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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芋快醒醒,你遇到大-麻煩了!”    江芋麵帶驚詫地

    楚瑜笑笑, 又不是諜戰片, 真想盯人也需要耐心,這年頭黑燈瞎火的, 連盞路燈都沒有,讓她陳玉梅趴在牆頭上看好幾個小時已經了不得,還真能盯到後半夜?不可能!

    “我猜的,三嬸那性子疑心重,可她不能吃苦,尤其是咱們幾個人出出進進好幾次都是上茅坑,次數多了她抓不到把柄也就煩了。”

    “難怪你叫我們輪流出來上茅坑, 原來是這事。”

    楚瑜笑著看向黑黢黢的麥田,蘆葦葉們!擼葉怪盜又要出沒了!

    嗬嗬,桑葉擼完了,她還有蘆葦葉可以擼啊!

    蘆葦葉長在田邊的小溝裏, 長勢凶猛,田間到處都是的, 這時的蘆葦葉是綠色的,不老不嫩, 等到了秋冬,會變成枯huáng sè, 那時的葉子就不再適合包粽子了, 這滿溝待采的蘆葦葉看在楚瑜眼裏, 隻覺得滿田都是人民幣。

    已過半夜, 頭頂明月高照,楚瑜和少安站在溝邊拽,拽下來遞給楚樂保存,楚樂這丫頭也能吃苦,聽說哥哥姐姐要出來,死活不睡覺要幫忙,特別懂事。

    蘆葦葉實在太多了,多到楚瑜的手都麻了也沒能把一個溝裏的蘆葦葉給擼完,她和少安很快就擼了2麻袋,然而這在她看來遠遠不夠,到了淩晨3點多,楚瑜和少安共擼滿了5個麻袋。

    倆人好不容易把麻袋拖回家,誰知一進門,卻見堂屋裏擺放了整整6個麻袋。

    “媽,這是……”楚瑜愣了一下。

    秦美麗笑笑:“你以為我這當媽的就不如你會擼蘆葦葉?論幹農活,你們哪比得過你媽呀!”

    楚青也走出來:“就是,你們倆走了也不叫我們!害我們隻好和你們分頭行動了!”

    楚瑜和少安對視一眼,兩人十分感動。

    說話間,林旭東也進了屋,扛了2麻袋桑葉,重重扔在地上。

    “好了,差不多夠了吧?沒事的話,我去睡覺了!”

    楚瑜激動壞了,覺也不想睡,連夜把麻袋裝在借來的驢車上,為防夜長夢多,她當下就把麻袋蓋好,趕著驢車準備出發。

    “姐!姐!”楚樂跑出來,“我也要去!”

    楚瑜拗不過她,隻好把她抱在驢車上,他們這一次謹慎許多,不敢走村口的大路,轉而從田間小道出發了。

    沒多久,驢車路過養殖場,養殖場木頭搭建的2樓,竟然有微弱的光亮,楚瑜不覺抬頭,卻見一個人影站在二樓,楚瑜看不清他的表情,隻依稀覺得他是在看她。

    是那個賀灃?這人半夜不睡覺站在那幹啥?方圓幾裏,就養殖場的木頭房有二樓,站得高看的遠,剛才她擼葉子的事,他是不是全看到了?

    他會不會去告狀?

    不知為何,楚瑜就是覺得這種心高氣傲的人,是不可能去告她的,再說他身上也有屬於知識分子的清高,這事他做不出來,要是真想做,上次新莊那老太太偷豬菜,他就應該去告了。

    想到這,楚瑜才放心些,趕著驢車上路了。

    天黑後,路上一輛車都沒有,隻頭頂的月亮陪著他們,讓楚瑜覺得自己不那麽寂寞,月光淡淡,灑在身上,給楚瑜一種落寞的溫暖,楚瑜借著亮光,憧憬著這車蘆葦葉能讓她賺到更多的錢。

