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欣然之外，岑紅袖同樣是一起來到了隴西城之中。雖然趙弘對於岑紅袖的主動還有些招呼不了，不過李欣然卻是儼然如同正妻一般，將岑紅袖當成了自己的姐妹。

    最關鍵的是岑紅袖對於李欣然倒是並不排斥，兩人時常一起出動，趙弘對於此事也隻能是無法開口。

    岑家原本是做糧食生意的，雖然在羌道城之中也算得上一方豪族，不過來到隴西城之後岑紅袖才明白自己當初是如何坐井觀天。好在岑家背後有趙弘和鷹揚軍這棵大樹在，所以整個隴西城之中的一些士族對於岑紅袖倒也不敢有所開罪。

    從下辨城遷來此處之後，岑紅袖不願意躲在帥府之中做花瓶，所以便向趙弘申請繼續在隴西城之中經營糧食的事情。

    對於這件事趙弘倒是頗為支持，所以特意通過張家給城中一眾士族打了個招呼，表示岑家乃是有自己的支持。

    除了李欣然跟岑紅袖，王出塵其實是讓趙弘頗為頭疼的。

    雖然白蓮教現在勢弱，不過王出塵畢竟是教中聖女，從當初黑龍寨相遇以來，趙弘對於王出塵自然是頗有幾分感覺，隻是一想到王出塵背後的白蓮教，趙弘就覺得有些頭大。

    上次王出塵自己前去下辨城，結果在鷹揚軍打下隴西城之後又跟著李欣然一同來到此處。趙弘對她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所以隻能讓李欣然幫忙照料。

    因為天氣漸熱，所以王出塵今日穿了一襲白色長裙，配合她極為精致的五官和身段，此時已經下來倒是頗有幾分文靜之氣。

    看到王出塵仍是向著遠方出神，連自己靠近都未曾發覺，趙弘咳嗽一聲之後開口道：“有心事？”

    聽到趙弘開口，王出塵這才緩緩回神，然後輕聲道：“教主派人來催我返回長安城，可我不想回去。”

    看到趙弘眉頭一皺，王出塵繼續道：“你不用多想，我此來隴西城，就是不想返回教中。雖然我知道教主他們肯定會在隴西城之中埋下一些探子，不過我卻並不知道如何聯絡。我不會幫教主打聽你們的底細，你也不要問我如何找到教主在隴西城之中埋下的探子。”

    對於這件事情，趙弘也知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畢竟隴西城之中還有數萬百姓，總不能為了尋找白蓮教的探子將他們全部梳理一遍。

    所以聽到王出塵的解釋之後，趙弘隻是苦笑道：“好吧，此事我就不多說了。不過你為什麽不願意返回白蓮教，能不能跟我說說？”

    王出塵此時正坐在帥府後院一處台階之上，趙弘說完這些之後直接坐在她身邊，對於趙弘這個舉動王出塵倒是並不反對。

    隻是聽到趙弘的詢問之後，一番沉思這才開口道：“我小時候就是孤兒，從小被教主領入聖教，然後教我練武和識字。當時我們白蓮教還未起事，教主雖然也有雄心壯誌，不過至少對於我們教中之人還是頗為和藹的，而且大家在教中也是一片和氣。”

    說到這裏，王出塵輕輕歎息一聲，然後接著道：“不過自從我們成功占據長安城之後，我覺得教主他們都變了，一心隻想著大業，對於教眾那些兄弟姐妹完全不像以前那樣了。我之所以不想去長安，主要就是不想再去麵對教主他們和教中的兄弟姐妹。”

    聽到王出塵說完這些，趙弘心中同樣是歎息一聲。

    雖然當初在羌道城等地王出塵看起來殺伐果斷，不過說到底，她也隻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而已。

    白蓮教主李福通，此人素有大誌，當初白蓮教之所以教中和睦，不過是因為李福通還需要聚力而已。現如今整個長安城已經全部落入白蓮教手中，李福通自然無需再像以前那樣，反而是要刻意跟教中一應下屬拉開距離，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不過白蓮教現如今占據長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跟自己早晚都有一戰，如果王出塵就此返回長安城，一旦將來攻城之時趙弘反倒會擔心她的安危了。

    想到此處，趙弘輕聲道：“既然你不願意返回長安，那就繼續留在此處把。我還有軍務方麵的事情要忙，可能顧不上陪你，不過你可以去找欣然說說話，至少在這隴西城之中，沒有人逼你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元和十一年，六月初三，長安城。

    自從白蓮教占據長安城到現在，已經是過去不短時間了。王承彥率領大軍攻打長安城，這也是過去幾個月了。王承彥敗退之後，李福通立即從城中繼續征調新兵。

    若是像隴西城和下辨城等地，曆經兩番大戰之後城中青壯就算還剩下一些也不會太多。不過長安城乃是天下雄城，城中百姓幾十萬上下，就算是曆經兩次守城大戰，李福通仍是能夠從城中召集到一些兵力。

