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夜探空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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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捂著被敲的腦門,堂堂邪魔至尊的百鬼窟窟主此時正一臉氣悶蹲在樹上監看一處築落。

    洋洋得意出語要挾,離上殤怎麽都想不到白澤遠會暗手傷人。她與白澤遠的武功本就伯仲之間,兩人若是拚力相博,稍有不慎就是喪命的事。

    高手出招,招招式式皆是出其不意,更何況當時她隻顧著得意要挾,壓根沒想到白澤遠會出手敲自個的腦門。

    揉著叫好友敲得腫疼的傷處,離上殤一麵嘟囔著“偽君子”“虐待狂”一麵繼續監看下方那黑夜中立聳於梅林中的院落。

    這幾日身處高峰之上,白澤遠一直在辨尋著梅石陣的破綻,梅石陣陣法精妙,能困人於無形之中。隻是再如何精妙的陣法終歸是人想出來的,隻要能找出裏頭的邏輯,摸尋出陣法的規律,破陣也不是極難的事。

    陣法,白澤遠是沒破的,不過在高峰之上連著判審數日,到叫他摸尋出一條規律來。

    梅石陣紅白兩色的梅花,一旦看破其中一點就能順著這一點推算出破陣離開的路。將如何離開梅石陣的法子告知離上殤,而此刻的離上殤便順著白澤遠所說之法潛入虛緲山莊內處。

    九華山上,虛緲山莊,萬梅飛舞,仙人墳藏。

    燕歸南臨死前留下的這句話一直叫白澤遠耿記於心,自打得邀進入虛緲山莊,他無時無刻不在尋著燕歸南所說的仙人墳。

    虛緲山莊的仙人墳,照燕歸南那番話定是藏於莊內萬梅齊飛的梅石陣中,而從高處望下去,梅石陣內還真就建有一處院築。

    深藏於梅石陣內,不知何人的居住之所,在登上虛緲山莊的至高處時白澤遠第一眼就留意到它,如今勘破梅石陣的秘密,白澤遠自然不能放過。

    虛緲山莊讓白澤遠留意的如今共有兩處,縹緲夫人的香閨是其一,這梅石陣內的院落則是其二,兩處在意白澤遠都得尋機一探究竟。

    縹緲夫人的香閨是必探之所,也是最容易惹出麻煩的地方,鑒於離上殤那無事也能惹出事的性子,縹緲夫人的香閨斷不能由她去探,所以梅石陣裏這處神秘的院落就隻能落到她頭上。

    捂著重傷的腦門,落踩在院外的梅樹上,滿樹綻開的梅花將離上殤的身形徹底隱藏起來。置於梅海之中,撥開梅瓣自上而下瞧著,離上殤嘴上喃嘟道:“奇怪,這院子看起來不像墳啊,也不是處不見人影的廢院子,平白無故的親愛的怎麽會對這兒感興趣。”

    仙人墳。

    既然稱之為墳,當然就是處給死人住的地方,就算不是給死人住的,也絕不是活人該呆的地兒。可眼下白澤遠要她夜探的苑子,卻與虛緲山莊旁處的園子一般無二。一眼瞧過去沒什麽不同,有燈有火有紅衣女婢,除了此處建於梅石陣的正中,向來不許外客居住外,同虛緲山莊其他院落到沒旁的不同。

    心內不大清楚白澤遠為何要她夜探此處,可離上殤向來就對未知的事物感興趣,尤其是這種看著與其他地方一樣實則又不一樣的怪處,她更是興致勃勃。已經藏於梅樹上監看許久,約莫著另一處的白澤遠怕是已將縹緲夫人的香閨探了個遍,離上殤這才飛身躍下梅樹,遊行進入苑中。

    人如孤魂飄下,腳下觸到地麵輕輕一點,帶起的勁道托起她的身子直接翻過高牆進了苑中。無聲無息落下,離上殤轉著眸兒滴溜看著四周。

    入夜後四周本就安靜,這處院落因獨自坐落在梅石陣中,相較於其他地方更是靜了不少。上半夜離上殤還能看到燭火燈闌以及偶爾行出行進的紅衣女婢,可到了下半夜,也不知是不是已到休息之時,這處別苑的燈火熄了,紅衣女婢也消隱於黑夜之中。

