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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樂鬱清頂著黑羽,走在前往役獸閣的路上。
最近她一直泡在龍虎館,不得不說排位這個東西真是太罪惡了,勾引著人不斷打比賽往上刷排名……
本來,如果沒有進行某場對決的話,她可能還會繼續賴在那裏。
連日以來沉浸在不斷的激烈對戰之中,雀躍的心髒似乎還沒來得及冷靜下來。
她和尤一對練了很多次,結果竟然是勝敗各半。按說打架的話應該是她比較在行,但尤一總是能夠利用周圍的環境,各種棘手的手段層出不窮,樂鬱清很少能夠找到近身的機會。
後來尤一也在練習近身戰鬥,後來幾場即使樂鬱清成功接近了他,也不敢說百分之一百能打贏了。
她當然也和其他人比過了,偶爾碰上認識的年輕修士,便和他們來一場。時間合不上的時候,就隨即和當時在場館的人對戰。
和各種風格的人交手,也實在讓人開心。
“喳!”
腦袋頂上的黑羽動了動,她在不會把黑羽倒下去的範圍內揚了揚頭:“怎麽啦?出來玩開心嗎?”
“喳!”
“不過你平時也會自己出來玩吧?還是和我一起開心?嘿嘿。”
說完樂鬱清自己先害羞了,低頭摸了摸鼻子,結果差點把黑羽甩下來。
“嗯?”
進了役獸閣的大廳,樂鬱清發現了一個認識的麵孔,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上前打招呼了。
“花韻師姐,上午好啊。”
“是你啊,上午好。”
端莊秀麗的少女回過頭,淡淡地回應道。她的懷裏抱著一隻雪白的貓,樂鬱清看著貓兒漂亮的天藍色眼睛移不開視線。
“這是師姐的靈寵嗎?”
“是啊。它受了些傷,來請役獸閣的醫師看看。”
花韻言簡意賅道。
貓兒的右腿上,纏著一圈白色的繃帶,因為和它雪白的毛皮顏色接近,樂鬱清一時沒發現。
“這樣啊……希望它沒事就好了。”
樂鬱清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貓兒。雖然知道它肯定不同於普通的貓,她還是忍不住對這種毛茸茸的漂亮生物更加溫柔。
“希望如此。”花韻道,摸了摸懷裏的白貓,天藍色的眼睛享受般眯了起來,“你來這裏是?”
“啊,”樂鬱清指了指腦袋上麵蹲著的黑羽,“我來給它看眼睛,看看是不是已經可以開始治了。”
花韻的視線在樂鬱清的腦袋上麵停留了一小會兒,表情略有動容:“……這樣。”
她話實在不多,似乎也沒有什麽和樂鬱清聊天的興趣,樂鬱清便道:“呃……那,我去那邊排隊啦?”
“好。”
花韻點了點頭,她懷裏的白貓抬眼看了樂鬱清一眼,又興趣缺缺地窩回了花韻的懷抱。
怎麽靈寵和主人一個樣子……
樂鬱清心裏汗了一下,小跑著去窗口排隊了。
這一大早來役獸閣的人不多,在治療這邊窗口的人更不多了,樂鬱清前麵隻有一個人。
“啊?這麽貴?”
前麵的人的聲音穿了過來。
櫃台後麵的女弟子細聲細語地和他解釋了一番,但男子似乎還是不太想接受。
“你就……你就隨便看看,我下麵有個任務呢,之後再說之後的。”
這話聽著不怎麽對勁,樂鬱清皺起了眉。
在男子的旁邊,趴著一直病怏怏的大貓,看上去像是隻老虎,披著金黃色的毛皮,看上去卻沒什麽精神,尾巴耷拉在地上。
樂鬱清腦袋頂上的黑羽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它理了理自己的羽毛。樂鬱清更加關注前麵了。
“我不建議您這麽做,您這靈寵的情況可能很嚴重,必須接受嚴密的檢查,視情況可能要住院觀察……”
“那……唉。那得多少錢啊,大概。”男子說。
“這個我這裏不敢斷言,需要檢查之後才能知道。但如果真的是噬骨蟲的話,治療一般比較困難,相對的花費也會多一些,但也有可能是其他情況……”
“那要是呢?真那麽貴啊?”
“因為噬骨蟲很難驅除……”
他把手支在了窗口櫃台上:“那我還得檢查唄。對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男子退開,差點撞到樂鬱清,樂鬱清皺眉趕緊閃開。
“那算了吧。走了。”
男子說,轉身就走。大老虎也想要站起來,動作卻很慢,被男子不耐煩地輕輕踹了一腳:“快著點,沒用……”
樂鬱清皺眉,覺得一股火在心裏燒,在男子轉身了的同時,她腦袋一熱也就迎了上去。
男子停步,瞪著她,像看一個神經病:“你幹嘛?”
