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初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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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衣意外的看著與過往迥然不同的小姐,不由得有些愣神。

    剛入府的時候,她曾被霍天心選中,在她身邊呆了一段時日。

    因著機靈懂事,又會看眼色,很快就升為一等大丫頭,隨伺在側。

    然而好景不長,不過大半年功夫,她就被誣陷偷盜財物,好一通責罰。從此降為灑掃丫頭,再不得進屋。

    小姐並非不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也試著幫忙解釋。奈何比不過若姨娘和羽大小姐一番夾槍帶棒的唇舌之爭,隻能無奈退讓。

    這些年,冷眼看著綠屏所做的一切,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試著趁無人之際提醒過小姐幾次,都得不到積極的回應。

    這樣一來,綠衣護主的心思也就淡了,索性安安分分的做她的灑掃丫頭,再不管內宅之事。

    誰知道,一夕之間,小姐便轉了性子,不但沒有過往的柔弱,還一反常態的強硬起來,將綠屏那個刁奴責備得無話可說。

    綠衣熄滅的心思再度染了起來,原本還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現在,卻是堅定了想法。

    既然她再次成為了小姐的貼身丫鬟,就有責任替主子分憂解難。如今的小姐,已不是過去那個懦弱無能的廢物了。怎麽說也是府裏的正經主子,隻要肯爭氣,終歸是能立起來的。

    霍天心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她好一會兒,“綠衣,你在想什麽?”

    甚少有下人敢在主子麵前這樣走神,瞧她雙眼放光的模樣,似乎在想著什麽極為高興的事情一般。

    綠衣也不隱瞞,直言道:“婢子覺得,如今的小姐,總算是有了主子該有的模樣,著實令人欣慰。”

    哦?”霍天心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像個主子?”

    綠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倒不是不像,隻是性子太軟綿了些,總歸不如現在這般硬氣。”

    回想起過去處處小心的沉悶模樣,霍天心無奈的搖搖頭,“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情,無謂再提。你讓我把綠屏使喚走,是否有什麽事要說?”

    綠衣的神情一下子興奮起來,壓低聲音道:“正是。小姐,您可記得,婢子昨日曾出府一趟?”

    自是記得。你兄長今日大婚,昨日晌午,我便放了你假,讓你回去幫忙。”霍天心有些納悶,“說起來我還覺得奇怪呢,不是說了你可以明日早上才回府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綠衣神秘的眨眨眼睛,自懷中掏出一個粗布包,“小姐看看,這是什麽?”

    說著解開布包,抖開裏頭的物件。

    翠綠色的綢布巾子正中,是一塊已經幹凅的血跡,將上頭繡的白色花朵染成了汙穢的暗紅。

    愈是地位卑微的人,愈是喜歡用些什麽來證明自己的獨一無二。因著名中有個若字,若姨娘尤為喜愛杜若,不但在院子裏種了好幾盆,平日裏的手絹巾子等物什,也均繡上了這種潔白如玉的小花。

    是以,隻一眼,霍天心便認出這巾子是何人之物。

    不由得驚訝:“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綠衣的神情驟然小心起來,先是將巾子重新包好,又把向外的門窗悉數打開,以便有人靠近時能及時發現。

    做完這一切,才壓低聲音娓娓道來。

    綠衣出府的時候,恰逢若姨娘剛好自磬華寺回來。因為曾與若姨娘身邊的碧桃有過齟齬,未免多生是非,她特地躲在一旁,等那一行人入府後,才追上馬車,匆匆出城。

    一上車,便看見了若姨娘落下的那條巾子,本想隨手丟棄,不期然看到上頭還未幹凅的血液,頓時一愣,神使鬼差的將巾子收了起來。

    將軍府上下,誰不知道若姨娘有了身孕?如今她的巾子上出現了血跡,所代表的意思,就很值得玩味了。

    那輛馬車上坐了四個人,巾子上的血跡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綠衣也不太肯定是否是若姨娘的。秉著寧可殺錯不能放過的原則,她還是把這件事告知了霍天心,由她定奪。

    卻不知,這個連自己也不敢確定的事情,在霍天心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前世,若姨娘隻有霍天羽一個女兒,並不曾再度有孕。大概是她重生,所以一切都有了變化。本該在一年後才有的疫症提前爆發,若姨娘也意外的有了身孕。

    霍天心不知道這個孩子最後能不能生下來,可是她卻記得,霍天羽之所以遲遲嫁不出去,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月事。

    月事,不僅僅象征著女子的成長,也是能否成為母親的證明。一個不能生子的女人,便是再優秀,也無人願娶。

    若姨娘的巾子是不可能給丫頭們墊坐的,霍天羽來不了月事,這些血跡,隻能是她自己的。

    難道,若姨娘小產了?

    忽然想起她頭天晚上到沈慕秋那兒送山參的模樣,妝容要比平常濃重些許,仿佛在掩飾著什麽。

    莫不是,那時候便有了小產的跡象,才刻意用厚重的脂粉掩蓋?

    可若是小產,她為何不好好休養,還要出府?這兩日,府裏為何又一點動靜都沒有?

    霍天心吃驚的捂嘴,一時間有些摸不清若姨娘的意圖。

    綠衣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擾她。許久,院子外出現一個身影,她才低聲道:“小姐,綠屏回來了。”

    抬頭,便遠遠的看到綠屏臭著臉,磨磨蹭蹭的朝這邊走來。

    霍天心示意綠衣將布包收好,低聲道:“這東西放在我院裏不安全,你把她送到我母親那兒去,說不得會有用上的一天。”

    嗯!”綠衣激動的點頭,知道小姐已把自己當成了心腹,背對門口將布包再次揣入懷中,詢問道:“婢子現在就去?”

    去吧,小心些,莫叫人瞧出了端倪。”

    綠屏奇怪的看著綠衣出門,下意識問道:“小姐,綠衣這是要去哪兒?”

    霍天心淡淡的瞧她一眼,沒有吭聲,心裏頭卻是多了幾分計較。

    從來隻有主子給下人問話,從不曾聽說哪個下人敢這般問質問主子的。綠屏就是欺她太久了,雖然在她手裏吃過癟,還是沒長記性,不分輕重。

    或許又並非不分輕重,而是太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誰,才會不把她放在眼裏。

    忠仆不伺二主,這個丫頭,決計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