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的時候，因為並州、幽州等地各自為戰，所以草原騎兵每次南下都能有所收獲。但是自從秦軍一統北方，而且在逐鹿縣擊敗草原聯軍之後，無論是飛鷹部還是巴林部都已經再也不敢繼續南下了。

    對於秦軍平定荊州和揚州，而魏軍也在準備中原大戰的事情，草原之上同樣是有所耳聞。

    此時聽到鐵木圖開口詢問，哲別沉思片刻道：“草原本就是苦寒之地，如果氣候相對溫和我們還能憑借放牧自給。可一旦天降大雪或者是氣溫突降，我們就必須南下進行劫掠才能維持生計。”

    對於我們草原部落來說，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秦軍一統中原。趙弘眼下準備展開中原大戰，一旦秦軍獲勝趙弘將會定鼎天下，到時候我們草原部落除非能夠全部聯合起來，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南下了。”

    作為蒼狼部的可汗，哲別此時感覺心中十分矛盾。如果是從部落本身的情況來考慮，哲別自然不希望漢人朝廷能夠再次一統。眼下秦軍即將展開中原大戰，等到大戰將起之後乃是草原部落聯合起來再次南下幽州和並州的最佳時機。

    可是經過逐鹿縣一戰之後，哲別在繼續麵對秦軍之時已經是生出了許多懼意，輕易之間根本就不敢繼續率軍南下了。

    巴林部的可汗巴爾虎原本是性格比較衝動，不過逐鹿縣一戰之後同樣是有些心有戚戚，此時聽罷哲別的一番分析同樣是略一點頭，然後澀聲道：“秦軍已經徹底發展起來了，現如今趙弘手中至少有大軍四五十萬人，就算是他們準備進行中原大戰，同樣能夠留出足夠的人手來阻擋我們率軍南下。”

    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們三大部落都還未能從上次逐鹿縣之戰中恢複過來，就算是有心南下，隻怕也是力有不逮了。”

    看到一向性格衝動的巴爾虎居然也不讚同再次南下，鐵木圖這才緩緩點頭道：“你們能夠看明白這一點就行了，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死之後你們再次聯軍南下對付趙弘，如此看來倒是我有些多慮了。”

    哈爾巴略一皺眉道：“大汗，秦軍眼下已經足夠強盛了，萬一他們掃平魏軍和那些關東諸侯統一天下，將來我們豈不是更加沒有什麽生存空間了？”

    草原之上曆來都是強者為尊，眼下鐵木圖未死，所以哈爾巴看似能夠正常接過飛鷹部可汗的位置。不過事實上卻是，一旦鐵木圖身死之後，部落之中的其餘大將未必會尊哈爾巴為新人可汗。

    想要徹底讓整個部落聽從自己的調遣，哈爾巴必須樹立起自己的威望才行。而這次秦軍正在全力準備中原大戰，正好是讓哈爾巴看到了自己樹立威望的最好機會。

    鐵木圖自己也是局中，原本是想要勸說巴林部和蒼狼部不要再次南下，結果卻是一直沒有發現哈爾巴的真實想法。

    聽到哈爾巴此言，鐵木圖冷聲道：“除了你之外，部落之中的其餘幾個萬戶本汗已經特別交代過了，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率軍南下準備立威。眼下的秦軍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惹得起了，為了整個部落的安全考慮，你絕對不能率軍南下明白了麽？”

    哈爾巴麵色不甘道：“可是大汗，秦軍此時正在準備中原大戰，徐邦瑞才是趙弘的對手。這個時候趙弘絕不願意繼續跟我們開展，如果我們能夠趁著中原大戰之際驟然率軍南下，就算是打不下晉陽和薊縣城這等大城，至少還能洗劫一些小縣城吧？”

    看到哈爾巴還是沒有打消率軍南下的想法，鐵木圖忽然感覺整個人都有一種深深無力感。

    倒是坐在另一邊的哲別開口道：“秦軍一統天下，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徐邦瑞就算是能夠扛過第一次中原大戰，他也絕對抗不過秦軍的第二次第三次進攻。一旦趙弘掃平天下之後，數十萬大軍自然會放在幽州和並州一代進行布防。”

    說到這裏，哲別盯著哈爾巴繼續道：“我們趁著秦軍和魏軍大戰之際率軍南下，確實能夠搶劫一些小縣城。可是你想過沒有？趙弘一旦定鼎天下之後，難道他會忘記我們率軍南下進行劫掠的事情麽？一旦秦軍展開報複，到時候我們極大部落卻該如何？”

    哈爾巴冷笑道：“我們以前也沒少劫掠幽州和並州等地，這個仇恨已經是早早就種下了，就算是我們不在秦魏大戰的時候率軍南下，難道趙弘掃平天下之後就會放過我們？”