    夜路很不好走,好在去臨淮的路比田間小路平整些,不然楚瑜毫不懷疑驢能把自己拉進溝裏去。

    “姐,你和楚樂先睡睡吧!我來趕驢!”少安說。

    “好。”楚瑜沒拒絕,和楚樂一起閉著眼躺在搖搖晃晃的驢車上,漸漸睡去。

    -

    八點左右,楚瑜就到了臨淮市區,還是南城老路,還是那間舊工廠。

    這年頭沒有手機真是不方便,楚瑜來之前甚至忐忑,要是遇不到人這次就白跑了,好在到了那裏一看,有個人正在收貨。

    楚瑜趕著驢車進去,卻見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站在那稱重。

    楚瑜一愣。“請問,孫哥在嗎?”

    “你就是老孫說的那個小姑娘吧?”男人說:“你可以叫我鄭哥,老孫送貨去上海賣了,家裏靠我收貨,你這次運了多少來?全都拉過來稱吧!”

    “鄭哥好。”

    楚瑜笑著把東西抬上稱,鄭哥稱完,算好後說:“一共1200斤!”

    少安心裏暗喜,掃了眼楚瑜,卻見楚瑜麵色不動,絲毫看不出高興的樣子,少安按捺住激動,沒做聲。

    楚瑜淡笑:“我還沒來得及問鄭哥價格呢,不知是否跟孫哥說的一樣。”

    鄭哥聞言愣了下,“老孫給你說的是多少錢?”

    楚瑜笑:“孫哥經常跟我合作,給我的肯定是好價格,不知道鄭哥能給我多少了?”

    鄭哥聽了這話,頓了頓,猶豫再三才開口:“我們給普通人的收購價都是8分!”

    “8分?”少安更激動了,顯然是覺得這價格已經特別高了!一斤蘆葦葉賣8分錢!比一個雞蛋還貴呢!驢車上拉了1200斤,那就是96塊錢,有這麽賺錢嗎?

    他看向楚瑜,卻見楚瑜神色淡淡,隻嘴角噙著笑。

    “鄭哥,你可不實誠啊,孫哥早就告訴過我,你們的蘆葦葉在上海都賣5毛1塊的,怎麽?自己發財吃肉,還不能讓妹子喝口湯?”

    鄭哥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偷偷做生意,可從沒遇到女孩子也賺錢的,第一次跟女孩打交道,又是個漂亮小姑娘,雖然穿的樸素了點,但笑起來眉目彎彎的,別提多讓人有好感。

    鄭哥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

    “妹子啊,上海是賣得高,但我這貨運過去可要不少運費啊!你總得讓哥賺點不是?8分錢一斤是特別高的價格了,如果不是為了求量,每天都有貨發去上海,我們不可能給出這麽高的價格!撐死了四五分,我可以說,四五分都有人賣!”

    楚瑜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她笑了笑,好聲說:“鄭哥,有錢大家賺,孫哥早就說過給我高點價格,讓我多運點來的,你看我辛辛苦苦拖過來也不容易。”

    鄭哥被她說的沒辦法,最後失笑一聲:“行!最多9分!”

    楚瑜知道這已經是最高的價格了,這也就是靠近端午節才能有這價格,平常田裏到處都是蘆葦葉,也沒人想起來要,估計1分錢一斤都沒人收。

    楚瑜對這個價格還算滿意,聞言點頭說:“行!就9分!都聽鄭哥的!”

    鄭哥一分不少地給了楚瑜108元錢!他道:“我31日還會再來收一次,你有的話到時候運來!”

    “行!那鄭哥,後天見了!”楚瑜說。

    -

    “姐!姐!”少安激動地說不出話來,“108塊呢!好多錢!”

    少安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也從來沒想過,這麽容易就能賺到錢,他有些不敢相信,覺得自己像在做夢,偏頭一看,卻見楚瑜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其實楚瑜也高興,108塊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巨款了。

    她原本就有六十多塊錢,加上這108塊,差不多有170塊存款了!170塊,什麽概念?夠買輛縫紉機了給自己做嫁妝了,如果她安於現狀就這樣嫁人,一台縫紉機已經可以讓她嫁個不錯的人家。

    楚樂知道賺了錢,很激動,路過一個賣汽水的攤子,急著說:“姐,我想喝汽水!”

