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張光庭接著道：“允吾縣城乃是金城郡郡治之所在，城高牆厚再加上我軍還有兩萬大軍守衛，僅憑一支三萬人的偏師自然是無法攻破城池。不過阿史那親率大軍四萬人攻打姑臧城，卻是抱定了必能破城的想法！”

    如果本軍師所料不差，阿史那派出三萬人前來允吾縣城，不過是作為先鋒隊而已。隻是想要用這三萬人盡快將城池外圍的壕溝填平，然後佯裝攻打來消耗城中的滾木擂石等物。如此一來隻要阿史那自己能夠攻破姑臧城，自然會率領本部大軍前來允吾縣城跟這支偏師匯合。”

    一旦兩支敵軍成功會師之後，總兵力自然會遠超我軍兵力，而城中各種守城器械又消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再來強攻自然時機不錯！”

    聽罷張光庭這一番分析，石守信皺眉道：“阿史那的打算倒是不錯，不過最關鍵的一點是他能夠率領四萬大軍攻破姑臧城才行。此時姑臧城之中有主公親自坐鎮，末將倒是不相信阿史那能夠直接破城！”

    張光庭點頭道：“阿史那準備充足，我軍又何嚐不是？所以這一次我軍隻需在城中嚴加防守，然後在阿史那準備抽調偏師援助姑臧城之時拖住他們即可！”

    按照張光庭的考慮，如果阿史那率領本部四萬大軍強攻不下姑臧城，很有可能會將前來允吾縣城的這支偏師給召回去，如此一來聯合兩支大軍強攻姑臧城，趙弘等人的處境自然就危險了。

    不過好在允吾縣城之中還有大軍兩萬人，關鍵時刻用來拖住城外的這支胡人大軍還是勉強能夠辦到的。

    元和十二年，十月初二，姑臧城。

    經過連續七八天的攻打，雖然損失了不少兵力，不過阿史那仍是未能攻下姑臧城。

    一開始率領大軍趕到城外的時候，阿史那確實是信心滿滿。但是隨著攻城之戰的持續，尤其是在城中守軍開始使用床弩之後，阿史那本部大軍的傷亡立即開始大增起來。

    滾木擂石等物雖然能夠擋住大軍攻上城頭，其實實際殺傷力有限，並不能真正砸死多少大軍。但是床弩就完全不一樣了，尤其是現在雙方投石機經過連續對轟之後，阿史那本部之中的投石機已經沒剩下幾架，根本無法遠程壓製城頭。

    而一旦阿史那催動大軍開始發起進攻之時，趙弘就會將城頭之上的床弩一字排開朝著城下發射弩箭。雖然這些床弩填裝箭矢比較耗費時間，不過關鍵是殺傷力太大，一旦胡人軍士衝到城牆下方之後，立即就是被弩箭穿身而死的下場。

    除了弩箭難以對付之外，阿史那好不容易吩咐軍中工匠打造出來的幾座井闌同樣是被鷹揚軍動用火攻給燒成了一堆。在失去井闌這種攻城利器之後，僅靠雲梯很難對付姑臧城這等大城。

    短短七八天的時間，城中鷹揚軍傷亡多少阿史那並不知曉，不過自己麾下的大軍卻是已經損失超過一萬五千人了。

    此時在中軍大帳之中，阿史那坐在上首臉色沉重並不言語，而在座的幾名萬戶同樣也是沒有人敢率先開口。

    平心而論，姑臧城未能攻下並不是因為自己麾下的將士們不夠勇武，實在是因為城中防備森嚴，根本就無法強力破城。所以阿史那現在一肚子火氣根本就無處發泄，隻能是不斷想著如何破城。

    沉默良久之後，萬戶赫連這才小心翼翼道：“大汗，我軍現在隻剩下兩萬餘人的可戰之兵，繼續攻打姑臧城怕是有些兵力不足，為了萬無一失，是否要傳令給仆固他們，將允吾縣城附近的三萬大軍給抽調回來？”

    因為城中守軍主要就是依靠床弩等物來守城，所以阿史那麾下的大軍除了戰死一萬四千餘人之外，還有至少兩三千人身中箭傷根本無法繼續戰鬥，所以此時大營之中還可堪一戰的大軍隻剩下兩萬多人而已。

    按照阿史那最開始的戰略，仆固麾下三萬騎兵前去允吾縣城本來是為了自己親族前去攻打允吾城做先鋒。不過到了現在姑臧城久攻不下，阿史那也不得不考慮一下赫連的提議了。

    看到阿史那一時間並未表態，巫蒙沉思片刻之後開口道：“大汗，允吾縣城之中同樣是有至少兩萬名鷹揚軍駐守，若是我軍將允吾縣城外的大軍召回此處，允吾城中的敵軍會不會趁機阻攔？”

    赫連開口道：“此事無妨，允吾縣城之中的鷹揚軍皆是步卒，根本就無法趕上我軍的速度，就算是他們有心攔截，隻要仆固他們撤的足夠快，允吾城中鷹揚軍根本就來不及追擊！”

