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自刎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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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以平靜的心,焦慮疊疊而升,氣屏之下頓忖半許後金澤峰開口說道:“白大人不能斷肯,可白大人既然會有這樣的斷猜,必是線索之下叫白大人不得不懷疑那殺人之人接下來的目標便是我金家。家父如今已是仙逝,金家上下重責全部落到在下肩上,這次之事,不管殺災最後會不會落到金家頭上,在下還是懇望白大人能相幫。”

    滅家之事若是不會砸落頭頂,自是最好,可要是真的落到金家頭上,真叫金家步了那些冤屈之人的後塵。

    金澤峰如何能任由這樣的事發生。

    父親自刎一事,金澤峰打從開始心裏就是疑的,如今思琢幾日,愈發覺著事有內因。早在離上殤離開金家接連的幾日忖思下,金澤峰已逐漸信了這京都來的大人,如今這相幫之求,一是心中已信幾分,二也是為了做足事先之備,以防這樣的事最後真的發生,到時也可有人幫襯。

    金澤峰的相信,讓白澤遠省了不少解釋的麻煩,也叫離上殤更是洋洋得意起來。

    好友的得意洋洋,白澤遠當然曉清,不動聲色瞥了一眼沒再多作理會,白澤遠說道:“相幫之事談不上,此乃命案,白某乃官中之人,命案乃白某份內之責。所以這接連幾起的滅門慘殺,不管是江湖恩怨,還是另有圖謀,白某都會一查到底,金公子無需道言什麽多謝之事。倒是白某今日登府,有幾事需要問請金公子,還望金公子能實言。”

    急著抱拳一應,金澤峰道:“白大人要問什麽但問無妨,所問之事若是在下知的,必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點了頭,白澤遠道:“白某要詢之事,也不是什麽不得言的事,不過是幾件有關金老爺子的事情。金老爺子自刎仙逝,白某心中也是倍感涼傷,白某相信金老爺子之所以選擇自刎,必是不想因己之事牽連爾等,害得爾等因他喪了性命,想以己一死保得全家平安。那殺人之人是否將金家列入屠滅之列,誰也不知,不過白某相信金老爺子所懼之事想必也是白某擔心之事。一死保得家中老小平安,這事也許可行,也許不可行,若是可行,要說金老爺子一死能保金家上下,說句金公子不喜聽的,如此當是最好。可若金老爺子一人之死仍不可平了殺人之人屠族之心,那麽爾等與白某也得早作準備,力求早些弄清那人身份,免除金家滅頂之災。”

    白澤遠這話,字字句句皆在理上,橫豎聽著也都為了金家,當即叫金澤峰接連點頭。而見金澤峰連連應點後,白澤遠也續聲說道:“自行了斷這種事擱誰身上,都需一段時間的糾思,想必金老爺子在得聞滅家之事後,心裏頭也是思糾許久最後才選擇自刎結束性命。人若煩糾,縱是再如何能掩能裝,終也會露出愁煩馬腳,所以金公子,不知這六家慘滅之事傳入冉州,到金老爺子自刎結命之前,金老爺子可有哪些怪奇之處。可是說過什麽,提過什麽,又或者曾接過何人信件?”

    水三潑死之前,曾收到過劉殘陽寄來的信件,十餘年不曾聯係的老舊友,突然寄去一封書信,這封信件裏頭究竟寫了什麽,當真值得深思了。

    劉殘陽寫予水三潑的書信上到底寫了什麽,現如今已是無法查糾,不過白澤遠相信十多年不見不聯係的老舊友,這突然寄寫的書信斷非敘述那般簡單。劉殘陽之所以遠寄一封書信給水三潑,必然事出有因,且這一件事,十之**同屠滅之事有關。

    劉殘陽突然寫了一封信遠寄水三潑,肯定是因為他知道了什麽,或者是察覺到什麽,而水三潑接到書信後急急想要僑居搬離,必然與這一份知察脫不了幹係。

    劉殘陽心中不詳,打破幾人十幾年不聯係的暗規書信聯係水三潑,既然水三潑收到劉殘陽的書信,那麽金善銀也極有可能收到。詢問金善銀是否曾經收到奇怪信件,是為了從中查得線索,弄清這滅門慘事的牽由。

    白澤遠既然這麽問,必有他這麽問的理,當即緊蹙皺眉,金澤峰道:“書信?要說書信,我金家生意雖不敢誇口多大,不過在旁處還是有幾家分店的。分店離金家總店遠,所以有些時候分店掌櫃的要是遇上什麽不好決斷的事,一般都是差夥計送書信前來,再由家父定奪。所以書信,到也是有的,不過據在下所知都是些家中分店之事,並無奇怪之處。”

    金澤峰話落,白澤遠問道:“金公子確定無奇怪之處?”