“你……”樂鬱清其實也沒想好要說些什麽,“你打算怎麽辦啊?”
“關你什麽事啊……”男子看上去很是莫名其妙,“不治了唄,我可沒餘錢用在這兒上,再說了,有那錢我買一隻新的不好嗎。真是的。”他抱怨道。
“可是……”
樂鬱清還想說些什麽,卻仍然找不到語言。她要用怎樣的立場責備他呢?不負責任?但在對方看來,他采取的可能是最為理性的選擇……
地上的大老虎已經站了起來,耷拉著腦袋,看不到它的表情。
雖然即使看到了,樂鬱清可能也沒辦法讀懂靈寵的情緒。
但它接下來要麵對怎樣的命運呢?就這樣被拋棄的話,實在太可憐了。
樂鬱清抿了抿唇,男子道:“你們小姑娘就是容易矯情,我跟它也有感情,我也不舍得。可它到底是個靈獸,又不是人,你說是不是?”
男子並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沒素質地吵嚷起來,這更讓樂鬱清覺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但她還是不死心:“那……那我幫你出一點?”
“嗯?”
男子其實已經帶著大老虎往外走了,聞言又嗖地一下回過了頭來,一臉不可思議:“什麽意思?你幫我出錢?”
樂鬱清點點頭:“對,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傻。但這樣一定比什麽都不做強。
男子驚異道:“還有這種傻瓜?”
“……”
“哦,沒有。”男子趕緊改口,“我說小姑娘你心善。啊……真的?”
他半信半疑地確認道,樂鬱清頂著他的視線,再一次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確定我的錢夠不夠……啊。”
突然,她想起黑羽還需要治療費,說到一半的話突然噎住了。
“怎麽了?”
見樂鬱清突然僵住了,男子疑惑道:“反悔啦?算了,我就說,哪有這種神經病……”
說著,就又要走。
“啊……”
樂鬱清想開口留住他,但這次她卻無法鼓起勇氣了。
黑羽治眼睛可能還要花很多錢,她不能為了一隻素未謀麵的靈獸,搭上自家靈寵……不然的話,不負責的就是她了。
可她話又已經說出來了,她也不想反悔,正是兩難之際。
“這位師兄,稍等片刻。”
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那是一個戴頭巾的少年,他穿著帶兜帽的鬥篷,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跨進了大廳,迎向了男子。
“能否讓我看看您的靈獸?”
少年說道,臉上帶著一抹清爽的微笑,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又來一個。”男子挑眉,“看唄。”
少年向男子露出一口白牙:“失禮了。”
言罷,便走向那隻虎型靈獸。
方才樂鬱清隻看到了靈獸的背麵,所以沒有認出來,此時細細辨認,她發現這應該是二階靈獸金雲虎,在二階靈獸中屬於中等偏上,放到尋常山林裏,也是山中一霸。但相對於內門弟子的靈獸來說,則稍顯有些遜色了。
靈寵在戰鬥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大多數修者都會隨著境界的提升而更換靈獸。
如此一想,仍然帶著金雲虎的男子,和至今隻有黑羽一隻靈寵的樂鬱清可能都是其中的異類。沒有養靈寵的尤一更是如此,樂鬱清也問過他原因,他道是因為他還不想將另一個生命牽扯太深、對它負責。
此時病怏怏的金雲虎見少年走來,支起了身子瞪圓了眼睛,似乎隨時都會攻擊過去。
一邊的男子見狀,道了一聲:“哎,你小心啊。”
“沒事。”
少年似乎絲毫不介意。他仍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麵對著的卻是一隻靈獸,他不緊不慢地走到金雲虎麵前後,金雲虎警戒地弓起身子,少年卻不在意似得蹲了下去,伸出了右手。
有一個瞬間樂鬱清都不敢看了。
但她還是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看到金雲虎最終竟放任少年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乖。”
少年順了順金雲虎的毛,它的身子竟然就放鬆了下來。
在一邊看著的樂鬱清和男子都一臉驚歎。
“唔……”少年一邊撫摸著金雲虎厚實的毛皮,一邊不知怎樣檢查了一番,“似乎不是噬骨蟲的問題,像是靈力對衝留下的後遺症,之前它是不是和屬性相克的敵人戰鬥過?”
“對……還真是,”男子看上去有些驚訝,“和一群火行的熔岩猴打了一架。怪不得……原來是這樣。呃,你這檢查收我錢嗎?”
