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病來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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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周淑良貪得無厭,周揚並不清楚,但是從跟她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好像也並沒有發現她有多麽貪財,不過細一想,這段時間之內,周淑良好像一直都在倒黴,也沒機會接觸太大數額的錢財,唯一的兩筆錢還是自己借給她的,這不能算數。

    這麽想著,周揚還是無法把眼前的周淑良跟盧元忠描繪的那個形象聯係起來。

    其實,有一部分盧元忠是說對了的,人窮誌短,馬瘦毛長。

    窮人家的好姑娘,很可能被人一根棒棒糖就給糊弄走了。

    在這一點上,周揚覺得鄭晨當年的所作所為對於周淑良還是比較有殺傷力的,一個月五百,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十年前,恐怕就算是在城市裏,人均月工資也不過兩百塊錢吧。

    這種程度的包養,的確算是大手筆了,但是假若這是真的,當年的那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鄭晨,家庭背景應該也不算差啊,怎麽如今就混到了這副田地呢?賭博?嗯,有可能。

    一是毒,二是賭,這兩樣東西沾染其中任何一樣,基本上這輩子就算是毀的徹徹底底了,再加上之前周淑良的控訴,周揚覺得鄭晨賭博這一條是可以確定了,而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周淑良依然不離不棄,可能也還真的是因為兩個人之間有利益糾葛吧。

    這幾天的時間裏,周揚除了每天寫寫程序構建一下導航網頁之外就是要悉心照料周淑良了,沒辦法,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在連續硬撐了幾天之後,周淑良還是倒下了,這一倒就是將近一星期,每天周揚都要給她做飯,喂她吃藥,俗話說病來如山倒,周淑良這一病,何止是山倒,簡直就是天崩地裂了,一咳嗽甚至還帶著血絲,周揚一度以為她要命不久矣,甚至都準備撥打120了,但是在請醫生過來診斷之後確定是牙齦出血,這才讓周揚稍微放心,不過在這之後,周揚照顧的周淑良更加認真細致了,不是感情深,是真的怕她死在這裏。

    你說你要是死了,放在鄭晨手裏的那筆錢可就真的沒你的份兒了。”

    周揚無不惋惜地說道,同時也唉聲歎氣地給她從瓶子裏小心翼翼地倒著藥片,一邊數,一邊用鑷子挑著比較好看的放在紙上,這幾天下來,他幾乎都能當半個醫生了。

    周淑良無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裏是滿滿的敵視,“你巴不得盼著我死呢,是吧?”

    沒有,絕對沒有!”

    少裝蒜了,我死了之後就不用連累你爸媽了,也就不用以後為我收拾這裏的爛攤子了,反正你的錢隻到賬了一半。”

    周揚拿著急支糖漿和一包藥片膠囊走了過來,把這些東西在周淑良的床頭櫃放好之後轉身去廚房拿熱水。

    熱水每次都要提前燒開,然後晾到溫度適宜之後再喝,沒辦法,現在梅雨季節,天氣潮濕,再不喝熱水,遲早都得風濕病股骨頭壞死。

    周揚一邊小心地倒著涼白開,一邊說道,“你可千萬別這麽說,我爹媽從來都是操心的命,您要是一不小心駕鶴西去,那才是真的給他們二老添麻煩,你以為死個人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嗎?警察叔叔要不要辦案?民政部門要不要給你銷戶口?村子裏要不要辦白事兒?錢誰出?你指望著鄭晨還會回來看你嗎,我看夠嗆,所以啊,姐姐你還是好好活著吧,別給自己添麻煩,也別給別人添麻煩,這樣我就謝天謝地了。來,把藥吃了。”

    嘴上的燎泡還在,但是已經開始好轉了,唇邊的兩顆已經變幹了,還剩下下巴上的一個和右唇邊的兩個,但是額頭上的那兩個水痘竟然開始逐漸擴散了,這樣周揚和周淑良都有些始料未及,醫生說是周淑良體內有火氣,讓她安心靜養不要有壓力,並且還要多喝粥滋補身體。

    按照醫生說的,周揚都照做了,但是她的身體狀況依然不見好,周揚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補身子補過頭了。

    看你這臉色好了不少,但是怎麽這額頭上的紅疙瘩一點兒不見好啊?是不是補過頭了啊,我就說嘛,你的身體已經夠好了,肯定是陽火過盛需要敗火,每天湊合著生吃兩根苦瓜就行了。”

    周淑良撿起白紙上的藥品,然後放在嘴裏,喝一口水,腦袋一仰,藥品順著溫順就下到肚子裏了。

    盧元忠拿過來的那些東西,好像都是進了你肚子裏了吧?”

