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看著王壽痛苦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說：“雖說那些人因為自私和愚昧犯下罪孽，但也死了。如今已經幾十年過去了，為何你還不願放下，不願意放過這個村子。”

    王壽放聲大笑著說：“放過？嗬嗬，他們為何不放過書兒，不放過王寡婦一家。”

    “那一天，我從棺材醒來之後，我以為進了陰曹地府，可以贖清我犯下的罪孽。可是我等了很久，依然處於一片黑暗之中。沒有見到牛頭馬麵，也沒有見到十殿閻羅。我不甘心，於是我不停地拍打著棺材，直到從棺材裏飛出來之後，我才知道我沒有死，並且有了普通人所沒有的能力。我想，這一定是老天讓我代為執法，要讓王家村的人為王寡婦一家贖罪。”

    “於是，我就下定決定，要讓整個村子雞犬不寧。”

    莫離搖了搖頭，接著王壽的話說：“你就把村子裏的男丁全部都吃了？”

    王壽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一開始，我偷偷摸進王老三家，準備趁他熟睡之時就掐死他，當我靠近他時，我發現我居然能夠吸取他身體的氣，王老三也逐漸的消瘦變成皮包骨頭，悄無聲息的死去。那時，我興奮了很久，這是老天賜予我的能力，後來我才知道，我可以吸收人的陽氣。於是，每一隔一段時間我便會找上村子裏的一名漢子，吸收他們的陽氣，每一次洗完陽氣之後，我的身體便開始發生變化，能力也越來越強。後來，我不需要再湊近人的身前，便可以吸取的他們的陽氣，於是我決定，要讓這個村子裏的男人全部下地府，如果不是這些男人的**之心，王寡婦一家又怎麽會如此悲慘。”

    “這就是村子裏所流傳，詛咒的真正原因？”莫離問道。

    “這算什麽，若是僅做到這個程度，又怎麽算得上詛咒，又怎麽會讓他那些無知的村民怕呢？有一天，我看見我兒媳婦兒給我上墳，挺著肚子，我感受到她肚子裏那充沛的陽氣，於是我便把她肚子中那一團陽氣吸了幹淨。嘿嘿，沒想到原來腹中孕育的嬰兒陽氣才是最純淨的，尤其是男孩兒。”

    莫離聽王壽說到這裏，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嗬道：“那可是你的親孫子，你居然都忍心下手，你真的是一點人性都沒有。你說要給王寡婦一家報仇，那些人該受懲罰的已經都受到懲罰了，王寡婦和書生都知道收手，去了地府投案。為何你就是不懂，你還變本加厲的傷害那些還未出世的孩兒，傷害那些與此事毫無瓜葛的村民。”

    “你簡直喪盡天良，無藥可救。你說什麽為王寡婦一家報仇，到後來還不是貪圖所掌握的力量，真是虛偽至極。”

    “嘿嘿，虛偽？你敢說你不虛偽，這世間的人，誰不是活在一張臉皮後麵？誰不虛偽？金錢、權力、美人，誰不為之掙得頭破血流，古往今來，這些是還少嗎？”王壽玩味地看著莫離說道。

    莫離豈會因為王壽的幾句話而道心動搖，他不假思索地說道：“你說的事情的確存在，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難道你不懂麽？你在為王寡婦一家的不幸而悲傷、悔恨和埋怨村子裏的這些人時，你可有想過那些受你迫害之人不幸與悲慘。你一直想著為王寡婦一家報仇，但你曾想過，那些受你迫害的人該找誰報仇？找你報仇嗎？你會放任他們報仇嗎？”

    “你這種人！不，應該是你這種半人半妖、視人命如草芥的怪物，又何嚐想過他人的性命是如此寶貴。你私欲熏心，一再殘害村民，更將那些本應該出世的生命扼殺在胎腹之中，你這罪孽即便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無法贖清罪孽。”

    “草菅人命又如何，當我知道這種力量的強大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想過要下地府。如果不是你，誰又能奈我何？如果不是你，等我吸完這村子裏所有人的陽氣，吃了他們之後，你以為你這點修為能拿我怎麽樣？哼。”

    “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難道你連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嗎？難道你不認為，遇到我便是天理循環，報應已至嗎？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天理循環？我不信命，難道你信嗎？如果你信命，你又為何逆天而行，入山修道呢？如果你能做到心無旁騖，又為何要查凡間之事呢？說白了，你不還是為了自己。你如此冠冕堂皇，不覺得可笑麽？”

    “哼，修道修心，我修的是自然之道，一切順從本心，你不知悔改，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嗎？”

