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了好一陣子，賀亮才勉強平複了內心。看著被自己摟住的許仙，又有些尷尬和自責。

    他剛才看見自己榜上有名時，實在控製不住自己，腦袋瞬間就被喜悅裝滿，其他都忘記了，不管不顧的慶祝起來。

    現在才想起，他倒是中了，可是漢文沒中啊！自己這樣興高采烈的，不是刺激他，往傷口上抹鹽嗎？

    “咳咳……”賀亮鬆開許仙，咳嗽了一下，想了一會兒組織語言，才安慰說道：“漢文，你不要灰心。以你的聰明才智，其實並不比我差的，就比如你能做出那麽好的詩詞來，我就做不出。這次你沒考上，那是運氣不好，明年一定能考上！”

    看著賀亮尷尬強行安慰的樣子，許仙指了指金榜，說道：“那啥……其實吧，我也中了。”

    “嗯？”

    賀亮瞬間瞪圓了眼睛，快速回過身，重新看向榜單，去找許仙的名字。一邊找一邊問道道：“你也中了？哪裏哪裏？”

    習慣使然，他這次看榜單還是從後往前看的。

    連續看了好幾個名字，也沒看到許仙，賀亮納悶道：“漢文，在哪裏啊？我怎麽沒看見你的名字？你沒看錯吧？”

    許仙無奈，指了指最前方，說道：“不要往後看，往前看。”

    往前？

    賀亮疑惑的轉移視線，到了金榜的最前麵，然後……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他那胖乎乎的臉上表情完全是凝固的，久久沒有任何的改變，等到許仙拍了拍他，他才嘴巴抽了抽，指著最前方，張大嘴巴：“第……第……第……”

    這家夥，竟然結巴了。

    許仙搖了搖頭，幫他把後麵的話說完，低聲道：“我得了這次府試的第一名，案首。我跟你說過，我提前交卷是因為我將所有的題目都做完了，實在是沒什麽事情，才提前交卷的。隻不過你當時不相信而已。”

    賀亮依然說不出話。

    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關係最好的同窗，竟然成為了這次府試的案首！

    這幾天他一直覺得許仙童生都考不上啊！

    榜前其他人，參加了府試者有人高興有人失落，純粹圍觀看熱鬧者，則是開始議論紛紛。

    “神童方仲永竟然隻得了第二名！這個案首許仙是誰啊？不會有什麽內幕吧？”

    “許仙是誰你都不知道？你聽說過‘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總相宜’嗎？這首詩就是他做的！”

    “當然聽說過！原來是他！”

    “許仙在哪裏？他應該也來看榜了吧？大家有認識的嗎？”

    “誰是許仙？快站出來，讓我們大家看看這位才子長什麽樣啊！”

    聽見這些議論聲，許仙趕緊拉著賀亮，偷偷溜出了人群。

    雖說府試隻是科舉考試的起步，就算得到了案首之位，也不大可能出現‘榜下捉婿’這種事情。但要是被上千人為堵住，像看大熊貓一樣看他，許仙還是會覺得別扭，於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不過許仙能躲過不認識他的人，認識他人就躲不過了。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正想返回客棧，就看見有三人在前麵擋著路，笑眯眯地看著他。

    徐慕娥、林飛、方仲永。

    “恭喜你。”最先開口的是少年老成的方仲永，略顯稚嫩的臉上依然還是那副倔強高傲的樣子，不過他的眼神中卻不可避免的帶有幾分失落和挫敗。

    他從小開始，就是一路頂著神通的光環過來的，從來都是最優秀的一個。本來以為他在作詩方麵或許會略遜許仙一籌，但是在科舉上肯定會扳回一城，這次府試他很有信心可以壓住許仙拿下案首之位。

    沒想到，他依然輸了。

    如果是其他人閱卷，方仲永此時恐怕心中早已經不平，要求查閱考卷，不服氣許仙可以力壓自己得到案首之位。

    但主持閱卷的，是他老師徐正清，方仲永就算不甘心，也隻能服氣。

    徐慕娥就很沒有立場了，按理說她應該是站在方仲永一方才對，此時卻是興奮地對許仙說道：“許仙，你果真沒讓我失望，真的得到了案首！這次府試考卷，詩賦部分命題竟然是寫一首關於西湖的詩詞，你寫的是什麽？該不會你將你原來的那首詩寫上去了吧？”

    許仙搖頭道：“考場上的詩詞，自然是新作的。”

    “新作一首！”徐慕娥聞言瞪圓了眼睛，好奇的問道：“這首詩如何？應該不比‘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差吧？”

    “應該……還好吧。”許仙說道。

    原來這位學政大人的千金，是一位詩詞迷。這應該差不多和後世地球那些追求明星的粉絲差不多吧？

    這時，不知道忽然喊了一聲：“好像他就是許仙，許漢文！”

    許仙一看，不少人都轉過身回過頭看向他，心裏頓時一驚，趕緊給幾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先告辭，以後有機會再聊。”

    “哎！”

    徐慕娥話還沒說完，許仙就已經拉著賀亮繼續開溜了。

    “真是的，跑什麽跑啊。這種萬眾矚目的事情，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光榮，到了你這裏反而還成了麻煩事了”徐慕娥嘟了嘟嘴，嘀咕道：“回客棧也沒用，我父親馬上就要親自給你送請柬了，到時候你想避風頭也避不過去！”

    府試，乃至後麵的院試、鄉試、會試放榜後，都會有宴會，是為了慶賀新科學子而設立的。

    院試、鄉試、會試，隻要是上榜者，都會收到宴會請柬。

    府試級別比較低，隻有榜上前十名才有資格參加宴會。

    不過，不管是府試前十名，還是第一名案首，送請柬的都是普通的衙役捕快，杭州府這麽多年來，還沒有過學政大人親自送請柬的情況發生。

    徐慕娥也不清楚，為什麽他父親會為了一個府試案首親自送請柬。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太給許仙麵子了吧。

    就算她十分欣賞許仙，也覺得許仙還沒這個資格。

    她哪裏知道，許仙府試的試卷，引起了多大的轟動，連京師都有聖旨傳達下來了，徐正清根本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