    現如今整個長安城之中至少有大軍八千人左右，雖然對外進取還有所不足，不過用來控製長安城卻也足夠了。

    謝安身死王承彥率軍後撤以後，長安城之中各大家族麵對白蓮教高高舉起的屠刀也隻能任命，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李福通過的倒是頗為順利。

    尤其是長安城親家表示想要將嫡女秦玉許配給楊世恒，李福通一番權衡之後還是答應下來。雙方聯姻既成，整個長安城對於白蓮教來說更是沒有什麽排斥了。

    對於秦家將嫡女許給楊世恒的事情，大將石守信曾經單獨向李福通建議過，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有可能是長安城一些家族想要拉攏楊世恒，所以才會出此計策。

    不過李福通對於這件事情明顯沒有太大的擔心，在李福通看來，王出塵不願意嫁給楊世恒，所以自己心中對於楊世恒難免有些歉疚之心。第二則是秦家乃是長安城之中的大族，而楊世恒則是自己麾下得力幹將，雙方聯姻對於白蓮教能夠夠好的掌握長安城同樣是大有助力。在這等心思的驅使下，李福通倒是對於這件事情並未阻止。

    對於楊世恒在成婚之後跟秦家來往過密這件事情，李福通同樣是覺得楊世恒在為白蓮教拉攏城中士族。

    此時在秦家書房之中，正有幾人在座。

    除了秦家父子和楊世恒之外，還有一名身穿淡青色文士裝的一名中年人。這名中年人年紀跟秦家家主秦國良相若，氣勢上麵同樣是頗為文雅，隻是一雙眸子開合之間精光偶露，可以看出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看到楊世恒同樣是注視著這名身著青衣的中年人，秦家長子秦成義開口道：“我來引薦一番，這位是袁家家族袁博袁世叔，這位則是李教主麾下心腹大將楊世恒楊將軍！”

    看到自己大舅哥親自引薦，楊世恒自然是起身施禮，袁博同樣是略一起身回了一禮，雙方施禮畢各自坐下。

    作為白蓮教兩名大將之一，楊世恒原本是對於李福通忠心耿耿的，不過自從王出塵不願意下嫁自己而遁出長安城，楊世恒對於李福通卻是漸漸有所不滿起來。

    隻是楊世恒乃是聰明人，這點心思自然不會表現出來。不過秦家此時跟自己乃是姻親關係，尤其是幾番接觸下來，眼見楊世恒對於白蓮教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忠心耿耿，這秦家自然是難免動了一些別的心思。

    看到場中眾人盡皆沒有開口，秦國良對著楊世恒率先開口道：“從最新的消息來看，趙弘已經攻破冀縣城從而徹底掌控漢陽郡，如此一來整個涼州方麵有漢陽、安定和武都三郡落入鷹揚軍手中，再加上司隸轄下的右扶風，趙弘此時已經坐擁四郡之地。對於眼下的局勢，諸位豆油和看法？”

    袁家跟秦家一樣，都是長安城之中的豪族，當初謝安能夠做穩宣武軍節度使的位置，秦家和袁家自然是沒少出力。白蓮教占據長安城之後，這兩大家族率先表示臣服，所以在李福通清理城中大族之時躲過一劫。

    此番跟楊世恒聯姻之後，秦家立馬又恢複了當初的盛況。

    聽到秦國良如此一說，楊世恒心中一動開口道：“城中現如今兵力有限，若是繼續擴大招兵，隻怕會引起城中一些百姓的不滿，對於鷹揚軍眼下的發展，我們也隻能作壁上觀而已，根本無法影響到涼州方麵的局勢。”

    對於鷹揚軍的發展，白蓮教上下自然是看在眼中。隻是無論李福通還是楊世恒，都沒辦法憑空變出數萬大軍來，所以現在能做的隻能是緊守長安城，然後坐看鷹揚軍慢慢發展。

    聽到楊世恒如此一說，秦國良沉聲道：“自古以來能成大事者，無不是剛柔並濟，王道與霸道相輔相成。聖教雖然現如今占據長安城，不過以老夫之間，李教主霸道或許有之，這王道之氣卻是略有不足啊。”

    楊世恒乃是白蓮教的心腹大將，若是一般人物在他麵前說這些誅心之言，楊世恒立即就能拔劍斬殺之。不過秦家跟他來往頗多，而且秦家父子早已經看出他不是甘居人下之人，所以此時秦國良說話才會略顯孟浪。

    果然，聽到秦國良如此一說，楊世恒並未立即有所動作，而是沉聲道：“教主雖然起自寒微，不過自從占據長安城之後，在聖教之中的威望同樣是愈發深厚，教中上下對於教主直言無所不從。而且長安城已經徹底被聖教控製，城中百姓對於教主同樣是多有敬畏之心，不知泰山大人所言王氣不足是何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