    是玻璃**裝的橘子汽水,楚瑜小時候也喝過,沒想到這時候就有了。

    少安也跟著咽唾沫,楚瑜笑笑,買了三**汽水,花了6分錢!姐弟三人站在攤子邊上咕嚕咕嚕喝了汽水,把**子還給人家,再繼續趕路。

    這一路,他們高興壞了,一個早上的功夫,他們已經賺了108塊錢!這是他們從沒想到的!路過賣肉的攤子,楚瑜又買了斤豬肉。

    屠夫對她印象深刻,便笑問:“小姑娘,這次要肥的還是瘦的?”

    楚瑜樂了:“跟上次一樣,隨您割!”

    “你這小姑娘!”屠夫笑笑:“我第一次見到有人要瘦肉的!”

    他很快割了一塊下來,楚瑜付了錢,拎著豬肉挑上驢車。

    “走!回家吃肉!”

    回到家,才中午,秦美麗剛上工,楚瑜沒事做,放下豬肉,簡單吃了飯就去田裏幫秦美麗幹活。

    “你們聽說有賊來我們村嗎?”

    楚瑜一愣,豎起耳朵聽。

    “我也聽說了,好像說咱們田裏大的蘆葦葉都不見了!你說是不是有人賣那東西啊?”

    “怎麽可能!這東西到處都是,誰要啊?我估計是誰割回家喂豬了!你說這誰那麽缺德啊,半夜把蘆葦葉都給擼沒了,我看了一圈,都剩小葉子了!今年的粽子隻能包小點了!”

    “肯定是老徐家,聽說他家養了個小豬仔。”

    “有可能!”

    楚瑜咳了咳,低著頭繼續幹活,權當跟自己無關。

    “楚瑜,你怎麽跑來了?”秦美麗心疼女兒,“快回去睡睡,你昨晚就沒睡好。”

    “媽,小聲點。”楚瑜四處看了一眼,“媽,我不困,先幫你幹活,晚上回去睡。”

    主要是賺太多錢,心情太激動,又沒法曬朋友圈,跟人分享啥的,隻能靠做農活來排解一下。

    “你這孩子……”

    秦美麗埋怨女兒太貼心,心裏卻喜滋滋的,這個三女兒一向貼心懂事,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一點沒錯!

    -

    下工後,楚瑜笑著把錢從包裏倒出來。

    嘩的一聲。

    錢一股腦堆在桌子上,堆的跟小山一樣,堆得比上次都高!這一疊疊的毛票,看得所有人眼睛通紅,直咽口水。

    乖乖!心撲通撲通的跳,真想跑出去大喊幾聲:“我有錢啦!”

    然而不能!

    楚青和林旭東激動壞了。“好多錢!楚瑜,你太能幹了!姐佩服死你了!”

    “哥也佩服你!幹脆我們喊你叫姐得了!”林旭東油菜花地說。

    楚瑜失笑:“那不行,我還等著你們疼我呢,我才不想當大的。”

    “這也太多錢了吧?出去賣個蘆葦葉就賺了108塊!這錢跟天上掉下來似的!”秦美麗很緊張。

    農村人沒見過世麵,總覺得窮著才踏實,一下子有錢了,真心不習慣。

    “媽!你別怕!我們老師最近去城裏接褲子回來做,一天也能賺20多塊錢,雖然不是天天有生意,但這樣賺下去,遲早要成萬元戶!楚瑜有能力賺錢是好事,你別怕,有什麽事,咱們家一起擔著!”楚青說。

    秦美麗這才點頭。

    所有人的心口都撲通撲通直跳,這麽多錢,是他們以前不敢想的!

    “媽,現在有錢了,咱們改天就帶爸去做手術!”

    “好!隻是沒有特別熟悉的人。”

    “沒事,有錢就行。”楚瑜說。

    一家人商議好,準備先由秦美麗和林少安帶林保國去檢查。

    當晚,楚瑜抱著裝有170塊錢的錢包,連做夢都在笑。

    陳玉梅忙補救:“是我……記錯了!今早我給了大力好幾塊錢!”

