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甲臉色一點一點蒼白起來：“你的腳流血了。”

    地麵上有一塊帶血的玻璃，興許是輸液瓶砸在地上的時候，被濺出來的玻璃劃傷了。

    不止流血，腳指頭還有一塊黑了地方，應該是前幾天的時候，自己踩了他一腳導致的。陸仁甲心生內疚，當時誰讓他摁著自己就親，他也是沒有辦法才踩下去的。

    那溫潤的唇舌幾度侵略自己，腦子裏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畫麵，讓他有些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他更加不敢跟這個人靠得太近了把身子側過去，仿佛是要擋住那人**裸地看著自己的視線。

    “你不要這麽看著我。”

    “為什麽？”

    陸仁甲：“”他眼神躲閃著，把頭偏到一邊，什麽為什麽？難道要說，在他的視線下，自己就像沒有穿衣服一樣嗎？“反正你不要看我。”

    “我已經一個月沒有看到你了就讓我看看你好嗎？我不做什麽，我答應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

    陸仁甲這才把臉慢慢地抬起了起來，眼神就跟出生不久的小鹿似得，軟綿綿地看著他，還帶著一絲膽怯。

    予冉內心裏的猛獸嗷了一聲，卻不能對他做什麽，眼睛都快逼紅了陸仁甲看他額頭都流出了汗，以為他是腳疼，抿了抿嘴說：“要不，我扶你過去吧？”

    “要不你親我一下？”予冉這話一出，兩人都愣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才說了不強迫他做任何事情的，“你別聽我說，我就是習慣了”

    陸仁甲聽到“習慣”兩個字之後，心髒突然一抽，白慘慘的，“你”經常對人說這樣的話嗎？

    後麵的話，被他吞在肚子裏。

    “你不要再咬著唇了，再咬下去，我可真的就忍不住了。”那眼神就像是潛伏在黑夜裏的狼。

    陸仁甲被這個眼神嚇得把牙鬆開，緊張地都結巴了，眼睛隻敢盯著他的胸口看：“我我我我扶你過去吧。”

    予冉大大方方地把手摟在他腰上，靠了三分之一的力道過去，讓兩人的身體緊密貼著。

    兩人一轉身，看到大門口站著一白大褂，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黃鈺把手放在了兜裏，走了進來，“我怕打擾你們認親，就沒有出聲了，小甲，你連怎麽那麽紅？”

    他伸手過來，準備在陸仁甲臉上捏一把，但被半路殺出的予冉捏住了手腕，看著陸仁甲往自己身上縮，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就連對黃鈺這種不規矩的行為，語氣也寬容不少，“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黃鈺眉毛抬了起來，頗有深意地看著他，這個人之前還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今天是徹底活過來了，古人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心病還須心藥醫，他幫不了，予靜幫不了，李墨華、費旭都幫不了。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墜落深淵卻無能為力，幸好，能一把將他從深淵裏拉上來的人，回來了。

    陸仁甲蹲下去檢查他的傷口，傷口很深，肉都翻出來了，越看他眉頭皺得越深，“醫生，你過來看看，他受傷了。”

    “沒事，流點血不怕，促進身體血液新陳代謝。”陸仁甲不相信自己從一個醫生嘴巴裏聽到這句話，直勾勾地看著他，黃鈺給了他一個騷氣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別管他，坐下來，告訴我你這一個月都發生了什麽事？那天追你的那些人究竟是什麽人？”予冉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原來是打算把他拉到自己大腿上的，怕嚇到他，就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陸仁甲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莊昀看了眼手表，這時間都過去3個小時了，人也還沒到，究竟去哪裏了？不會是昨晚回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吧？他越想越放心不下，打了個電話給黑熊。

    黑熊那邊正在執行人物，所以時間也挺緊迫的，“頭兒，我這正忙著呢，什麽事兒啊？”

    “幫我調取我家附近攝像頭昨晚10點到10點半的內容，還有待會兒我給你兩個人的照片，你幫我查查他們的來曆。”

    黑熊躲避著隊裏投過來的目光，小聲說：“我待會兒給你發過去，現在局長在這呢，再嘮叨幾句，我肩膀上的星星就沒了。”

    “今天下午一點前，我就要。”莊昀不跟他囉嗦，直接掛了他電話，這家夥就是這樣，要是跟他囉嗦下去，最後沒完沒了的是他不是自己。

    到底去了哪裏了？莊昀歎了口氣，目光筆直地落桌上，像是一把利刃死死地釘在上麵。

    他知道他是誰，一直知道他是誰，他不是小迪，他是陸仁甲。

    剛開始在後巷口撿到他的時候，他昏倒了，那時候自己還沒有從失敗的創傷中徹底走出來，所以第一時間想到不是把他帶回咖啡館，而是在考慮要不要撥打120電話。

    曾經他因為自己自以為是的判斷，導致了精心策劃，動用了全市幾乎三分之一警力的一場任務最終走向失敗，也因為這個失誤，害死了跟他同生共死的搭檔程小虎。

    程小虎從小就跟著他，死的時候也才21歲，他還有一封告白信沒有送出去，床頭還放著準備送給那個女孩的小熊。

    可是沒了。

    這麽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眼前，被對方的大貨車碾成了肉醬。

    莊昀抓住了手機，手在顫抖，額頭全是冒出來的冷汗，最終他沒有撥通這個電話號碼，而是收留了陸仁甲，並為此辭退了那個大學生。

    口罩，帽子，那都是後麵才提出來，怕有人認出陸仁甲的樣子來。

    有時候他挺羨慕陸仁甲的，可以把過去一切都忘記了。

    程小虎出了意外之後，他不敢做判斷了，也不敢直麵自己，甚至不敢直麵曾經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在日以繼夜的備受煎熬下，他選擇了離開警隊。

    可是，就算離開了警隊，他發現自己也沒有辦法正常生活。

    每個午夜夢回，程小虎被大貨車碾壓的那一幕，就會不斷在自己的夢裏重播。

    他拚了命想要催眠自己，甚至用酒精去麻醉自己，讓那場事故完全從自己大腦裏一鍵刪除，可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