    點了頭,金澤峰道:“家中生意之事,仍是家父定奪沒錯。可家父也說過在下乃金家長子,這金家的重責終有一天得落到在下頭上,所以金家生意在下很早之前就已接手。尤其是近來這二三年,家父更是逐漸放手,這分店夥計送來的信件大多直接送到我這,先由我看過之後再送予父親,所以在下能肯定家父絕沒收到除金家分店掌櫃送來的書信外的信函。”

    家中重責逐漸落轉到金澤峰頭上,因這是金善銀的意,所以來往書信自是第一時間送往金澤峰書房。信件內容事關生意,金澤峰會先行拆開讀閱,便是無關生意之事,他也先知何人何時送過何樣的書信給予家中何人。

    家中大小事務,金家長子無所不知,也正是因了金澤峰清曉,所以白澤遠詢問金善銀可曾收過奇怪書信時他才能如此肯答沒有。

    一家性命堪憂之際,金澤峰沒必要為了一份書信說謊,審琢看著金澤峰,了頓些許後白澤遠說道:“未曾收過他人書信,書信未有,卻不知金老爺子自刎前,可有異狀?金公子也曾聽金老爺子說過什麽。”

    細細的追詢,每一個字的聲節都極輕極緩,白澤遠這番話聽著倒不像問審,而是詢奇。沒有審案的壓迫性,更容易叫人記起記憶之下隱藏的事,了憶片許後,金澤峰說道:“異狀嗎?倒也沒有。”

    稍稍應了一句,話是應著,不過金澤峰的眉心卻仍舊鎖蹙,緊鎖的眉心,就好似在憶思什麽。也是這番輕應的話道落,金澤峰的眉宇突然緊蹙起來,緊緊的眉鎖,金澤峰道。

    “不對,家父也不能說全無怪異。”

    這話可就有趣了,當即離上殤那兒也是奇了心,問道:“不能說沒有怪奇之處,那就是有怪奇之處咯,這話倒是有趣,就是不知你家父親這段時日,何處叫你覺了奇怪。”

    金澤峰道:“雖無直明表現,不過現會子想起來,這段時日家父總顯幾分躁煩,甚至還曾傳了在下,說過一件很奇怪的事。”

    這話才落,離上殤的眼珠子都亮了,而白澤遠則驟沉了眸,兩人齊聲問道:“怎樣奇怪的事。”

    金澤峰道:“先前一次家父突然命管事傳我,詢了家中近來的生意,還問了如今家中幾畝地,共有幾處商鋪,甚至還意有變賣家中房產僑搬他處之意。雖這事僅是說說,最後並未實行,不過當時見了家父那般,在下心中也是奇的。當時在下是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我金家在冉州也是舉足輕重,家中生意更是日益見好,金家也算說得上話的大家,平白無故的家父怎會升起變賣家產移居他處之意。當時父親沒有明說,我不知這裏頭的根底百思不解,如今這麽看來,父親當時這般怕是……”

    話到此處金澤峰心中已是暗下自惱,因為不知此事,所以當初父親有意變賣家產移居他處時金澤峰曾言出幾分冒犯,如今結合種種細想起來,他才知道父親的變賣家產移居他處並非無意之舉。當時之所以會這般思覺,怕是父親已經察覺到什麽,懼恐一家老小遇上災事,故而才會心意搬家之心。

    心起搬家之心,全是為了保住一家老小,金善銀這變賣家產的用思離上殤能明。明了點了頭,離上殤道。

    “變賣家產移居他處啊,這麽說來這金老爺子也動過同水三潑一樣的心思。不想叫人找到,所以幹脆換個地繼續躲著,免得災事降臨。這個想法要我說也是極好的,不但可以保人,還可以避災拖延時間。水三潑有這個心思,卻因為時間不夠來不及跑最後叫人給滅了。明知災事到卻來不及跑,隻能說他命中該絕,可金善銀為什麽能跑卻不跑呢?水三潑一事至今也有兩三月了,金善銀有時間自刎絕命,就證明他是多少知些什麽的,既然事先猜到知道,那麽他為什麽不趁這兩三個月安排路線,變賣家產趕緊帶著家人轉居他處,而是獨自一人了結性命,自刎房中?”

    兩三月的時間,要說也是充裕,若是金善銀想要變賣家產離開冉州逃去別處,隻要他願意離上殤覺著還是可行的。明明可行,心裏也動這心這思,為何最後沒有落行反而帶了秘密自刎結命。

    金善銀的做法,離上殤很是不解。

    心中不解,話裏自然表了疑,也是離上殤這疑奇的喃低咕落後,白澤遠接聲說道:“為何有時間逃,最後卻不逃?也許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就算想逃,也絕不可能逃得掉,所以幹脆就不逃了。”

    明知不可逃,又何必去逃?倒不如一死了斷餘仇餘恨,以自身一死保全一家老小平安。

    金善銀最終為何選擇自刎而非舉家逃離,或許因為他心裏頭很清楚,就算想要逃,也未必能逃得出,所以幹脆不做無用掙紮,而是不等殺人之人來索自己的命,先行了斷。

    金善銀自刎,深意難猜,也可正是因了這深下難猜的意,白澤遠更能確定這凶行六家的滅門之人。

    不若是他,還是他背後的勢力。

    必是極度龐大。