    “殺了我？被戳中痛處，就要殺人滅口麽？”

    莫離心中好笑，一個山村之內的村長，沒想到竟如此巧舌如簧，若是道心不穩，那很容易便受其蠱惑，一朝修為終淪喪。

    “你知道你如今的樣子，書兒會如何看你嗎？王寡婦一家會如何看你嗎？如果你的兒子知道，你親手殺了他的兒子，他又該作何感想呢？如果你的祖輩們知道你這般殘忍無情，他們是否又會悔恨有你們這麽一個讓祖宗蒙羞的後輩嗎？”莫離嚴厲斥責，更是運用上獅吼法術，可謂是句句如響雷炸響。

    “你這種怪物，目無國家法度、祖宗家法，作為一村之長致王寡婦和書生枉死，殘害同村村民，為一己之私，連兒媳和親孫都能殺害之刃，簡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王壽聽著莫離的斥責，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做掙紮。莫離見狀，繼續嗬道：“像你這般無情無義之人，早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受哪滾刀油煎之刑，萬世不得轉世輪回，即便輪回也要世世代代受人淩辱，直到贖清罪孽為止。”

    說道這裏，王壽已經跪在地上，抱頭掙紮，帶著哭腔喊道：“閉嘴，你給我閉嘴。”

    “今日，我不會殺你，我要將你打進十八層地獄。”

    “閉嘴，你給我閉嘴！”

    莫離“哼哈”一聲，晴天霹靂，天雷滾滾，轟然作響。

    “還不醒來！”

    王壽眼神呆滯，身體癱軟在地上，忽然呆滯的眼神散發出光芒，逐漸被恐懼之色充盈，身子不斷的往後退，口中喊道：“不要殺我，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說，老太被你怎麽樣了？是不是殺了她？”

    “我沒殺她，我沒殺她，她被我關在祠堂的地窖裏了。”

    “還其他人嗎？”

    “沒有了，沒有了，不要殺我……”

    莫離看著王壽如今這個樣子，忍不住歎氣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說完，莫離掐著指訣，口中念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生死有命，六道輪回，天理循環，報應有時。現！”

    黑暗之中，出現一個六道輪回之輪，裏麵走出兩道身影，正是牛頭和馬麵。

    “誰在召喚我等？”牛頭的聲音傳來。

    莫離行禮說道：“兩位使者，是小道召喚。”

    牛頭馬麵見召喚之人乃是莫離，臉上露出了異色，同時行禮回道：“原來是尊者，召小仙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莫離倒是被牛頭馬麵如此作派感到驚訝不已，再他心目中，牛頭馬麵雖然在地府之中，仙位等級排名並不高，但怎麽說也是鬼仙，地府的拘魂使者，如今這般恭敬，倒是令他沒有想到。他再一次行禮說道：“兩位使者，眼前這怪物在此地犯下罪孽無數，小道正好遇見，便拿了它，如今兩位使者既已過來，便帶它下去發落吧。”

    牛頭馬麵看著王壽，眼中露出難色，莫離問道：“兩位使者，可有難處？”

    見莫離如此問，牛頭馬麵相視一眼，隨後笑著說道：“既是尊者之命，怎會有難處，小仙這就帶他下去。”

    說完，牛頭馬麵與莫離抱拳行禮後，便用鐵鏈拘起了王壽，朝著輪回之輪走去，臨進入之時，莫離問道：“兩位使者，我們此前可曾見過。”

    牛頭馬麵見莫離如是問，顯示一怔，隨後笑著說道：“自然見過。”說完，走進了輪回之輪之中，消失了。

    “自然見過？以前見過？”莫離反複想著牛頭馬麵臨走時說的一句話，難道說以前真的見過？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難道是……莫離腦中靈光乍現，之前在通天塔中修煉時，勾魂司王曾對他說：“我們以後會再見的。”

    莫非，當初在通天塔中遇到的那些牛鬼蛇神都是真實的，他們又是如何出現在通天塔中的呢？到底又有什麽目的呢？莫離白死不得其解。

    回到村中，莫離先是回到秀蓮嫂子的家中，秀蓮已經蘇醒過來，正安慰著懷中的兩個孩子。秀蓮見莫離回來了，眼神中露出了光彩，上前吞吞吐吐地問道：“莫兄弟，那……老娘她……”

    “放心吧，那個怪物不是老太太，我已經將他送入地府之中。”

    “那老娘她……”

    “放心吧，老太太沒事，我這就接她回家。”

    秀蓮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臉上露出喜色說道：“莫兄弟，那就拜托你了，我在家準備吃食，等你們回來。”

    莫離點了點頭，便朝著村中祠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