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有所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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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兩大鍋藥水,倒入盆裏,整個屋子都散發著濃鬱的藥香。
褐黃的藥汁,盡是嫋嫋上升的熱氣。徐燕熙看著,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就這樣躺入著水裏嗎?”
這盆藥水看著就很燙的模樣,她真怕下去之後會掉一層皮。
霍天心輕笑:“姐姐莫要擔心,方才我已讓三個丫頭找了許多小盆,將藥水晾涼了。此時隻是微燙罷了,不會燙傷你的。”
對正常人而言,這一大盆水或許會太燙。但是徐燕熙的寒氣布滿經絡,不僅讓她遍體生寒,也讓她的皮膚失去了大部分的冷熱觸覺。
唯有這樣燙的水,能讓她感覺到暖熱,才能疏通經絡,把藥力吸收進去。
傅雅彤伸手在盆裏摸了一下,便閃電般的縮回手來,顯然是燙得不輕。
這一次,連她都有些猶豫:“心兒,這水確實太燙了些,我的手隻放下去一會兒,便受不了了。熙姐姐她能行嗎?”
行不行,讓熙姐姐試試便知道了。”霍天心說得很肯定,“熙姐姐,你大可伸手到水裏試試,這樣的溫度合適不合適。”
這倒是個好辦法。”徐燕熙抿了抿嘴,抱著被燙手的決心將手掌伸入藥水之中。片刻之後,露出詫異的神情,舒適的劃動幾下,驚喜道:“這藥水可舒服得很。”
那是自然,心兒怎會騙姐姐。”霍天心微笑道:“如此,姐姐便趁著熱度合適,快快下水罷。待水涼了,藥效便會大打折扣的。”
哎。”徐燕熙歡喜的應了一聲,不舍的把手掌從那舒適的水中拿出來。旁邊飛雪見狀,連忙上前為她更衣。
傅雅彤納悶不已,“熙姐姐,你真不覺得這水燙嗎?”
不燙,舒適得很。”徐燕熙說著,便將衣衫除了下來,在飛雪的攙扶下步入水中,徐徐躺下。
而她的神情,也隨之變得享受,舒服的長歎了一聲。
足有一個多月沒有洗過這般舒適的澡了,自身子有恙後,每次沐浴都覺得水不夠熱。若是不斷的加水,又會覺得太燙,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溫度。
如今被溫暖的藥水包裹全身,才發現泡澡原來也是件享受的事情。
霍天心一邊用燒酒拭擦銀針,一邊道:“熙姐姐血氣不暢,對暖熱不敏感,故而需要用常人忍受不了的熱水泡浴,才能有舒適之感。彤姐姐你的身子健康,自是受不了這樣的溫度。”
說著摸了摸已倒入碗裏的藥汁,示意飛雪端過去:“熙姐姐,你先把這碗藥汁喝了,待覺得開始發汗,我再給你施針。”
好。”這會兒,徐燕熙是徹底放下心來了,乖乖的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詫異道:“這藥倒是不算太難喝。”
那是自然。”霍天心微微一笑。
徐燕熙所需要的,是行氣提陽活血之物,這樣的藥材一般都不會太苦,甚至如紅棗杞子三七人參等物,還甘甜清香,自是味道不錯。
若是下火所需用到的黃連等藥材,就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了。
喝了藥,才泡了半刻鍾,便有細密的汗珠自徐燕熙的鼻尖上冒了出來,原本蒼白的臉蛋也泛出了柔嫩的粉紅,自脖子以下的皮膚,更是一片通紅。
心兒小姐,我們小姐開始發汗了,需要現在就施針嗎?”飛雪一直關注著徐燕熙的狀態,看到這個樣子,連忙提醒霍天心。
霍天心看徐燕熙的精神尚算不錯,沉吟一會兒,道:“再泡半刻鍾。”
這邊,綠衣和弄蝶已經搬來了兩個炭盆,防止徐燕熙出浴盆的時候受涼,導致寒氣鬱堵,閉於體內。
不過片刻,小小的房間內便如盛夏的午後般火熱滾燙。傅雅彤早已受不了了,在火盆搬進來的時候就躲了出去。看著三個小丫頭都熱得滿頭大汗,霍天心心有不忍,索性也將她們叫了出去。
如此,房中便隻剩下她與徐燕熙兩人。
心兒。”徐燕熙懶懶的將頭搭在木盆上,輕聲道:“你告訴我,我的病,是不是比你說的要厲害許多?”
霍天心正把待會兒要用的東西一一過了燒酒,在桌麵擺好。聞言不由得一怔,抬頭看了過去。
徐燕熙悶悶的說:“雖然我平時沒心沒肺的,好像什麽也不在乎的樣子,可是我並不蠢呀。若不是很嚴重的問題,你怎會托銘淩請太醫過來,連個用藥的方子也要商議半日,還如此隱秘的替我治療。”
她抬眸看她,“心兒,其實連曾太醫也沒有辦法治好我,對不對?”
霍天心一窒,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以為徐燕熙粗心大意,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卻不想她早就了然於心,隻是礙於人多,沒有問出口罷了。
那麽,她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思慮良久,輕歎一聲,走到她身邊。
熙姐姐,我不想瞞你。”霍天心端了張小椅子,在木盆旁邊坐下,一字一句的斟酌著:“你的病確實不好治療,但是我們之所以瞞著所有人來給你醫治,卻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原因。”
說到底,她還是怕引起徐燕熙的心疾,不敢全盤托出,避重就輕道:“你的身子素來強健,忽然出現了這樣大的問題,總歸有些蹊蹺。我們不但要為你治病,還要查出你患病的原因,這才不得不隱秘行事。”
徐燕熙半信半疑,“僅僅是這樣嗎?那為何你與曾太醫討論藥方討論了這樣久?他既是太醫院之首,由他親自出手,豈不是更好嗎?”
事情哪有這般容易。”霍天心苦笑,“曾太醫出宮入宮都是有記錄的,既然要瞞著眾人,自然不可引起大家的注意。若是曾太醫頻頻出宮,便是皇上不問,其他貴人也是要過問的。姐姐是國公夫人的心頭肉,若是他們知道你身子有恙,必定大張旗鼓的尋人替你醫治。如此,你患病的原因,豈不是難以尋找了?”
徐燕熙不傻,聽她話裏的意思,便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沉默良久,猶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的病並非是身體本身的問題,很有可能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