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二年，九月二十四日一早，姑臧城東門外。

    經過連續數日的準備之後，阿史那吩咐麾下大軍在今日正式發起攻城之戰。此時一共三萬名大軍在阿史那身後列成陣勢，除了留守大營的一萬名騎兵之外，其餘大軍已經全部都在此處。

    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姑臧城城牆，阿史那對著侍立在自己身邊的萬戶巫蒙跟赫連等人吩咐道：“今日一戰乃是我軍第一次正式攻城作戰，本汗不求你們能夠直接攻上城頭，不過一定要記得試探出城中守軍的虛實，都明白了麽？”

    對於姑臧城這種堅城，阿史那心中很明白，就算是自己占據兵力上的優勢，也不可能直接一舉破城。所以第一天攻城作戰，最重要的是試探一下城中守軍戰鬥力如何，何處防備比較鬆弛，然後才能繼續發動強攻。

    聽到阿史那的吩咐，巫蒙跟赫連等人立即抱拳領命。

    阿史那繼續看著前方的姑臧城城牆，然後吩咐道：“巫蒙，先從你手下挑出來幾千人對上去試探一番！”

    巫蒙抱拳領命，然後立即轉身前去後方大陣之中抽調出三千名軍士。

    等到軍士抽調完畢之後，巫蒙這才高聲喝令道：“投石機出動！準備壓製城頭！雲梯隊待命，長弓手待命！等到本將有令之後再出擊！”

    草原胡人都是一水的輕騎兵，出來手中彎刀之外隻有背上一柄短弓。比起鷹揚軍長弓手而言，這些胡人騎兵手中的短弓射程相對會近一點，但是短弓在馬背之上更有利於操作，所以也算是寸有所長了。

    若是中原地區的攻城大戰，攻城一方主將一般都會給自己麾下的雲梯隊配上盾牌和甲胄，這樣一來能夠在攻城之戰中抵擋一二。

    不過阿史那麾下這些草原騎兵可沒有重甲準備，甚至就連盾牌都準備的不多。此時巫蒙喝令一眾雲梯隊開始準備，最前方兩千名軍士也隻是將雲梯抬了出來，然後隨時準備聽從主將的喝令前去登城。

    雲梯隊攻城之時沒有盾牌和甲胄用來防備，有一弊同樣也有一利。沒了盾牌跟甲胄拖累，順著雲梯向上攀爬的速度明顯會加快不少。

    阿史那到底也是草原之上的一方大汗，此前率領本部大軍南下之時倒也用這種計策攻下過一些小城，所以對於攻城之戰倒是並不算太陌生。

    城頭之上，看到城下的投石機已經開始發動起來，趙弘立即對著身邊一名傳令軍士吩咐道：“傳本帥軍令，讓投石機開始進行反擊，重點清除敵軍的投石機！”

    張文遠被自己派往南鄭城駐守，石守信和張光庭同樣是在允吾縣城駐守，趙弘現在手下可堪一用的大將隻有秦猛跟嚴開山和夏侯成幾人而已。不過秦猛此人勇猛有餘，用來獨擋一麵卻還不行。

    而嚴開山和夏侯成皆是騎兵統領，這個時候讓他們前來指揮同樣是不太適合，所以趙弘隻能是自己披甲上陣在城頭上進行指揮了。

    對於這一點趙弘倒是並不太擔心，尤其是看到自己在城頭之上親自指揮之後，城中將士們的士氣明顯是立即大振。

    隨著趙弘的一聲令下，城頭之上一字排開的幾十架投石機立即開始進行反擊。隨著雙方投石機的互相發動，一時之間城牆下方開始石彈亂飛起來。

    草原胡人最善野戰，對於投石機這等攻城利器掌握的並不多，基本上這些投石機都是用那些曾經俘虜的漢人工匠為指導做出來的，此時跟鷹揚軍投石機開始對轟，隻是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就已經被鷹揚軍投石機一連摧毀了三四架。

    而那些負責操縱投石機的軍士，同樣是有十幾人因為閃躲不及，直接被石彈命中而斃命。

    看到本部大軍的投石機從一開始就處於劣勢，巫蒙將手中長刀一震，立即高聲喝令道：“雲梯隊開始向前！長弓手在後策應！開始進攻！”

    隨著巫蒙的一聲令下，一千名雲梯隊率先發動，一個個抬起手中雲梯立即朝著城牆下方衝了過去，而在他們身後則是五百名長弓手緊緊跟隨。

    阿史那有令，今日第一天大戰隻是為了試探一下城中的虛實而已，所以巫蒙倒也不敢直接發起大舉進攻，這才將三千名大軍分成兩隊進行衝鋒。

    這些胡人大軍並無盾牌和甲胄的拖累，所以在聽到巫蒙下令衝鋒之後，直接迅速朝著城牆附近跑去，隻是短短片刻時間就已經快要接近城牆。

    城頭之上，看到城下敵軍已經開始出動雲梯隊，趙弘沉聲喝令道：“長弓手向前！一旦敵軍進入射程之後立即開始發射箭矢！滾木擂石準備，長幹隊準備！”