    林大力在陳玉梅等暗示下,改口:“沒錯,是媽媽給我的錢,我沒有偷你的錢!”

    小小年紀就已經有這壞心思了,林楚瑜冷笑,懶得跟他們叨叨:

    “走吧!現在就去找人評理去,聽說這年頭偷竊是大罪,你一個孩子就知道偷東西了,以後還了得!”

    陳玉梅和王秀娥見了這情景,急了。

    王秀娥拉著林大力急道:“你個死丫頭!你弟弟說了沒偷酒沒偷!”

    “就是!你家窮的叮當響,你說掉錢了就掉錢了?你有證據嗎你?”陳玉梅耶拉住兒子。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秦美麗見狀有些擔心:

    “楚瑜,要麽算了,有什麽事情回家說。”

    她一向忍耐,不願意把事情鬧大,畢竟現在林保國躺在床上,真要是鬧大了可沒人幫孩子。

    林保衛自小就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孩子,囂張慣了,見林楚瑜這死丫頭竟然敢拉大力去見官,他急了,拿著鋤頭就要打向楚瑜。

    楚瑜見狀,冷聲道:“你打看看!我警告你,你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媽,你敢打我一下,我今天一定要報官要個說法來!”

    一聽說報官,林保衛慫了,愣是沒敢砍下去。

    王秀娥聞言,氣道:“反了!反了!我兒保衛是你長輩,還要受你這死丫頭拘束!保衛,給我打!打死了不怪你!”

    這話一說,林保衛徹底有了底氣,拿起鋤頭就朝楚瑜砍過來,剛下工的林旭東聽人說了消息,趕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他奶個熊!欺負他家沒人當家是吧?竟然敢打他mèi mèi!

    林旭東衝過去一把吧林保衛撞到地上。

    可憐林保衛著鋤頭還沒砍下去,整個人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鋤頭好巧不巧砸到他頭頂,砸的林保衛當下就捂著頭頂。

    “保衛!”王秀娥急了,心疼壞了,指著林旭東就罵:“你這個小兔崽子,挨千刀的!竟然敢打你叔叔!你反天了你!”

    “誰叫他要砍楚瑜!”林旭東急火火看著楚瑜,“楚瑜,你沒事吧?沒被砍傷吧?你哪裏疼告訴哥,哥給你做主!別以為咱爸沒法打架我就打不過他們!真要打起來,我們也不怕他們!”

    林旭東雖然才拿7工分,但17歲的他力氣已經比拿十工分的人還多,要不是年紀小,肯定早就拿十工分了,林保衛不管個頭還是力氣都不如他,見了這樣說,也不敢放肆了。

    而林楚瑜一臉無語。

    她忽然發覺,這個林旭東是個護短的妹控啊!

    -

    說也巧合,就在這當下,生產隊隊長和會計指導員竟推著一個穿著粗布衣的中年漢子往這邊走。

    那漢子楚瑜看著眼熟,這當下,所有鄰居也轉頭指著那漢子說:

    “這不是他七叔嗎?”

    “是啊!七叔走在隊長前麵,你看還低著頭,這是犯了什麽錯?”

    “一看就是在遊街示眾!難不成七叔犯了什麽罪?”

    在農村,犯錯很少進官找jǐng chá,尤其這個年代,一般犯點小錯,生產隊便會直接發配去地裏勞教改正,再不行就遊街示眾,原本鬧的正歡的王秀娥見所有人注意力都被七叔吸引去,也不撒潑了,反而收斂不少。

    生產隊隊長名叫鄭長衛,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外貌正直,是那種一看就讓人信任的長相,農村生產隊隊長不好當,不僅要統籌整個村一年的工作,春天翻地播種插秧,夏秋收玉米播種收獲,冬天築塘修路,要讓一村人都服你可不是容易的事,鄭長衛見一群人圍在一起,拿起喇叭就喊:

    “瞧一瞧!看一看!林家莊出了個偷糞賊!”

