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過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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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有事詢,易遲遲當然不會拒絕,衝著離上殤嫌橫了一眼後,易遲遲才跟在白澤遠身後出了屋。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梅林樹下,抬起頭看著一枝樹杈上綻放的幾朵梅花。

    紅梅色極豔,血點一般,三五朵簇聚,兩三瓣纏點,其中骨朵冒掛嵌鑲枝上,粒粒花苞秀美可愛。

    看著樹梢上綴點的幾粒花苞,白澤遠沒有開口,倒是易遲遲可受不得這種無言無語的詭異。跟在白澤遠身邊站在樹下,候了半晌未見師兄有開口的意思,易遲遲也靜不得了,直接開了口,易遲遲問道:“師兄,你叫我出來有事?”

    回過身,白澤遠道:“遲遲我問你一事,你可得說實話。”

    叫白澤遠認真看著,雙眸凝注身上,易遲遲麵頰飛起些許酡紅。錯了眼視線移落旁處,易遲遲說道:“師兄,我什麽時候不對你講真的,不管何時,遲遲可曾瞞過師兄何事。”

    白澤遠道:“既然如此,那師兄問你,我當真認識剛才那兩人?那賽神醫說我與展悠然是舊友?可是如此?”

    本以為師兄叫自己出來會想詢一些他所遺忘的前塵過往,哪曾想前塵之事他一概沒有興趣,反對他同展悠然的事起了詢意。當下易遲遲的心裏別提多不喜了,麵上露了幾分不喜,卻也不好在白澤遠麵前展露出來,隻能怨抿了唇,易遲遲道。

    “師兄與展盟主的確相識許久,可要說舊友,卻也談不上。師兄和展盟主與其說是相交許久的舊友,倒不如說你兩死對頭更貼切點。”

    稍蹙了眉,白澤遠道:“死對頭,這話何解?”

    易遲遲道:“展盟主是無上道人唯一的弟子,師兄又是師父最得意的徒弟,師父和無上道人年輕時就已交識,兩人自打認識起便水火不容,明上暗地裏什麽時候不是較勁。從年輕時候起他兩就一直在爭武林至尊,爭了這麽多年都沒爭出個所以然來,現在兩人年紀大了,這較勁的事自然落到兩人的徒弟身上了。”

    易遲遲這話白澤遠大體也明了他和展悠然究竟什麽關係,稍是一整,白澤遠道:“這麽說來,我和那展盟主是不爭不罷休的死對頭了?”

    搖了頭,易遲遲道:“說是不爭不罷的死對頭,倒也不盡然,橫豎就是兩個老人家賭的性,師兄你和展盟主不過是應合他兩罷了。要我說,師兄也沒必要搭理師父,都一把年紀了還老同無上道人過不去,若是過不去自己去尋無上道人麻煩也就罷了。偏生師父還懶,什麽事都壓師兄身上,倒是平白又給師兄惹出不少事來。”

    白澤遠入職六扇府,事情本就極多,因而極少能空出時間回紫台山探望師兄妹。白澤遠忙得沒有空暇之時,易遲遲於此早就極是不滿,偏生紫台仙人還嫌白澤遠不夠辛忙似的,總能給這最得意的徒兒整出些額外的麻煩來。

    師父之命,白澤遠不會違之,如此就更沒時間回紫台山看望他們。

    對於易遲遲的不滿紫台山上誰人不清。

    師妹心裏頭究竟在氣著什麽,以前的白澤遠瞧不出來可不代表現在的白澤遠看不清明。

    偏生現如今心眼明得跟明鏡似的的他卻樂著佯裝諸事不知,漠過易遲遲展露出來的不滿,白澤遠輕了一聲“看來我與那位展盟主確是舊交之友”,白澤遠這才看著易遲遲問道:“遲遲,方才展盟主曾提過六仙穀,你可知這六仙穀有何緣故?”