    這就是騎兵隊在機動性方麵的優勢了，按照赫連的想法，允吾城中的鷹揚軍根本就不敢出城，所以隻要仆固率領大軍回援姑臧城，就算是城中的鷹揚軍有心阻擋也擋不住。

    阿史那心中也曾經動過這個念頭將仆固麾下的三萬大軍給召回來，不過現在僅僅是攻打一座姑臧城就需要這麽多兵力，一旦將仆固所部的大軍召回之後，隻怕攻下姑臧城之後就後續乏力了。

    看到阿史那似乎仍不能下定決心，赫連抱拳道：“大汗！姑臧城之中的鷹揚軍至少還有兩萬人左右的兵力，以我軍現有的實力而言，隻怕是無法攻破城池了！還請大汗下令讓仆固他們回援吧！”

    聽到赫連如此一說，阿史那最終還是沉聲道：“傳本汗軍令，讓仆固立即率領本部大軍回援姑臧城！”

    戰事至此，阿史那已經想明白了，自己到底還有一些小覷鷹揚軍的本事了。如果不是當初自己想要一口吞掉姑臧城和允吾縣兩處城池而是集中兵力攻打姑臧城，說不定此時已經破城了。

    不過好在如今悔悟倒也來得及，仆固身邊三萬大軍一直以來隻是對於允吾縣城發起試探性進攻消耗城中各種守城器械，本部傷亡並不是太大。

    將允吾縣方麵的偏師召集回來之後，再加上本部剩下的兩萬餘大軍，倒也足夠攻下姑臧城了。

    聽到阿史那的吩咐之後，赫連自己從軍中抽調出兩名精銳斥候前去允吾縣方麵傳令，不過在仆固大軍到來之前，阿史那卻是不敢繼續下令進攻了。

    從允吾縣方麵趕到姑臧城附近，再加上仆固大軍之中還有不少攻城輜重，至少需要三四天才能趕到此處。如果這三四天之內還是繼續強攻，阿史那擔心等到仆固趕來之時自己身邊的大軍已經所剩不多了。

    元和十二年，十月初三夜，姑臧城郡守府。

    此時趙弘正高坐於上首，而下方則是郭長安和秦猛等一眾心腹。

    此時郭長安正麵色憂慮的開口道：“主公，阿史那前幾天的氣頭是不攻下姑臧城決不罷休，結果今日忽然暫停進攻，屬下恐怕其中有詐啊。”

    秦猛寬慰道：“軍師多慮了，這幾天以來阿史那催動大軍強力攻城，本部傷亡同樣不小。所以休息兩天再繼續攻打倒也正常。”

    郭長安搖頭道：“不然，這幾天下來城中守軍傷亡已經將近五千人，阿史那麾下大軍傷亡至少超過一萬五千人。這個時候暫停進攻，阿史那極有可能會召集前去允吾縣方麵的偏師回援姑臧城，若是果真如此的話，隻怕我軍接下來的局麵就更加危險了。”

    姑臧城之中的鷹揚軍不可謂不善戰，但是連續數日進攻下來，城中守軍同樣是有些疲憊了。而且之前準備好的各種守城器械同樣是損失許多，滾木擂石這些東西倒是還好辦，直接在城中拆毀一些房屋就能辦到。

    但是箭矢這種東西就不是這麽容易準備的了，尤其是床弩所需要的弩箭，更是需要軍中工匠慢慢打造才行。

    郭長安擔心的是萬一在阿史那將允吾縣方麵的偏師召集回來之後城中弩箭尚未打造完畢，到時候一旦阿史那催動大軍發起總攻，再想守住城池就很難了。

    夏侯成開口道：“我軍在允吾縣之中同樣還有大軍兩萬人，若是允吾縣方麵的敵軍準備回援，石將軍也會想辦法拖住他們的。”

    允吾縣方麵的敵軍皆是騎兵，反倒是我軍駐守在城中的皆是步卒，所以阿史那如果真的下定決心召回偏師，石將軍他們是很難阻攔的。在石將軍他們趕到姑臧城的這段時間之內，我軍的處境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允吾縣到姑臧城，騎兵可能三四天就能趕到，但是步卒想要趕到，就算是石守信催動大軍急行，至少也要六七天的時間才能到達。這其中就有著三天時間的空白期，若是一旦阿史那催動大軍強攻，現如今城中僅剩的兩萬餘守軍未必能夠擋得住。

    聽到郭長安的憂心，趙弘沉聲道：“阿史那暫停進攻，確實是極有可能會將允吾縣城方麵的偏師召集回來，不過我軍想要破敵，卻也不必如此被動！”

    郭長安略帶不解道：“不知主公的打算是？”

    現如今城外的敵軍最多還有兩萬餘可戰之兵，而我軍在城中同樣是還有兩萬精銳，一萬餘步卒足以在城外擺開大陣，然後將五千名騎兵散在兩翼。既然阿史那不敢繼續攻城，本帥就率領大軍出城去跟他們決戰！如此一來阿史那就必然會率軍迎戰了！”聽到郭長安的詢問，趙弘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