    要不是現場氣氛太緊張,林楚瑜又跟王秀娥她們鬧別扭,林楚瑜肯定要當場笑場,偷糞賊?偷糞?不至於吧?

    然而,沒有人笑,大家都一臉凝重地看向七叔。

    “七叔偷大糞?”

    “應該是為了家裏那點自留地吧?他家不是種了不少山芋嗎?”

    “哎,真是糊塗,大糞是生產隊共有的,是用來建設社會主義的!他真是自私,竟然要偷回家自己用!”

    “可不是!”

    七叔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他這把年紀已經不去上工了,因為家裏有點田,他希望產量能高點,便產生了偷糞的念頭,誰知道被村裏子人舉報,這不,拖來遊街了。

    七叔低著頭,頭扭向一邊。

    鄭長衛見了,厲聲說:“大家看好了!千萬要引以為戒!不要學七叔!革命覺悟低!為了自己,阻礙社會主義建設!”

    說完,繼續用喇叭喊:

    “林家莊出了個偷糞賊……”

    -

    怎麽回事?”見很多人圍在這,鄭長衛走過來問:“嬸子,林叔,你們林家門口怎麽圍著這麽多人?”

    王秀娥見狀,哭道:

    “長衛,你是不知道,我家大力差點被楚瑜給打死,這楚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髒東西上身,竟然說大力偷她錢!你來了正好給評評理!”

    聽了這話,鄰居們的表情有些微妙起來,這老太太平日裏偏心大家都知道,可睜眼說瞎話這倒是第一次看到,任誰都能看得出這錢是大力偷的,老太太轉眼就能顛倒是非,也是絕了。

    鄭長衛聽了這話,眉頭緊皺,一臉不喜地看著楚瑜。

    “楚瑜,這話是真的?你三嬸那天還跟我說,你這麽大丫頭不上學也不去賺工分。”

    林楚瑜依稀記得,鄭長衛跟陳玉梅父親關係不錯,兩人都是生產隊隊長,經常在一起吃飯,楚瑜知道鄭長衛是聽信了陳玉梅,可這年頭做官跟後世不一樣,這年頭就是生產隊長也要下地幹活,越是隊長做事越要公道,否則下次沒人選他當隊長,再者,鄭長衛人品不算差,隻要拿出理來,他絕對不敢顛倒黑白。

    林楚瑜低眉順手地笑笑:“長衛叔,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還得照顧我爸,就沒去上工,但我不明白為什麽三嬸要把這事說給你。”

    鄭長衛聽了這話,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便咳了咳說:

    “楚瑜啊,你孝順長衛叔是知道的,隻是冤枉偷錢是一件大事,這可不能隨便說。”

    “長衛叔,你看我家都窮到什麽地步了?我爸這腿再不治就廢了!家裏隻剩2塊6毛8分錢,平時一家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為了攢錢給我爸買藥看腿,我把這錢塞在枕頭裏,誰知道大力去我家把這錢翻出來還買了一堆零嘴!長衛叔你自己看!”林楚瑜把大力推給鄭長衛。

    鄭長衛一看這麽多零嘴,就猜到了事情經過,他還沒說話,卻見老太太陡然跳出來,指著林楚瑜罵:

    “楚瑜你這死丫頭!你是不是要弄死你弟弟?你弟弟就是真花你這錢又怎樣?都是一家人!你給錢給你弟花也是應該的!”

    “是啊。”楚瑜低著頭,喃喃地說了一句:“奶,你說這話我認的,既然都是一家人,我給大力錢花,沒什麽,小事一樁……”

    她忽然轉了性,弄得其他兩家都有不祥的預感,尤其是老大家。

    楚瑜勾唇笑:“既然都是一家人,這錢我就不要了!但現在我家一分錢都沒有了,就請大伯小叔家照顧我們一些,你看我爸這腿受傷了,作為一家人可不得出點醫藥費嗎?我爸是大伯和三叔的兄弟,是你們家孩子的叔!別的我也不多要,醫藥費給幾十塊錢還是行的吧?”

