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 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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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許致言上樓的時候,病房裏的三個人也有條不紊著。

    夏安年帶著早餐上來,安安靜靜的把夏葉東和謝羽清的那份拿出來放好,就端著自己的那一份早點躲進了套件病房裏的休息室。

    自從夏葉東除了車禍,謝羽清就也沒回過家,特意從醫院這邊定了相對較好的私人病房,也能讓陪床的夏安年和謝羽清輪流休息下。

    然而,這麽早早的躲進來,卻不是為休息。

    壓抑不住的苦澀在夏安年的心裏升騰起來

    許致言要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謝羽清和夏安年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誰都沒有要避諱他的意思,也許是為了考驗他是否真的下定決心,斬斷一切出國,也許是別的意思,夏安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他記得自己在父親的病床前喃喃了很久,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後麵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

    隻記得他是被謝羽清晃著肩膀叫醒的,說是吃晚飯。

    然後,沒有胃口的隨隨便便剛吃完飯,就迎來了對他來說如此重磅的消息。

    許致言要來了,許致言要來了

    夏安年滿腦子裏都隻剩下這句話。

    當時的情景是怎樣的呢,明明沒有刻意去惦記什麽,夏安年驚訝自己卻記得這樣清楚,那個記憶點像是電影一眼在他腦海裏沒有差別的回放著。

    剛吃完飯,夏安年看了看同樣已經吃完的夏葉東和謝羽清,想要動手收拾東西,卻被謝羽清輕輕叫住了。

    “來安年,不急,我來跟你和你爸爸說件事。”謝羽清的聲音時以往的溫潤,夏安年心裏不由有些不解,又是什麽樣的事情呢

    對於謝羽清和夏葉東所要說的事情,不知為何,他已經有了一絲絲抗拒,卻還會點點頭,微弓著脊背坐回床邊的椅子上,視線稍微下移,確實一副不能更認真的樣子。

    謝羽清看了看夏葉東,見對方點頭,就不再猶豫的開口。

    “是這樣,剛才我接到了一通電話,是許致言。”

    許致言三個字一出口,謝羽清和夏葉東就同時打量起夏安年。

    而夏安年,縱然早就做了無數遍的心裏建設來說服自己,卻依然忍不住渾身一顫。

    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夏安年抬頭看了眼果不其然正在看著他的兩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一個詞語。

    也是,又能說什麽呢

    終究,夏安年還是僅僅的閉上了嘴,脊背稍微挺直有些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握拳死死的捏緊,同樣僵硬的放在膝蓋上。

    看著他的樣子,夏葉東若有所思,卻依然點頭示意謝羽清繼續。

    事實上,許致言打電話的事情,和他所說的內容,在夏安年睡著的時候,謝羽清已經毫無保留的向他複述了一遍,現在再說出來,不過是給夏安年聽的。

    有時候夏葉東會想,自己真是個狠心的父親。

    明明之前還因為夏安年的自卑和剖析心疼不已,轉眼到了許致言的事情上,就又是一副鐵麵的樣子。

    可是,就像夏安年所說的那樣,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看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兒子傷心難過,有什麽辦法呢,又有什麽辦法呢

    謝羽清看了眼夏葉東的臉色,又看了看夏安年,心裏暗暗的歎口氣,卻依然開始繼續說著,事實上,夏安年確實有權知道這件事。

    “許致言說,他明天想要過來看一看,看看你爸爸的身體,也看看你。”

    縱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裏準備,但驟然聽謝羽清這樣說,夏安年還是忍不住連帶著心尖都顫了顫。

    然而,他死死捏著手指,低著頭,卻沒有在謝羽清和夏葉東麵前再表露出哪怕一分。

    一分的思念,一分的不舍,一分的期待,沒有,都沒有。

    “哦”,最後,夏安年也隻是似有若無的輕輕應了一句。

    哦。

    夏安年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關於許致言的事情,他竟然隻能用著樣一個單薄到意味不明的話來應對,隻能死死的壓抑住子不斷奔湧的情感,像是麵對一個絲毫引不起他情緒波動的陌生人。

    總有一天,也許真的會擦肩而過,也隻會疑問上一句,這個人好熟悉啊

    想一想就心痛,心髒的地方糾結著,仿佛被一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外力壓抑扭曲,酸脹的不像話。

    有什麽意思呢這樣的做作又有什麽意思呢

    夏安年不斷的捏緊手指,卻狠狠的唾棄著自己。

    明明已經決定好了不是嗎決定好了甩甩手,不道別的決絕轉身,決定好了,放下這一段他有限生命裏最深刻的情感,帶著空落落的心髒遠走他鄉。

    所以,還矯情什麽呢

    夏安年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嘲笑這個因為一個名字就開始顫動到猶豫不決的自己,嘴角卻僵僵的,和心髒和思維一樣,都失去了控製。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們要見麵嗎”謝羽清問出了最後的一句話,看了眼夏安年,最終卻把視線落在了夏葉東的身上。

    事實上,他詢問的也是夏葉東的決定。

    剛才雖然已經和夏葉東複述了一遍談話內容,對方卻沒有給出自己的回答,而他,也沒有說出自己已經答應的事實。

    免不了也有些好奇,夏葉東到底會怎樣決定。

    謝羽清甚至悲哀的發現,自己有了一種類似於兔死狐悲的情感升騰著,看著夏葉東這樣抗拒兩個男人的感情,心裏也不由惴惴的。

    夏葉東卻依然沒有回答,隻是把目光看向了夏安年。

    如芒在背,兩道落在身上的目光讓夏安年覺得如芒在背。

    “不見,”終於,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卻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我不見了”

    夏葉東點點頭,“既然這樣,你不想見他,許致言來的時候你就回避下吧,他說的沒錯,我們確實要好好談談。”

    這是決定見了,卻要他自己說出不見的話。

    夏安年悲哀的笑了笑,不見就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