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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芋快醒醒, 你遇到大-麻煩了!”    江芋麵帶驚詫地

    她決定等林保國的腿治好後, 一定要快點賺錢蓋房子!

    楚瑜把甕放進鍋底,打算燜點熱水出來, 這當下, 楚青一臉高興地進了屋,笑道:

    “楚瑜,快看!看我帶什麽回來了?”

    楚青用報紙包著一坨東西, 楚瑜愣了一下, 下意識問:“吃的?”

    “吃吃!就知道吃!”楚青失笑, 打開報紙, 露出裏麵的東西,楚瑜看呆了。

    -

    “鐵釘?”林楚瑜訝異:“姐,你拿鐵釘回來做什麽?”

    林楚青笑了:“還能做什麽?燙頭發唄!”

    “燙頭?”

    “是啊, 你也不知道, 和我一起學藝的方芳,今天用老師的電熨鬥偷偷燙頭發。”

    “電熨鬥?”楚瑜開眼界了,“這還能燙頭發?”

    “是啊!方芳膽子大, 什麽方法都試過,我本來也想用熨鬥燙的, 可惜老師在, 我不敢用電,想把熨鬥偷偷帶回來, 咱家又沒有電, 方芳告訴我, 還可以用鐵釘,燒紅後卷頭發。”

    楚瑜怎麽聽都覺得不靠譜,見楚青把鐵釘扔進鍋底,她阻止道:

    “姐,你別聽她們胡說,這不科學!鐵釘燒紅你怎麽拿?燙著手燙著皮膚怎麽辦?”

    “沒事,我小心點就行!”林楚青戴著做工用的厚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燒燙的鐵釘拿出來,卷著劉海,楚瑜隻聽“滋滋滋”聲響起,再一看,楚青的劉海卷的跟方便麵一樣,一股焦味傳來。

    “姐!”林楚瑜失笑:“我說不能吧?你自己看,頭發都燙焦了額,還不如不燙。”

    林楚青看完後鬱悶壞了,直嘟囔:“難不成方芳是騙我的?不能呀!”

    等鐵釘涼了以後,楚瑜打算把鐵釘包起來,她拿起楚青帶回來的報紙疑惑道:

    “姐,你哪來的報紙?”

    “老師家的唄!我們老師最近賺了不少錢,都舍得定報紙了!”

    林楚瑜第一次見到這年代的報紙,報紙的紙張有些粗,字印刷的也不如後世精致,但大體樣子跟後世一模一樣,她拿起一看,是一份很知名的全國發行的guān fāng報紙,後世也有。

    報紙正麵寫著今天的頭條:

    《津市百貨大樓發行3000台縫紉機,排隊場麵壯觀》

    楚瑜一愣,連忙把報紙拿起來仔細一讀,原來是津市百貨大樓要發行名牌的縫紉機,共有3000台,得知這個消息,津市乃至周邊城市的世麵都想方設法,去津市排隊購買,排隊人數過多,購買場麵十分壯觀,共有四五千人排隊。

    賣個縫紉機就有四五千人排隊?對於習慣淘寶買東西的楚瑜來說,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嘖嘖!又是一場血戰!這麽多人排隊,隻發行3000台,這隊啊至少得排二三十天!”

    “這麽久?”

    “是啊,我聽老師說過,70年他一個朋友為買縫紉機排隊排了36天!這可是名牌的蝴蝶縫紉機,誰不想要?再貴都要買啊!”

    聽楚青說,這年頭結婚講究三轉一響,即自行車、縫紉機、手表以及收音機。

    其中縫紉機最重要,大城市的男青年結婚必備一台縫紉機,沒錯,是男青年,這跟楚瑜料想的不太一樣,她以為女生買做嫁妝的多,誰知,這年代,男人要是沒有一台縫紉機,很難娶到好老婆,女孩不看收入不看房車,你有台縫紉機,她就能嫁給你,當然,這是城裏的情況。

    而蝴蝶縫紉機的地位就跟後世的愛馬仕差不多,奢侈品,所有人都聽過,但不是所有人都買得起的。

    楚青擼了下劉海,說:“大城市的人就是有錢!買縫紉機都要排隊!”

    正說著,村口的幾個姑娘結伴去了林保中家裏,林保中的女兒林翠霞笑著迎出來。

    “翠霞,我們想借用一下你的縫紉機!”