    鄰居們一聽,當下點頭,是啊,既然是一家人給點醫藥費也沒什麽!

    林保中和趙開花當下黑了臉,林保國腿受傷他們好不容易才把這事躲過去,怎麽可能因為林大力偷錢就讓他們給錢?再說了,錢是林大力偷的又不是他們家孩子偷的。

    趙開花當下說:“我們可沒錢!你和老三家的事別扯上我們!林大力要是偷錢你就讓陳玉梅賠給你們!可別找上我!”

    林楚瑜心裏冷笑,關鍵時候都選擇自保。

    陳玉梅聽了這話,皺眉道:“鄭隊長,這事你可不能聽楚瑜胡說!我家大力沒有偷錢的習慣,錢不是他偷的,是我給的!”

    -

    這時,一旁的林大力打了個哆嗦,看著七叔一臉懼意。

    林楚瑜見了,心裏有了主意,她道:

    “林大力,錢到底是不是你偷的?你要不承認,等最後查出來,小心推你去遊街!”

    林大力畢竟是孩子,哪裏經得起這種恐嚇,他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喊道:

    “啊……錢是我偷的!是我偷的!”

    陳玉梅聞言,看了大家一眼,急了:

    “大力你胡說什麽!那錢是媽媽給你的!媽媽給你的!”

    一旁的林保中和趙開花動都不動看熱鬧。

    林大力哭得一臉都是鼻涕眼淚,他嚎啕:

    “不!媽,是我偷的!我從楚瑜姐枕頭裏翻出來的!我不想去遊街!不想去遊街!”

    陳玉梅氣得直跺腳!這蠢貨!他這麽點孩子,就是偷錢也不可能推他去遊街的!隻要大力抵死不認,沒人能把他怎麽樣,可壞就壞在這孩子自己承認了。

    鄭長衛聽了這話,心裏十分不喜,陳玉梅一直說錢是她給的,幫著大力說謊騙他,他一個大隊長做事要是黑白不分,會惹人詬病,陳玉梅這是存心要他丟官?

    鄭長衛沉聲說:“玉梅!你糊塗!孩子做錯事是小,你帶回去好好教育就行!可你竟然為了維護孩子幫他說謊!這是大錯!你現在就去山腳下,把那10畝地的秧苗插上,算是對你的懲罰!”

    陳玉梅臉都黑了,10畝地的插秧?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她領著大力正打算往家走,偏偏林楚瑜在一旁說:“三嬸,我爸的救命錢被林大力花了,你看這……”

    鄭長衛皺眉看向陳玉梅:“趕緊把錢還給楚瑜!”

    陳玉梅嗬嗬笑笑:“鄭隊長,我回頭就還給她,這不是手裏沒錢嗎?”

    林楚瑜平靜地說:“三嬸,你這是不想還了?我可以等,但是我爸這腿沒法等,他還等著這錢救命呢。”

    周圍人聽了這話,都對著陳玉梅指指點點的,也有說王秀娥偏心的,王秀娥沒討到好處,灰溜溜地回了老大家,陳玉梅見沒人撐腰,又被一村人指責,最終無奈地回屋裏,不情不願地把錢掏了出來。

    -

    回到家,秦美麗簡直對林楚瑜刮目相看,平常她總想著忍讓,結果所有人都來欺負她,沒想到女兒竟然能把今天這麽棘手的事情處理的很成功,還讓所有鄰居都說她家的好,這實在是不易!

    秦美麗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她要是有楚瑜這樣,這幾年也不會被兩個妯娌和老太太欺負了。

    楚瑜對這事倒沒什麽感覺,隻覺得能把這2塊6毛8分錢要回來就好!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楚瑜,可這平車沒接到咱辦啊?”秦美麗急了。

    楚瑜歎了口氣:“實在不行我就背著去吧!”

    “我明天也不去老師家,幫你背!”工作回來的林楚青咬牙說:“咱們姐弟幾個,每人背一麻袋,五塊錢能賺到了!苦就苦點,也不能讓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