    易遲遲搖頭道:“師兄的事向來不和我們這些師兄弟說,這六仙穀的事,我是真不清。”

    白澤遠做事喜歡獨行獨處,就算六扇府下有公良齊和四門柱,大多時候他也是一人偵察一人追捕。行事偏好獨行之人,自也不會叫別人知曉太多自己的事。

    展悠然提及的六仙穀,如今看來易遲遲是不知的,既然這位師妹也不清其中跟由,白澤遠也就沒必要繼續耗時詢問。略過這一件事,僅是暫擱心內,又詢了一些有關展悠然和賽華扁的江湖傳聞,白澤遠才隨便尋了一個由頭叫她離開。

    直到易遲遲離了此處,白澤遠才開口道:“人走了,下來吧。”

    話音方才,原本靜至無風拂的梅樹突然晃擺幾下,梅瓣如雪翩翩,一道牙白伴著梅雨躍落。

    從樹上下後,拍了拍粘落在衣裳上的梅花瓣,待花瓣全數拍淨後離上殤才看著白澤遠,笑道:“那爛性的小妮子果然拿你沒轍,什麽都不用做,就那樣瞧著她問話,她就什麽都跟你說了。我說親愛的,這麽好的姑娘可不好找,人家瞧著對你是一片真的,要不你幹脆就將就著算了,收下得了。”

    他前腳才剛叫易遲遲出來探話,離上殤後腳就跟上,白澤遠不是不知,全程在上頭聽得愜意也就算了,這會子下來竟滿嘴沒個正經,白澤遠這兒也是悶的。一眼剜,示意再不老實自己可不打算對她客氣,白澤遠說道。

    “少皮,再滿嘴胡扯就別怨我掐你臉。言歸正傳,剛剛你就躲樹上,遲遲說的那些話想必你也都聽了,對於展悠然和賽華扁,你怎麽看?”

    話音落後離上殤直接笑眯了眼,說道:“展悠然好帥啊。”

    他在正經詢,偏生好友答得老不正經,白澤遠這兒也是氣的。恨鐵不成鋼瞧著這明顯已動春心的好友,白澤遠說道:“光帥有什麽用?能當飯吃?你這樣可當心了,別著了人家的道到時候惱了還沒處發火去。好了,我也不與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展悠然和賽華扁你到底怎麽看。”

    若因犯花癡將白澤遠惹煩了,可就不是件好玩的事,當下收了自個的女兒心態,離上殤正色說道:“那跳大神的我是不清楚啦,不過那個展悠然對你倒挺關心的。”

    此話剛落,立即換得白澤遠冷笑,冷冷一嗬,白澤遠道:“你是當真沒發現,還是故意沒瞧見,關心我?那姓展的剛剛明擺著就是在探我的底。”

    離上殤挑眉道:“探你的底,怎的,莫不是你懷疑人家在懷疑你?”

    哼了一聲冷,白澤遠道:“懷不懷疑姑且放一邊,不過那人絕對不是個省油的主,做事必然事事力求謹慎。對於我所謂的失憶,看來他是持疑的,剛才也是在試我的身手,想親自試探我是不是我。”

    紫台山的武學招路,無上道人的徒弟哪能不知,白澤遠究竟是不是白澤遠,根本無需別人說,甚至都沒必要聽白澤遠自己開口,隻要交手一試什麽就都知道了。

    展悠然親自探白澤遠的底,如此足以證明此人行事極是謹慎。言下冷意,話中暗示此人需當留神,倒是離上殤,可不管展悠然此人究竟是敵是友,橫豎隻要人長得帥她瞧著都順眼。瞧著白澤遠這思忖下的警惕,離上殤擺了手說道:“平白鬧了個失憶,誰聽了心裏不會感到奇的,人家想探探也很正常,反正最後不是也沒探出個究竟來,計較他作甚!”

