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門內有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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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已十餘年過去了,江湖上新豪輩出,老一輩漸漸叫人淡忘,可這老去之人畢竟未全逝去,叫人漸漸淡忘的舊輩也有曾經奪目出彩之時,所以這世上,也仍會偶著有人記起。

    燕歸南。

    曾經的雁羽門掌門人,昔日川西上稱霸稱雄之輩。這樣一個名聲曾經大噪一時的英雄,就算已經消匿十餘年也仍存在一些人的記憶中。

    隻是存在畢竟隻是存在,再深刻的記憶也會隨著時月變遷漸漸淡消。燕歸南已經無聲無訊十餘年了,近來這幾年甚至連雁羽門也徹底消失,川西這塊地上,鍾良金不知多久沒從別人口中聽到“燕歸南”這幾個字了。

    坐在房中,對窗望月,偶有風從窗外拂入,吹得桌上燭台稍稍掠擺。桌上擺著一壺酒,兩隻杯,鍾良金的房中一直都擺著兩隻酒杯,隻是他素來隻用一隻。右手持壺斟酒,放下酒壺舉起酒杯一口飲盡,再放下杯子繼續斟滿。就這樣一人望月,一人嘬飲,屋內透顯奇陰。

    就這般斟飲不知多久,屋中房門突叫人推開,鍾良金大弟子黃東旭自屋外行入。進了屋,行至師傅身旁,行過禮後黃東旭說道:“師傅,您傳弟子過來,可有吩咐?”

    放下飲盡的杯,再斟滿,這一次卻沒繼續舉杯嘬飲,看著杯中滿斟,靜了片晌後,鍾良金問道:“那人,還好吧!”

    師傅此話剛落,黃東旭頓起微詫,師傅雖然常命他前來詢問那人,可從未詢問他是否還好。今日突然問了這一句,如何不叫黃東旭覺奇。心中不明師傅此詢究竟何意,黃東旭回道。

    “還是那樣,什麽都不肯說,倒跟嘴上了鉛似的,怎麽逼都逼不出來。”

    鍾良金歎道:“大小的刑能想到的全給他用上了,居然還是一字都不肯說,十多年過去了,那人的脾氣還是老樣,倔啊!”

    這一聲歎,像是憶起過往的什麽,也是因了師傅這一聲甚怪的言歎叫黃東旭更是奇疑。看著師傅,良沉片晌,黃東旭才開口問道:“師傅,您老今兒心裏可是有事?”

    鍾良金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今日同白大人飲酒時聽他問及燕歸南之事,心內有感,倒是想起了不少過往。”

    聽到“白澤遠”三字,黃東旭的眸色瞬間暗了,麵上透了怒意,卻因師傅在此不敢明著表現出來。隻能抿了唇,將心內湧起的火強壓克下,黃東旭才說道:“燕歸南?那白大人無端提起燕歸南作甚?”

    鍾良金道:“燕歸南原也是江湖上一代豪俠,十幾年前說他和雁羽門乃川西尊霸也不算過的。雖然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十多年,可江湖上還是有人記著。今日聊時正好看到大雁排列飛過,一時得觸便問了。聽白大人當時的口吻,到像悔著不能早生幾年,與他一較高下。白大人年紀雖輕,可要真跟燕歸南交手,依他的本事也未必不能占了上風。”

    白澤遠這個乘龍快婿,鍾良金顯然很滿意,這出口的話自也讚賞居多。可對於白澤遠,黃東旭卻極不喜的,師傅越是讚誇白澤遠,黃東旭心裏的不悅就越重。

    黃東旭心戀鍾藝淩,霸槍門上下誰人不知,就連鍾良金和鍾藝淩也是清的。隻可惜黃東旭雖為鍾良金的大弟子,得了他的真傳,雙頭霸王槍也已小有成就。可對於這個打小一起長大的師兄,鍾藝淩卻是半分興趣皆無。

    女兒不喜歡,縱是身為人父的他一開始有這個意思,也隻能拖著暫罷。

    從未開口許下婚事,黃東旭和鍾藝淩之事當然也不算成的,如今霸槍門來了個白澤遠,不管相貌還是武功,就連江湖聲望也遠在黃東旭之上,且女兒顯然對他也是動心,這樣一個乘龍快婿在前,鍾良金哪會再考慮黃東旭。

    未見白澤遠前,鍾藝淩雖對他無意,可他終歸是霸槍門的大師兄,這一樁美事也是十之**可成的好事。如今卻憑空殺入一個白大人,將他那心戀十幾年的小師妹的心搶了,黃東旭如何不恨。

    對於白澤遠,黃東旭的恨自是濃的,如今又聽師傅這樣誇他,說以其的武功就算真跟燕歸南對上也不見著會落敗,黃東旭這心裏頭更是火了。騰冒溢上的火,再難壓下,默沉了半晌後,黃東旭才開口說道。

    “師傅,弟子這兒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鍾良金道:“有話你就直說。”

    黃東旭回道:“難道師傅你就沒覺著這位白大人,有些奇怪。”

    這話叫鍾良金頓時起警,看著黃東旭,鍾良金說道:“奇怪,你這話何意?”

    黃東旭道:“這位白大人,雖自稱天下第一神捕,可這天下第一神捕白澤遠師傅與弟子從未見過,是何模樣也是不清。憑他自稱白澤遠?難道就真是白大人不成?如今江湖騙子極多,打著名號四處招搖撞騙的更是不少,師傅總當多留一份心才是。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師傅說那白大人曾經施過佛手十八粘,這佛手十八粘乃紫台山獨門武學不假,可我們終歸隻聞其名未見其招,那白大人所用的是否真是佛手十八粘無人可清。倘若那人真是白大人,倒也罷了,也要不是呢?師傅豈不是斷送了師妹一生幸福?”

    白澤遠要真是天下第一神捕,這一樁親事自然是極好的,可要不是呢?

    自打白澤遠進了川西住進霸槍門,鍾良金就沒動心細想過,如今叫黃東旭這麽一說,倒也驚出一聲冷汗。當下麵沉了色,鍾良金說道:“倒是你提醒了,為師竟沒細想到這處,事關你師妹的終身大事,確不可馬虎。既然如此,便隻能這麽辦了。”

    與黃東旭詳談,擬了一個驗證的法子,在一切定好後,鍾良金說道:“這驗是需要驗的,不過也不能太過直明,以免到時傷了臉麵到不好說了。對了,這一件事你得去辦,不過那人的事也得盡量處理妥當。倘若真是白澤遠,在咱霸槍門住得越久,越是叫人難安。”

    每一個門派,不管大門還是小派,何處沒有自家暗藏的秘密,霸槍門自也如此。隻不過霸槍門這個秘密顯然不願讓外人知曉,而白澤遠,既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稱,自是個難瞞的主。

    他在霸槍門住得越久,他們所藏的那個秘密也就越難保。

    橫豎在那個人身上也費太久太久了,是時候該了結了。

    師傅之意,黃旭東明白,當下應了,黃旭東這才退出鍾良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