    鐵木圖休息片刻之後這才感覺到自己慢慢恢複了一些精神，聽罷哈爾巴此番言語立即開口道：“趙弘當然不會忘記我們曾經率軍南下進行劫掠的事實，如何對付將來掃平天下之後的秦軍，這也正是我讓你們前來商議的主要目的。”

    聽到鐵木圖如此一說，哈爾巴終於還是沉默下來不敢繼續反駁。

    鐵木圖先是整理下自己的思緒，然後沉聲道：“正如哲別剛才所言，秦軍一統中原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一旦整個中原地區全部歸於趙弘所有，就算是我們三大部落全部聯合起來也不可能是趙弘的對手。”

    為了防止將來趙弘進行報複，本汗一共準備了兩條對策，這兩條對策你們三個可以商量著來。”

    巴爾虎沉聲道：“不知是哪兩條對策？”

    第一個對策，我們此前南下不但劫掠了不少漢人的財物，還抓到了許多漢人押回草原之上為奴。想要趙弘放過我們極大部落，我們可以將這些漢人奴隸全部放回去，同時表示我們極大部落都願意臣服於整個秦朝，然後請求趙弘給予我們賜封。”

    略微喘息幾下之後，鐵木圖繼續道：“當然，你們如果不願意臣服於趙弘，那就可以考慮第二條對策。眼下秦軍和趙軍正在全力備戰，他們根本無法顧及到草原之上的動向。而我們三大部落最好是趁著他們勝負未分之際盡快向北遷徙，隻要我們行動速度足夠快，那就足以在秦軍掃平天下之前遷徙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去。”

    鐵木圖的計策實際上很簡單，要麽選擇投降，要麽就是選擇遠遁。一旦趙弘掃平天下之後，很明顯是不會允許飛鷹部和蒼狼部等一眾部落繼續在如此靠近幽州和並州等地邊境的地方生存。

    阿史那所部之所以能夠繼續在涼州附近生存，那是因為仆固已經徹底投降了趙弘，而且在當初的幽州之戰中出力頗多，所以趙弘才會特意允許他們部落繼續留在涼州附近。

    但是對於飛鷹部等幾大部落來說，他們跟趙弘和秦軍之間隻有仇恨而沒有什麽能夠合作的地方。如此一來，趙弘自然不會讓他們繼續占據並州和幽州北部的草原地區。

    從鐵木圖本人的想法來說，實際上是更傾向於第一個選擇，因為那些漢人奴隸已經沒剩下多少了，而且接受趙弘的賜封隻是名義上矮了他們一頭，實際上趙弘卻是不可能影響到三大部落之間的具體事宜。

    反倒是率領部落向北遷徙的話，很容易遭受到草原之上其餘部落的窺視，從而為了牛羊和牧場而發生大戰。

    三大部落已經不複當初逐鹿縣之戰以前的全盛時期了，現如今巴林部、飛鷹部和蒼狼部加起來也不過十餘萬大軍而已，這點兵力在靠近中原邊界的地方自然無人來犯，可一旦到了草原之上，十幾萬大軍根本算不得什麽了。

    聽到鐵木圖說完這些，巴爾虎立即冷聲道：“我們巴林部絕不會去給趙弘當看門狗，所以本汗已經決議率領部落北上，遠離幽州和並州邊界了。”

    哈爾巴同樣沉聲道：“大汗，我們飛鷹部的兒郎們都是草原之上的雄鷹，我也不會選擇臣服於趙弘的！”

    看到鐵木圖將目光轉向自己，哲別沉思片刻道：“如果沒有仆固跟阿史那所部投降在先，或許本汗會選擇臣服於趙弘。不過眼下阿史那所部已經被趙弘徹底收服，我們繼續留在此處隻能是逐漸被趙弘給慢慢消滅而已，這個時候投降趙弘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所以我們蒼狼部同樣會選擇向北遷徙！”

    哲別之所以不願投降，有一方麵原因是因為阿史那所部，不過更多的原因則是三大部落之間共同進退。現如今巴林部和飛鷹部未來的掌權人都不同意投降趙弘，哲別自己已經是孤掌難鳴了。

    聽到哲別的回答，鐵木圖盯著他看了良久，不過最終還是歎息道：“我已經感覺到冥冥之中長生天的召喚了，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隻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結束，所以你們三個的決定就代表了我們三大部落將來的走向，既然你們已經打定主意，那就這麽安排下去吧。”

    鐵木圖雖然是飛鷹部的實際掌權人，不過正如他自己所言已經時日無多了，所以對於這次到底是降是遷並沒有進行表態。

    看到鐵木圖已經緩緩閉上雙眼，表示不再開口，哈爾巴這才帶著巴爾虎跟哲別慢慢出了可汗金帳。

    事情商議既定，三大部落幾乎是立即開始行動起來，巴爾虎和哲別各自返回自己的部落之中，一方麵開始清點部落之中的存糧和牛羊，另一方麵則是派出先前部隊向北行動，率先偵查哪裏可以進行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