    聳了肩,道著言,言落之後白澤遠一眼直接橫過去,說道:“你不說我還沒打算跟你計較,既然開了頭,正好,咱也好好算算。那展悠然和賽華扁明顯懷有他意,你這死丫頭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邊上鬧勁起哄要我讓賽華扁替我診脈。說,你當時安的又是哪門子壞心?”

    這質詢的話才剛落,離上殤那處急忙喊冤道:“神捕大人冤枉啊,我哪是那種人哦!”

    嫌哼了一聲,白澤遠道:“你不是那種人?那你是哪種人?”

    離上殤笑道:“人家好心好意,咱要是扭扭捏捏豈不是顯得自個虛了?他們既然想要替你號號脈,那你就讓他們號咯。反正你這裏子雖已經不是原版的裏子,不過外層的皮可是原裝原產的皮。就算那姓賽的打扮得再像個跳大神的,我也不信他真有算命的本事,能診出什麽奇怪來。”

    凡人始終隻是凡人,就算是神醫他也仍是個凡人,身上的毛病賽華扁或許能察出個隱隱奇奇,不過這魂的事,離上殤就不信賽華扁還能看出什麽不妥來。於此,離上殤是不信的,倒是白澤遠在她話落接道。

    “診不出個奇來嗎?依我看,他到真診出什麽也不是不可能的。”

    賽華扁究竟從他的脈象中發現什麽,白澤遠不知,不過他當時號脈後看向他的那一眼。

    白澤遠絕不會看錯。

    不管是賽華扁還是展悠然,那兩個這幅身子原主人所結交的舊人,看來都不是簡單的主。

    展悠然的試探,賽華扁的號診,裏頭究竟有無隱意如今可是不好清的,既是如此,多思也是費時。當下離上殤也不想在此虛耗光陰,聳肩嘖舌,離上殤道。

    “診沒診出個什麽,管他呢,反正你就是白澤遠,如假包換的白澤遠,就算他兩覺著奇怪也得找得出證據啊,要是沒證據白大人可有權拘留他兩的,所以這件事咱就先不去管了。現在言歸正傳,那縹緲夫人剛剛邀你過去做啥?你兩說了什麽?”

    此次的首要目的就是燕歸南當時留下的那句話,於虛緲山莊的一切,早在來時他兩早已猜了諸多。如今人既來,對於虛緲山莊當然是能清一分是一分。往前湊著,兩眼泛著光,離上殤催著白澤遠速速將方才之事如實道出,而白澤遠也據實說道。

    “我去見虛緲夫人,倒也沒說什麽,就隻是將那副木板畫還給了她。”

    瞪大了眼,離上殤道:“還給她?然後呢,什麽都沒發生你就那麽還給了她?”

    點著頭,白澤遠道:“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還給她也是必然的,不過我兩雖然沒說什麽,可從虛緲夫人看到那副木板畫的表現,那東西對於她來說的確非常重要。”

    了然點著頭,離上殤道:“看來那小小的一個木板畫,裏頭也是藏有秘密呢。”

    白澤遠道:“秘密是肯定有的,隻不過這個秘密同我們想知的是不是一道的,就不得而知了。那縹緲夫人看著也是個性子極怪的主,想要單憑幾句話就從她嘴裏套出點什麽,根本不可能。話,我是沒能問套出什麽,不過縹緲夫人說了,近來虛緲山莊有個萬梅宴,咱既然選對時間來了,她就順道邀了。”

    原本還在愁著要是人家收物就送客,他們該如何應對才能順理成章留下來,沒想著法子還沒想要,理倒是順了。聞得此語,人已樂笑,“咯咯”嬌笑後,離上殤道:“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夫人親自邀了,咱也不能駁了人家的麵子不是。她既邀,那麽咱就隻能客隨主意,留咯。”

    客隨主意,那是必然的,隻不過這麵上瞧著隨主的客人究竟私底下是不是也一切依主之意。

    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