    燈火熄滅,人當安眠,在樹上等了半天琢思著苑裏的紅衣女婢也該入睡後,離上殤才輕聲潛入苑中。

    四更天,人正當睡夢中,就算還未入睡也是精力最為鬆散之時,就如魂鬼一般踩著夜色進入,離上殤在回廊上漫行著。

    這處院落雖無人居住,可是苑裏的一切仍舊井井有條,布設裝飾清雅幹透,就好像苑裏的主人隻是出了一趟遠門,隨時都可能回來。而苑裏的女婢擔心主人回得太突然,沒有事先知會,恐擔苑裏收整的不夠舒坦叫主人回來住得不舒心,故而苑裏的一切看上去收整得格外舒雅。

    遊行於院內的回廊,看著處處透彰的雅致,若不是他們已在虛緲山莊住了幾日,這處苑落白澤遠又事先留意過,告知她此處無人居住從不許外客入內,離上殤還真可能對這的長久居客動起興趣。

    無聲無息的行潛,順帶掃瞥著院內一草一木一景一色,離上殤輕聲喃嘟道:“這藏在梅石陣裏的院子收拾得還挺不錯啊,對這兒這麽費心又不許外客住,自己也不住在這兒,縹緲夫人這兒到底給誰備的?哪個神秘人,能讓虛緲山莊的當家家主這麽費心。”

    縹緲夫人離上殤雖還沒見過,不過此人的名聲她早就有所耳聞,身為女人,卻憑一己之力創起江湖上誰也不敢小覷的虛緲山莊,縹緲夫人的本事和手腕足以叫人歎服。手腕強硬武功高強這還是其次,最叫離上殤對此人嘖舌稱歎的還是她的心腸。

    獨立於江湖之外,甚少牽涉進江湖的紛爭中,江湖恩怨與她無關,虛緲山莊也不許外人隨便闖入。若是不得她邀擅自進入莊內,凡是讓她活擒之人,必然血刃刀下,葬於萬梅花中。

    一個有能力,又能狠得下心腸的女人,離上殤實在猜不出來這個世上還有誰能讓她牽腸掛肚,甚至費盡心思替他布設這樣一處致雅的苑所。

    心裏頭對於縹緲夫人以及這處苑子所屬的主人已起不少猜思,離上殤一麵猜著此處苑落會不會是縹緲夫人偷偷建起來金屋藏嬌的,一麵在那兒壞著笑竊著樂。

    離上殤滿腦子的壞猜向來邪得沒有底線,偷摸在苑內轉了一圈,粗粗探了一圈的離上殤漸漸覺著此處有些不對。

    雖說如今已是四更天,燈火當熄,人當安眠,可安入的眠睡得再如何的深也不當靜得連分吐息都沒有。

    別苑內非常的靜,靜得隻有夜蟲叫鳴的聲音。因為察覺到這處苑落的不尋常,離上殤不再壞思著胡猜胡笑,而是頓下步伐,屏息聆聽四周。

    她的耳力極佳,加之內功深厚,周遭若有聲息斷逃不得她的雙耳。可是沒有,即便屏息聆聽苑落內仍舊靜得可怕。

    除了夜蟲沒有其他的聲音,就連人進入安眠後當有的吐息聲也沒聽到。

    這種過分的安靜,靜得空氣都快凝固了。

    眉心直接凝蹙,離上殤一步一緩朝前走去,目審四周耳聽八方,不放過苑內任何一處怪詭。就在離上殤警審四周思尋著這一份怪異究竟因何時,夜中一陣涼風舒舒而來。

    涼風過,花香承著風從鼻尖擦過,梅花的清凜結著夜下的涼風,嗅後一陣舒沁。涼風伴著梅香,這本當是清涼的舒愜,可當這一陣風從離上殤鼻尖拂吹時,她的眉眸卻沉了。

    花中凜香,冷冷透縹,可就是這悠遠而至的冷香,卻帶了一絲血腥特有的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