    周揚臉一紅,沒好氣地說道,“什麽叫進了我的肚子裏。十分營養九分湯,最後的湯不都是給你喝了嗎?你怎麽、怎麽這麽沒良心呢?”

    周淑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去爭論這些無聊的問題,吃過藥之後她安靜地靠在枕頭上開始想著身體好起來之後應該處理的事情,雖然她都知道這幾天的事情都是盧元忠跑前跑後地忙活,而且依照他的能力,也斷然是不會出現什麽差錯的,但周淑良心裏還是不甘心,這明明是一次絕好的翻身的機會,結果卻因為一次意外的天氣原因而打亂了她的全部機會,不得不說,運氣還真是差啊!

    貨船的消息還是沒有傳過來,到底有沒有事,損失多大,都是一個未知數,這樣一個未知相對於大海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對於守候在港口的眾人來說,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全部家底了。

    還在操心呢,我說你累不累啊,有盧元忠在,您老人家就放心吧。他這條地頭蛇,不比你這過江龍差,再說了,你要是不放心或者不服氣,挽起袖子直接衝出去接著幹啊,又沒人攔著你。”

    周揚從廚房裏端出一個高壓鍋,裏麵是蒸的很嫩的一隻烏雞,也是幾天前盧元忠拿過來的,因為東西實在是太多,所以直到今天才被周揚拿出來給燉了。

    聞到這股味道,周淑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伸出手掌厲聲說道,“拿出去!”

    倆手端著高壓鍋手柄的葉陵剛剛走到門口就被趕,一時之間有些懵。

    我受不了這個味道,趕緊拿出去!”

    哦。”

    不吃白不吃,我自己一個人吃,吃不完明天接著吃。像是賭氣一般,周揚跟一個小孩子一樣坐在客廳裏大快朵頤,並不時地發出吧唧嘴的聲音,響亮而清脆,甚是好聽,但是猛然之間,周揚突然想起了什麽,他皺著眉頭,嘴裏叼著一根雞腿走到了周淑良的房間門口,他靠著門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悶悶地說道,“周淑良,懷孕期間不能生病,更不能吃藥。”

    不用你管……”

    一句話,徹底暴露。

    周揚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在心裏默默地罵了一句煞筆,也不知道這煞筆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別人。

    他轉身回到了客廳之中,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狠狠地撕扯著嘴裏的雞腿,在這種關鍵時刻,怎麽還偏偏會出現這種意外呢!

    懷孕?

    誰的?

    總不至於是鄭晨的吧?

    或許是盧元忠的?

    一時之間,周揚像極了夏天胡同裏搖著扇子說閑話的那群農村婦女們,在他的腦袋裏,不時地閃現出鄭晨的那個小白臉兒的形象,也會閃現出盧元忠的那個胖胖的身影,後者應該沒有可能,周淑良對他的態度外人都看的出來,僅僅隻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罷了,而且重點還是前麵的“生意”兩個字,至於“夥伴”嘛……有前麵兩個字做前提,夥伴還是可以做的。

    這麽說,就是鄭晨咯。

    周淑良扶著牆壁從臥室裏走出來,然後無力地靠在了沙發上,她歪著腦袋看著周揚,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後者也沉得住氣,按著一隻雞爪子啃了半天,直到隻剩下骨頭渣子了才放下,然後吐了吐嘴裏的骨頭,再接著啃另外一隻雞爪子。

    早知道她懷孕了,周揚絕無可能把這樣一筆資金和生意交到她的手裏,誰知道她會不會卷著款子逃走,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懷孕。

    真他媽是絕好的一個點子啊!真是一個天才啊!

    我覺得還是要給你解釋一下比較好。”

    周揚心裏想的是“我不聽我不聽”,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如果她給不出一個足以解釋的通的理由,以後也絕對不會再管她。

    她這種行為,說好聽點兒是偽裝,說難聽了,就是欺詐。這種商業上的欺詐,損失的不隻是她一個人,還要連累許多其他人。

    孩子是鄭晨的,已經兩個月了。之前我不說,是有理由的。”

    嗯,不錯,真是一句大實話啊!看你剛才的反應,應該是個男孩兒。這麽看來,咱們老周家也算是多了一支香火啊,不錯,真是不錯。”

    周淑良轉過腦袋舒了一口氣,然後又說道,“你要還是這種語氣的話,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周揚舉起雙手,走出投降的動作,示意自己不會了,請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