    “歡迎!快進來吧!我正在用呢!”林翠霞笑道。

    林翠霞長得不錯,跟林楚青有些神似,兩人都是瓜子臉,林翠霞的五官比較柔和,楚青的五官相對英氣,都是美人兒,比較起來,林翠霞屬於男人更喜歡的那種妹子,林楚青則有些林青霞的氣質,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攻氣十足,不算是男人喜歡的主流長相。

    兩人年齡相仿,個子相仿,都到了適婚的年齡,自然也經常被人比較,她們都是林家的女孩,說親的時候媒人那有好對象一般都來問王秀娥的意見,想當然,王秀娥有好對象都讓林翠霞先挑,長此以往,林楚青心裏肯定不痛快。

    林翠霞有台縫紉機,這在村裏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說王秀娥偏心孫子,可人家對林翠霞這個大孫女倒是不錯,今年年初,林保國開刀沒錢,王秀娥愣是一分沒給,轉頭就給大孫女買了台縫紉機,因為這台縫紉機,林翠霞成了相親的熱門對象,不少小夥子想跟她結婚,就連別的村的人,都有shàng mén說媒的。

    許是看見林楚青和林楚瑜,林翠霞遠遠地揚起唇角,要笑不笑的樣子。

    “楚青,我朋友來我家用縫紉機,你需要的話也來啊,我可以借你用用的,別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一家人。”林翠霞一臉虛假的笑。

    林楚青回:“不用了,我天天跟縫紉機打交道,不稀罕這東西。”

    林翠霞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笑說:“等你買得起縫紉機,你就稀罕了。”

    說完,揚起下巴進了屋子。

    “得意什麽呀!”林楚青氣道:“等我賺錢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買一台比她還好的縫紉機!”

    林楚瑜聞言卻陷入沉思。

    想了片刻,她忽然問:“姐,這縫紉機大城市不好買,那咱們這裏呢?好買嗎?”

    林楚青聞言說:“聽老師說不算特別好買,但比大城市好買多了,你也知道咱們這種地方,能買得起縫紉機的都是幹部家庭,老百姓誰去買那東西?就是林翠霞這縫紉機也花了不少事才拿下的。”

    林楚瑜沒做聲,當晚,她很久都沒睡著,一個想法在她心裏萌芽,然而對這個年代不太了解的她,不確定這個方法是否可行。

    -

    次日,林楚瑜去了臨淮市,現在她手裏有點錢了,花錢也大方了些,走了幾裏路,忽然遇到臨淮的公交車,便攔了公交車。

    售票員問:“姑娘,去哪?”

    “我到臨淮市區。”楚瑜道。

    “三角!”

    售票員手裏拿了一疊票,綠色的“伍分”、綠色的“壹角”、huáng sè的“捌分”、天藍的“壹角貳分”……

    楚瑜給了三角錢,售票員撕了票給她。

    楚瑜把票放在錢包裏,這年頭的票放在後世,都是古董,保存下來,以後留個紀念。

    坐車雖然快,但路很顛簸,還不如驢車坐著舒服,楚瑜被顛了一路,差點吐了出來,好不容易到了臨淮市的百貨大樓,這時的百貨大樓沒有後世的高樓大廈,就是臨淮這樣的市區,百貨大樓不過也才三層樓,這已經是附近城市最好的百貨大樓了,林楚瑜走進去,搜了一圈,發覺這時的百貨大樓賣的東西也不少,有毛線、糕點、布料……當然也有縫紉機。

    縫紉機擺放的櫃台設施明顯比其他櫃台要高檔,賣縫紉機的櫃姐氣質也不錯,楚瑜走過去,看了許久,櫃姐頭都沒抬。

    林楚瑜見了縫紉機,十分欣喜,可別說,這年頭的蝴蝶縫紉機真好看,黑色的底上描著鎏金的花紋和金黃的“蝴蝶牌”三個字,做工一流,簡單大氣,難怪上海人都認這個牌子。

    她笑問:“您好,請問蝴蝶牌縫紉機多少錢一台?”

    櫃姐頭都沒抬,繼續織毛線。

    林楚瑜微愣,眉頭緊蹙,這次語氣明顯強硬:“請問蝴蝶縫紉機多少錢?”

    她語氣強硬,聲音也冷了一些,櫃姐見狀,瞥了她一眼,倒是老老實實地說:“蝴蝶?”

    她挑眉看向林楚瑜,瞥了林楚瑜的穿著,語氣不佳:“這不是寫著了嗎?”

    她不耐煩地指指牆上的價格。

    蝴蝶牌縫紉機,130元一台!

    林楚瑜算了算錢,驚喜道:“130塊就能買到一台?”她顧不上別的,先把錢掏了出來。

    櫃姐看著她掏出的一疊毛票,不僅沒把縫紉機給她,還一臉不耐煩地敲了敲玻璃櫃,語氣很不好:

    “工業券!工業券!裝什麽無知!你以為蝴蝶縫紉機是你想買就能買的?30張工業券拿來!”

    楚瑜一愣,“要30張券?”

    櫃姐聽了這話,翻了個白眼道:“鄉巴佬!買縫紉要工業券都不知道!你以為這是你們鄉下?買東西不要票?”