樂鬱清忍不住又鄙夷地看了一眼男子,但對方似乎沒看見,又或者完全沒有在意。
少年的微笑保持不變:“放心,不要錢的。”
說著,他拍了拍金雲虎的大腦袋,站起了身來。
“若是這位師兄經濟上有困難,可以先賒著,先治療一番再說,畢竟這個毛病也不好拖,否則外來的靈力會不斷侵蝕它的身體。”頓了頓,少年想想又道,“或者我做主,若師兄實在困難,就免去這一次的醫療費吧。”
“真的?那就太好了。”
男子完全沒有感到不好意思,非常爽快地應了下來,看得樂鬱清又是一陣無語。
“這個時候應該客氣一下的吧……”
她小聲嘟囔道,結果被男子聽了去,他倒也沒生氣,反倒一臉正經:“那多不好,萬一他不給我免費了呢。”
“……”
樂鬱清徹底失去了言語。
“哈哈,這位師兄真是耿直。”少年笑了笑,然後又微微斂了笑容,認真地看向男子,“不過,作為交換,師兄可要好好對待它。我看這位師兄也不是什麽惡人,但對於這些靈獸,雖然它們非我族類,不過對於主人的忠心是無可厚非的。至少……這隻金雲虎就很喜歡你。”
金雲虎眼巴巴地看著兩人。它其實長得頗為粗獷,和“可愛”一類的形容有一些距離。
男子抓了抓脖子:“啊……好。”
聽上去並沒有多大的可信度,但少年還是點了點頭:“那,我們可約好了?”
“哎,你放心吧。”男子歎了口氣,“既然我都答應了,肯定不會反悔的。今天真是的,一個兩個都這樣……靈獸保護協會的嗎?”
他無奈地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樂鬱清。
少年向櫃台道:“可以吧,陸姐?”
被叫做陸姐的女弟子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反正你應下來的,就從你的錢裏扣唄。”
“哎?”少年露出討好的笑容,“別這樣嘛,不如通融一下?”
方才英姿卓絕的少年,此時看上去又像一隻撒嬌的小狗了。
“不行。”陸姓女弟子幹脆利落地拒絕了,“規則不能亂。”
“唉,那好吧。”少年點點頭,倒也沒再多做糾纏。
男子見狀,笑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哈哈,那不好意思啦,小哥。”
真的完全不害臊呢……
樂鬱清再一次在心裏感歎。
“哦,不知小哥尊姓大名啊?我將來也好感謝感謝你。”
少年可能也沒怎麽指望男子的“感謝”,他語氣隨意地說道:“我叫莫裏昂,感謝就不用了,吳師兄記住我剛才的話就好了。”
“哦?”男子提高了些語調,“你認識我?”
“前幾年七星軍演練的時候,湊巧有幸目睹了吳師兄的英姿。”
“哦,這樣啊。”男子摸了摸下巴。這段話似乎就截止到這兒了。
一邊的樂鬱清倒是聽得驚訝:這個人竟然是七星軍的?
她來回打量男子,他的打扮很是隨意,說不上寒磣,但也看不出如何厲害,他也沒有披七星軍的披風,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內門弟子。
唔。真是人不可貌相。話說她剛才似乎還對他說了一些很了不起的話來著……
不過看上去男子仍然沒有在意,不如說他一直都是一副很隨便的樣子。
“走了啊。”
他走前,居然還和樂鬱清打了聲招呼揮了揮手。
“啊?啊……”
樂鬱清呆呆地目送男子辦好手續、帶著金雲虎走向裏麵的走廊。
“耽誤你時間了吧?”莫裏昂上來搭話,他已經把鬥篷摘了下來,“現在可以過去了,不好意思啊。”
“不會,沒有的事。”
樂鬱清趕緊揮手,對莫裏昂的所作所為,她其實還頗有好感。
莫裏昂看了一眼仍然待在樂鬱清腦袋頂上的黑羽:“黑色的灌灌鳥?倒是罕見,你帶它來看眼睛?”
“嗯,是啊。”樂鬱清點點頭,結果腦袋上的黑羽也跟著晃了晃,惹得它啄了一下樂鬱清的腦袋頂。
“哎,疼!”
看到樂鬱清抬頭抱怨,莫裏昂又笑出了聲:“哈哈,看來你的靈寵也很喜歡你呢。”
“是嗎?”
樂鬱清半信半疑道。她摸了摸自己脖子後麵的頭發,它們已經長得很長了,她打算過一段時間就幹脆把頭發紮起來。
“說起來,剛才那個人……唔,真是個特別的人啊……”
她本來是想說“奇怪的人”的,臨了又把這個詞吞了回去。
“吳師兄可能也有他的難處吧,他其實很戀舊的,那隻金雲虎很早就跟著他了。七星軍裏的人還帶一隻二階靈獸,他們倆其實還挺有名的。”
莫裏昂說道。就在這時,樂鬱清瞥見他身後一個黑影閃過。
“嗯?”樂鬱清不禁被吸引了注意。
莫裏昂注意到了她的分神,也疑惑地回過了頭去看:“怎麽了?”
此時,一聲誇張的大喊適時地解答了他們的疑惑。
——“夭壽啦!電光鼬跑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