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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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岐的聲音中仿若有種特質,講起故事來總讓人忍不住就沉溺其中。
他記得曾經在一個繪本的首頁裏看到過,故事,故事,原來故去的事情就叫做故事啊。
不過就是故去的事情。
趙岐的媽媽知道這件事情後,第一時間是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一想聽話懂事兒的兒子就這樣學壞了,肯定是有哪個流氓帶的。
他媽媽也是不折不扣的女強人,頗有手腕,即使悲痛間也生生忍住,愣是跟蹤了趙岐兩個星期,才找出了那個具體的人。
然後直接哭鬧著去了對方家裏,甚至惹得左鄰右舍都出來指指點點。
對方家長當然不承認,隻說他媽媽是個不要臉的瘋婆子,因為自己兒子有毛病就胡亂攀咬人,壓根兒沒安什麽好心。
對方甚至叫出了自己的兒子當麵對峙,趙岐當天偷偷的跟了過去,卻沒敢明目張膽的出現。
直到那個曾經親密接觸過的男生正氣凜然的站在那裏,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吐出兩人從來沒有普通同學之外的關係的話。
他說的太輕鬆,怔愣和滿臉厭惡的樣子顯然博得了父母和周圍人的信任,在眾人圍說自己媽媽有問題的時候,趙岐什麽也沒坐,隻是轉身去了沒有護欄的河邊,站到了晚上才回去。
別的趙岐沒再多說,夏安年也不想再聽下去。
美好的愛情和戀人為了對方不顧一切的勇氣仿佛隻出現在遙不可及的動畫裏,以及更加遙不可及的泡沫劇,顯示骨感的令人害怕,他從沒想過那個男生連掙紮都沒有過,就那樣理所當然把過錯都推給了趙岐。
在趙岐的故事裏,他想要汲取的同類的力量和經驗通通沒有,有的隻是令人做惡夢的膽戰心驚。
是的,當晚夏安年就做了噩夢,夢裏的情景和趙岐的經曆如出一轍。
他變成了高中的樣子,跪在夏葉東麵前苦苦的哀求著,訴說著自己的心意和情感。
然而夏葉東隻是冷冷的坐在那裏。
隨後的一切一樣的,夏葉東找到許致言的父母,惡狠狠的看著他們,聲討著他們的兒子把好好的孩子帶成了流氓。
林婉婷和許輝顯然是不承認的,雙方家長甚至動起手來,而許致言就在這時候被他氣急憤怒的父母叫到麵前來。
之後夢就醒了,夏安年坐起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臉冷汗,他虛脫無力的躺下,仿佛經過了一場要命的惡戰。
混亂的腦袋裏,最後一個畫麵卻異常清晰,敵對爭吵的畫麵逐漸淡去,回放到了除夕那晚。
窗外萬家燈火,煙芒閃爍,很久不見的謝叔叔和爸爸喝著酒,突然轉過頭來笑著說,“安年,談戀愛了吧。”
夏安年再次驚醒過來,腦門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一動,一直沒睡的許致言就轉過頭來,手裏動作麻利的把紙巾打開按在夏安年的額頭上,輕輕的蹭了蹭。
“要不要喝點兒水,都出汗了,十一回去車還挺多,咱現在還在高速上堵著。”
夏安年轉頭看著淩厲眉眼都溫柔下來的許致言,話就在嘴邊徘徊著。
他想不顧一切的問許致言,問他會不會像那個男生一樣,表情半點無差的站在那裏,令人信服的說,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啊。
夏安年此刻的眼神和平時太不一樣,睡醒的迷茫中帶著星星點點的憂鬱,像是五萬裏的海底世界,神秘而獨特。
許致言看了眼周圍還在睡覺的人,轉身用寬闊的後背擋著,在夏安年的額頭和臉頰上都親了親,最後落在他柔軟的嘴唇上,聲音低啞苦笑,“小年,別逼我啊,我受不住的。”
夏安年頓時一怔,以為自己說了什麽讓許致言誤會的夢話,想要解釋,手掌就被人引導著觸碰到不可言說的地方。
夏安年再一怔,瞬間收回手臂,動作大的後手肘一下撞在玻璃上,臉和胳膊肘瞬間就紅了個透底。
“你,你”
夏安年結結巴巴的半天沒說出句完整的話,惹得許致言低聲笑起來。
惡趣味的湊到他同樣通紅的耳邊,“就是這樣啊。”說著又在他耳廓上隱隱約約的舔了舔。
夏安年被擠在許致言和車玻璃中間的小小地帶,左手稍微一動,仿佛就能碰到剛才的硬挺,眼前人熱騰騰的呼吸像是源源不斷的蒸汽,毫無保留的噴灑在臉頰上。
夏安年忍不住一個顫栗,耳垂就溫熱的口腔含在嘴裏,半晌,那人還不講理的投訴著,“小年,都說了別惹我。”
夏安年終於緩過神來,伸手把人用力的推了推,好不容易為自己爭取到更大一些的空間和更多的空氣。
不顧許致言的低聲調笑,用力的呼吸了兩口才徹底覺得自己緩過神來。
剛才腦袋裏的想法和那重來一次的噩夢,都像是現了原形的妖孽,被許猴子的金箍棒打了個煙消雲散,夏安年腦袋充血半天,暈暈脹脹的再沒有點兒別的想法。
許致言自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好事兒,得意的看著夏安年熟透了的蝦子一樣的臉頰。
夏安年和許致言原本就是本地人,雖然不在一個區,但生活習慣什麽的也沒什麽區別,因此兩人也不需要帶些特產,東西不多,兩個男生隻帶著必要的東西,一人一個包,拎起來清清爽爽。
以至於夏安年在車站外,看見滿臉笑容還搓著手站在車門旁邊的夏葉東時,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一兩個月沒見,如今乍一看才突然覺得他爸爸似乎有些老了,頭發隻有零星的白,他爸爸一向注重形象,眼角的皺紋也不深,他爸爸向來不是很愛笑,但是夏安年隔著四五米的距離,就是覺得那個曾經對他來說天神一樣永遠不會休息的男人蒼老了。
許致言側頭看著沉默著沒有說話的夏安年,用背包擋著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指,轉頭對著夏葉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夏叔,您肯定是知道我一起回來的吧,小年可沒這待遇”
夏葉東沒說話,也跟著對兩人笑起來,眼角就堆上了深深的笑紋,搓著手往前走了兩步,“快上車,吃飯沒,要不咱去吃點兒,還是先回去歇會兒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