    城頭之上雖然準備了不少床弩，不過這些床弩可不是現在就能動用的。今日第一天大戰，趙弘很明白阿史那隻是準備試探性進攻，這個時候動用床弩隻能是提前暴露出自己的準備。

    最關鍵的是，城下敵軍這次發起衝鋒的兵力並不算太多，以城頭之上的一眾長弓手足以擋住他們的進攻。

    聽到主將的喝令聲之後，城頭之上一眾長弓手立即開始彎弓搭箭進行準備，而剩下的大軍則是躲在牆垛後方，準備等到敵軍攻到城下之時朝下麵仍滾木擂石。

    巫蒙麾下的雲梯隊距離城牆不過是幾十丈遠而已，在這些軍士的全力衝鋒之下，幾十丈元的路程直接一躍而過，一千名大軍很快就衝入長弓手的射程之內！

    隨著一陣陣弓弦聲響起，城頭之上準備好的鷹揚軍長弓手立即朝著城下開始發射起來！雖然在發起衝鋒之前巫蒙就已經下令盡量讓這些軍士將隊形分散，不過在鷹揚軍長弓手的全力打擊之下，仍是有不少胡人軍士直接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這些胡人軍士從馬背上下來之後連盾牌都很少配備，此時雖然是全速朝著城牆進行衝擊，對於鷹揚軍射出來的箭矢卻是根本無法進行防備。隻要是有人不幸被箭矢命中，立即就是非死即傷的下場。

    等到一千五百名大軍全部衝鋒城牆下方之後，至少有三百餘人被城頭之上的鷹揚軍長弓手直接射殺當場。還有一百多人雖然並未被箭矢命中要害，不過在受了傷之後明顯不能繼續向前衝鋒，隻是暫時後撤準備接受治療。

    草原騎兵馬術高超，射術同樣不差。所以在五百名長弓手趕到城牆下方之後，立即半蹲在地，然後抽出背上弓箭朝著城頭之上射去！

    隨著這些長弓手開始發力，一眾雲梯隊同樣是迅速將準備好的雲梯搬起來，然後直接靠在城牆之上就準備向上爬！

    此時這些胡人大軍已經全部衝到城牆下方，鷹揚軍長弓手因為角度所限，已經很難對於他們造成太大的殺傷。再加上下方還有不少胡人長弓手正在壓製城頭，所以鷹揚軍長弓手也隻能在防衛之中慢慢還擊。

    其中一名比較悍勇的胡人百夫長將手中雲梯靠在城牆上之後立即將彎刀緊緊咬住，然後雙手一伸就準備順著雲梯爬上城頭。

    可惜就在此人爬到一半的時候，一塊巨石直接從城頭之上落了下來直接砸中腦袋！被巨石砸中之後，這名百夫長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從雲梯之上跌落下去，然後身死當場。

    戰場另外一處，其中幾名胡人軍士已經全部爬到雲梯之上，眼看著距離城頭隻有幾步遠的高度了。結果城頭之上一名鷹揚軍忽然探出手中長幹抵住雲梯，然後猛一發力，直接將這一架雲梯推翻過去，而雲梯之上的幾名胡人軍士同樣是隨著梯子一起摔落下去。

    為了守住姑臧城，趙弘在城中備下的滾木擂石等物數量眾多，而此時這些胡人軍士全部集中在城牆下方一時無法登城，所以城頭之上一眾鷹揚軍立即舉起一塊塊巨石和一根根滾木朝著城牆下方砸了過去！

    胡人長弓手雖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壓製城頭，不過在雲梯隊無法攻上城頭的情況下，大部分時間也隻能是被動挨打而已。

    勉強堅持了不到兩刻鍾之後，原本千餘名軍士此時已經隻剩下不到三百人還在勉強支撐了。

    胡人大軍前方，看到自己派出去的一千五百名大軍隻剩下不到三百人還在堅持，巫蒙心中雖然憤怒，卻也明白這三百名不可能繼續試探出什麽有用的情報了，所以隻能是對著身邊一名傳令軍士吩咐道：“傳本將軍令！讓前方將士們撤軍！”

    聽到巫蒙的命令之後，大陣前方立即響起一陣陣的鳴金之聲，而那些還在城牆下方勉力支持才將士們聽到後方傳來的鳴金之聲，立即調轉身子朝著本部大陣奔去。

    有些人在撤回的時候還能帶上雲梯一起回撤，而有些軍士因為擔心速度過慢被城頭之上的長弓手命中，連跌落在地上的雲梯都顧不上了，直接是兩手空空朝著本部大營所在的地方奔去。隻是在他們想要回撤的時候，城頭之上鷹揚軍長弓手再次發力，又有不少人死在箭矢之下。

    片刻之後，巫蒙指揮的第一次攻城就此結束。一番清點之後，一千五百名軍士戰死一千一百餘人，剩下的數百人之中同樣還有一部分身上帶傷短時間內無法繼續介入戰鬥。等於是這一千五百名用來試探的軍士基本上被城中鷹揚軍給徹底打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