺棄森林，乃至更遠的常磐森林，月見山，哪個地方不對我們交口稱讚？”

    “可恨你自己背信棄義，竟然還敢倒打一耙，把所有責任推給阿普大人。我真恨我自己，沒有在當初你要離開的時候，勸阿普大人殺了你這個敗類！”

    “兄弟？你也配？”

    “我呸！”

    雖然看不到鐵甲貝的臉色，但是於閑還是可以感受到它內心的波動。快泳蛙的這一番話，對鐵甲貝的刺激很大，甚至已經讓它隱隱地動了殺意。

    “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好好談？”

    快泳蛙吐了口血沫，所幸閉上眼，不再理睬鐵甲貝。

    “罷了，反正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本來還顧念著大家兄弟一場，想好好勸勸你。此刻阿普大人和阿飛大人應該就快開戰，等三天一過，一切塵埃落定，我會信守承諾放你離開。希望你離開後好自為之，不要和水領大人作對。否則落到別人手裏，即便是我想保住你，也沒有可能。”

    快泳蛙猛地睜開眼。

    “兄弟？我呸！”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