    這話一說,楚瑜忍不住皺起眉頭,活了兩輩子她就討厭這種喜歡嘰嘰歪歪的售貨員,好像這櫃台是她家開的,而七十年代的售貨員比後世更牛掰!尤其是供銷社的那些,因為手裏拿捏著點東西,fú wù一直很差,一般人根本不敢跟她們嘰嘰歪歪的,這就助長了她們的氣焰。

    楚瑜死死盯著櫃姐,那櫃姐被她看得眼神躲閃了一下,卻硬著頭皮橫道:“看什麽看?”

    楚瑜笑了,她盯著櫃姐冷聲道:

    “毛-主席說過,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毛-主席還說過,房子是應該經常打掃的,不打掃就會積滿灰塵;臉是應該經常洗的,不洗也會灰塵滿麵。”

    聽了這話,櫃姐果然已經緊張起來,林楚瑜冷笑:

    “同誌,我看你的思想就跟這櫃台上的灰塵一樣,也要多打掃,否則,思想蒙塵就不適合為人民fú wù了!你無權站在這人民的櫃台上,消極怠惰!”

    周圍已經有人看過來,櫃姐被她說的都要哭了,她也沒想到這鄉下人會這麽橫,而且還拿《毛-主席語錄》來說事,她敢反駁嗎?她就是敢反駁這個鄉巴佬,也不敢反駁毛=主席啊!

    周圍人都對著櫃姐指指點點,百貨大樓的領導也來了,林楚瑜見狀,轉身就走。

    -

    楚瑜顧不上她,隻覺得心裏有點不舒坦,計劃經濟時代,什麽都要券,縫紉機也要券,還要30張工業券!她去哪弄這麽多工業券來?

    下麵的幾天,楚瑜一直幫秦美麗做工,有她的加入,秦美麗輕鬆許多,母女倆一天也能賺個三四十工分,可把秦美麗高興壞了,鄭長衛果然組織了村裏人,分批巡夜,想要抓住擼桑葉的賊,可誰知巡邏了幾天,人影沒碰到一個,倒是把村民累得夠嗆,鄭長衛見沒有收獲,隻得解散了巡邏隊。

    眼看五月還有半個多月,楚瑜沒錢賺,心裏特別不舒服,這日,她走著走著來到養豬場那裏,卻見一個村民背著竹簍正鬼鬼祟祟地在偷豬草,生產隊裏的豬吃的還不錯,平時會割田裏的野草切碎了喂,像這時候,生產隊的山芋葉子多的多吃不完,也會割山芋葉子喂,這樣豬能長大一點。

    楚瑜一愣,走過去問:“你不是我們村的吧?”

    那老太太愣了一下,受到了驚嚇,急道:“小姑娘,我我……”

    楚瑜見狀,忙說:“別緊張,我就是問問!”

    那人見她沒想告狀,情緒緩和了一些。

    “你拿山芋葉子幹什麽?回家喂豬?”

    那人苦笑一聲:“喂豬?我們這麽窮,哪裏養得起豬的!我偷山芋葉回去,是為了給家裏吃,我家的小孫子好久沒吃頓飽飯了。”

    或許是因為林家也窮,林楚瑜聽了這話倒沒多大觸動,隻問:“你們村自家不種山芋嗎?”

    “哪裏能種出來?我們村那種地方種什麽什麽不長,開荒開山這麽久,就沒找到一塊收成好的地,年年莊稼沒有豐收過,有條件的人早就搬走了,就剩下我們這些窮得搬不走的,生產隊太窮了,一工分才等於1分8厘,做一天工賺不到2毛錢,年底一家隻能分5斤糧食,工分扣去糧食,到手幾乎沒有,你說怎麽能不窮?”

    楚瑜聞言,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這麽窮的生產隊,她以為林家莊就夠窮了,現在看,林家莊的情況還算好的了。

    “那你們村平時吃什麽?”楚瑜問。

    那人歎息一聲:“還能吃什麽?野菜、野草、草根子,有時候有別村的人去我們那賣山芋葉菜梗子,我們買回家做鹹菜,將就過唄!”

    “你是哪個村的?”

    “新莊村,就在這座山背後,我們那窮的連鹹菜都吃不上,就靠別人賣點鹹菜梗,1分錢一斤,買點回家吃。”

    楚瑜聽了這話,沉默片刻,要是林家青菜多,也能拖點菜去新莊賣點錢,隻可惜林家現在的山芋葉,青菜梗,隻夠自家人吃的,多一分都沒有,林楚瑜琢磨片刻,又問:

    “你們那物價很低?1分錢一斤的菜也不算貴。”

    “當然便宜!我們那來回不方便,要爬山爬坡的,又沒石子路,進進出出都不方便,所以幾乎沒有外人進去。”

    楚瑜忽然多了個心眼,蹙眉問:“這麽說,你們那什麽都便宜了,不知道你們那的雞蛋賣多少錢一斤?”

    “雞蛋?”老太太忽然說:“我們那雞蛋倒是不少,主要是各家太窮了,隻能家家養幾隻雞,但因為路不好,沒人肯去收,也沒人會拿去縣城賣,基本上就2分錢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